宗戒所在皇宫的西北角,宫殿年久失修,又人迹罕至,颇有些破败的寂寥。
可因里面关押着当朝皇帝的生母,没有人敢大意。谁知道这位娘娘有朝一日会不会如愿以偿,荣升太后。
穆冬掀帘入内,内里与外面截然不同,暖炉烘出一室春景,盆景欣欣向荣,可谓别有洞天。
穆冬挑眉,这儿比起皇帝的暖阁都不遑多让。
“穆大人见谅,里面关押的都是皇室宗亲,按照规定,不见外客。”宗戒所的太监对着穆冬毕恭毕敬,没敢直接轰人,这位穆大人可是前任宰相的儿子,当今天子面前的红人,没有人敢得罪。
穆冬没废话,直接亮了皇帝的信物,太监立马转了态度:“小的得罪了,穆大人这边请。”
太监引着穆冬入内,“不知穆大人是要看望哪位?右侧住着都是女眷。”
穆冬点点头:“放心,我不是去见俪妃的,带我去见五皇子。”
太监松了一口气,除了俪妃外,其余几位皇子才是真正的阶下囚,就算在狱中出了事,也不会严格追究。
每间“牢房”都用厚厚的门帘遮着,一来保暖,二来皇家宗亲最好颜面,自然不愿把自己时时刻刻暴露在外人眼里。
路过一间房门时,他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人咳嗽的声音。
太监低声解释道:“这里面住的是二皇子殿下。”
穆冬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二皇子现在病情如何?”
太监叹了口气:“这二皇子殿下也是个怪人,别人一心想活命,他却连太医都不见,每日咳的天翻地覆,也不知还有几日……”
穆冬听明白了,不是他们不给请太医,是二皇子根本不配合,一心求死:“你们不是手段多吗?他病成这样想必也无力反抗,捏着他的嘴把药给他灌下去你们不会?”
太监无奈的说:“您是不知道,里面还有个吓煞人的六皇子殿下,我们这些奴才哪敢近身?”
“六皇子医术不错,他若是找你们要什么药材只管给,就说皇上允了的,太医院不敢怠慢。”
太监连忙称是,他从余光偷瞧着这穆大人,年岁不大,周身却泛着一股不容人反驳的气场。
“这儿便是五皇子住处。”太监忙不迭的替他打了帘子,穆冬躬身低头入内。
这屋子也是个小套间,内里不大,却也一应俱全,只是摆设略显陈旧寒酸,不受宠的皇子到哪里待遇都低一筹。
穆冬沉声问:“这里隔音如何?”
太监先是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这里的墙比一般的宫殿都厚实,就是怕有人互通消息,大人尽可放心。”
穆冬点点头,吩咐道:“你去忙吧,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说完,他径自往里间走。
里间的谢凌白早已听到声响,但他懒得起身,坐得四平八稳,手中握着笔,端正的写着小楷。
穆冬走到他身后,看看他写的字,不由得看看自己的手,同样是手,怎么写出来的字如此不同。
谢凌白将手中的那一页轻轻吹干,小心翼翼的摞到旁边的一打宣纸上,“我这里没法生火,麻烦穆大人替我烧给老师吧。”
谢凌白的指尖沾上了墨,他绕过穆冬走到洗脸架前,将双手浸入冷水中。
穆冬的目光随着他走动,神色暗沉了下来,他走上前去,拿起胰子,替他细细搓手上的墨迹。
穆冬发现自己长高了不少,以前能平视谢凌白,如今却需要微微低头。他不由得轻笑出声,谢凌白抬头,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认识你都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穆冬挑起架子上的毛巾,将谢凌白的双手包裹起来,慢慢搓揉。谢凌白想抽出手,穆冬却抓着不放。
谢凌白见抽不出来,也就不动了,“改朝换新,难免有这种想法。穆大人如今身份尊贵,还是少与罪臣来往,以免遭人非议。”
穆冬隔着毛巾一根根描绘着谢凌白的手指,不动声色的问:“我父亲临走的时候与你说了什么?”
谢凌白睫毛轻颤,没说话。
穆冬自顾自的说:“我问过皇上,当时你挟持着我父亲,我父亲若是有什么遗言只能与你说了。”
“你想多了,”谢凌白平静的说,“我与二皇子联手要对付穆相,穆相又有什么可与我说的。他对我如此失望,也只会骂我而已。”
穆冬可不信他那些鬼话,他食指弯曲抬起谢凌白的下巴,“既然恨我父亲,那你干嘛还要抄那一桌子的经书,既然恨他,何不诅咒他下地狱给你母亲赔罪。”
谢凌白被迫微微扬起头,他侧过目光避开穆冬审视的眼神:“他终归是我老师,于我有恩。”
“是不是我父亲让你这么做的?”穆冬第一次见到谢凌白小媳妇模样,有些上瘾,他摩挲着他的下巴,“你告诉我实话。”
谢凌白见他有些得寸进尺,内心的愧疚霎时烟消云散,他抽出被毛巾包裹的手,一巴掌拍开,穆冬早有防备,单手与他过招,谢凌白手势凌厉,却没有力道。穆冬将他逼至角落,一手挡住他劈过来的掌,一手握住他的手腕,沉声问道:“你被下了药?”
“软筋散而已,”谢凌白松了力道,示意他放开自己,“皇室宗亲不带枷锁,却需要每日服用定量的软筋散。”
穆冬胜之不武,他以为的小媳妇原来是委曲求全,自己折辱他了,连忙放开手。
“你走吧,别再来了。”谢凌白揉着有些泛红的手腕,他身着素白单薄宽袍大袖,瘦的肩骨都支棱了起来,背后一对蝴蝶骨更是现眼。他背对着穆冬整理书桌的杂物。
穆冬看着眼红,这人究竟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竟干些自讨苦吃又吃力不讨好的事。
穆冬坐下,径自倒茶:“没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茶都是冷的,他叹了口气,将壶放到暖炉上煨着,他又走到谢凌白的床前,伸手一摸,这被子又薄又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掀帘出去,见小太监还守在外面对他谄笑,穆冬冷着脸,“去抱两床新的厚被子来,屋子里的垫絮也换掉,那么薄,是给皇子住的吗!茶冷了也不知道进去换!”
太监被他骂了一通也不敢还嘴,赶紧按着他的吩咐,手脚麻利的换好,连坐垫都铺上了。
穆冬冷眼看着他们忙进忙出,这些东西一直都有备着,不过看人下菜碟,经这么一出,想必他们也不敢怠慢了。
穆冬坐在新铺好的床上,满意的翘着脚,这地方虽小,两个人住倒也足够,他歪在床头恰好能看到谢凌白端坐在桌前读书的身影,以前觉得谢凌白拒人于千里之外,难以靠近,如今穆冬也不怕他冷着脸,有道是山不就我,我便来就山。
谢凌白被他盯得心烦意乱:“穆大人,天色已晚,再待下去只怕明日朝堂之上,会有人参你一本。”
“让他们参去,”穆冬不甚在意的说,“本来我也是临危接管护城军,这护城军头头当的也没人听我的,我撂了牌子皇上不接,怪谁,我也没办法。”
谢凌白不赞同:“穆相已经替你铺好了路,这护城军军权到了你手里,你就得扛起来,莫辜负他的一番心血。”
“可我爹临终时说了,让我坦坦荡荡,万事随心,”穆冬脱了鞋子,盘腿上床,他拍拍身侧的位置,“山有木兮木有枝,我的心在这里,你让我去哪儿。”
谢凌白一愣,随即低声呵斥道,“莫胡闹!拿我寻开心有意思吗?”他声音有些颤抖,敛目低眉遮住了眼底的悸动。
“有意思啊,可有意思了。”穆冬笑未及眼底,“五殿下拿我寻的乐子还少吗?”
那些春情潮动,让他误以为都是自作多情,害他昼思夜想,害他辗转反侧,害他相思入骨。
谢凌白愣愣的看着穆冬,半响才叹了口气,“罢了,如今我已为阶下囚,自然是穆大人想如何便如何了。”
穆冬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他不气反笑,站起身来,也没穿鞋,就这么踩着冰凉的地面,一步步走到谢凌白身边,带着压人的气势,他俯下身去,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将谢凌白圈在椅子上。
穆冬捏起他的下巴,猛地贴了下去,蹂躏一般将唇齿咬的嫣红,咬的鲜血淋漓,分开时还有一丝银勾扯着两人,忽而染上淫秘的色彩,他喘着气质问道:“你是不是就想我这么对你?嗯?”
谢凌白推开穆冬,站了起来,神色躲闪:“你疯了!”他抬起衣袖擦拭嘴角被啃出来的血。
穆冬被推的腰磕在了身后的桌角,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拽着他的脖子又亲了过去,但这次换来了谢凌白激烈的反抗。
穆冬将他的双手束缚在身后,心想,这软筋散真是好用啊……
谢凌白的衣衫都被拽开了些,两人还从未在清醒时刻,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
穆冬放开他,抬起袖子擦了擦唇上被谢凌白咬出来的血,挑眉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五殿下既然不想让我见旁人,穆冬遵命便是。今日我便在这儿住下了,待我唇上伤养好才会离开,五殿下意下如何?”
谢凌白怒目而视:“你到底想干什么!”
穆冬见他生气,反而高兴极了,“五殿下占了我这么多次便宜,是给钱还是肉偿,我可得好好算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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