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病

永清县。

穆冬慢慢悠悠醒了过来,只见眼前是白色的纱帐牵着床顶的四角,纱帐浆洗得泛白,看出来有些年头了。

他微微侧头,一动就蹭到额角的伤口,他痛得嘶了一声,立马就有脚步声过来。

“穆少爷,您醒了?”

穆冬眨巴眨巴眼睛,整个人有些呆呆愣愣的,“宋大哥,我这是怎么了?”

宋岛扶着他慢慢坐起来,“穆少爷,我给你倒杯水。”

穆冬轻轻碰了碰额头,碰到了缠满脑袋的纱布。

哦,他好像晕倒了……晕倒前好像撞到树了,还摔了几跤。

他掀开身上的被子,身上那些伤也已经被细心上过药,包扎好了,还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

“穆少爷,可别掀被子,外面下雪呢,您可别冻着了。”宋岛将温度刚好入口的热水送到穆冬手上,又给穆冬将杯子掖好。

穆冬一手拿着茶杯,一手却拉住宋岛的小臂,一脸惊喜问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下雪了?!”

宋岛反应过来,对于他这个北方人来说,下雪稀疏平常,年年可见,但对南方人来说,下雪却是奇景。

穆冬说着就要下床,被宋岛眼疾手快的拦住,宋岛笑:“穆少爷还没见过雪景呢吧,不过您现在还不能吹风,等到了皇城,小半个月都在下雪,保管您看个够!”

“我就是额头被撞了下,没什么的,我已经好了,”这点小伤穆冬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他眼里满是急切,“宋大哥,我……不出去,我就扒着窗户看一眼。”

“那也不成,您之前还发着烧,好不容易热度下去了,若是吹了风又发热,我可是得自尽谢罪。”宋岛半开玩笑着说,这位穆少爷半点没把自己当主子的意思,甚至称他为大哥,宋岛在他面前说话也自在许多。

“哎呀宋大哥,这事就你知我知,你不跟蔚然兄说就好了嘛,我就看一眼……远远的看一眼,”穆冬扯着宋岛的袖子,小声请求道。

这时,门开了,谢凌白一身白衣从门口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碗。

穆冬有些心虚的松开了手,怎么一说蔚然兄谢凌白就出现了,也不知道他听到刚刚自己说的话没有……

宋岛赶紧过去接过谢凌白手中的托盘,“主人。”

谢凌白慢条斯理的走过来,坐到穆冬床旁。

穆冬心虚不敢看谢凌白的眼睛,突然一只手覆上他的额头,略带冰凉的手让他微微一抖。

“冷吗?”

穆冬抬眼看他,见他神色如常,不由得松了口气,摇摇头。

“手伸出来。”

穆冬不知道谢凌白的意思,懵懂的伸出了右手。

谢凌白:“左手。”

“……哦。”穆冬扯回了右手放回被子里,伸出左手。

谢凌白搭着脉不说话,穆冬无聊的摸了摸鼻子,目光却撇到那扇紧闭的窗户,纸糊的窗户上不时有一团暗色的影子打在上面,随即又消失,风声断断续续响起,却透不进这扇窗。

穆冬目光又落回到谢凌白身上,只见他的头发丝上粘着一点白色的东西,穆冬不由得伸手摸去,冰冰凉凉的触感,穆冬把它轻轻拿了下来,他翻手一看,那冰晶却已化成了水,无影无踪。

穆冬对上谢凌白探究的目光,他有些尴尬的笑道:“原来雪这么容易化。”

谢凌白收回手,从宋岛手中的托盘端过药碗,“把药喝了。”

穆冬耸了耸鼻子,皱着眉头接过碗,荡了两圈,黑乌乌一大碗,穆冬叹了口气,不抱希望的问道:“有糖吗?”

谢凌白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油纸包递给他,穆冬惊喜的接过,他打开一看,竟然是红蕖蓉饼,还热着。

谢凌白语气淡然嘱咐着:“喝完再吃。”

穆冬鼓起勇气一口气灌下那晚漆黑的药汁,大口的咬了一口蓉饼,蓉饼果然还是热的好吃。蔚然兄居然还把蓉饼热了一道,果然生病的人更有口福。

穆冬想起自己小时候生病,姨母也是这样,给自己买好多好吃的,哄着他说,喝完药就可以吃。那时候方家并没有现在富裕,家中甚至连仆役都请不起,却是极舍得给孩子们花钱的。

这可是他第一次离家这么久。

哎,有点想姨母了,也想小艾,想方少俊那个狗子……

穆冬喝完药,谢凌白将他的手放回到被子里,穆冬心下一暖,他好奇的问:“蔚然兄,你会号脉?你懂医?”

谢凌白道:“略懂。”

“那我之前吃坏了肚子,你干嘛叫我看大夫?”

宋岛在一旁笑:“只是吃坏了肚子这样的小事儿,哪里用得着主人出手,若不是……”宋岛突然止住了话音,看向谢凌白。

听宋岛说一半不说了,穆冬边吃边问:“怎么了?若不是什么?”

宋岛笑说:“若不是你撞到了头,主子怕你撞傻了,这几日主人更是衣不解带的照顾您……”

谢凌白低声:“宋岛。”

宋岛没再说话,穆冬却是已知晓,他们萍水相逢,谢凌白面上看着冷言冷语,不苟言笑,却会在他受伤的时候衣不解带的照顾他,穆冬心里记着谢凌白的情谊。

“蔚然兄,你真够朋友!以后有事,你尽管吩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这一番豪言壮语说得穆冬是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即就拉着谢凌白拜把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

扯远了……

穆冬摸摸脑袋:“对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不是跑走了吗?你们怎么又找到我了?那几个人呢?他们没追过来吧?”

谢凌白将穆冬喝完的药碗放回宋岛手中的托盘中:“说来话长。”他看了宋岛一眼,宋岛意会,将托盘端了出去。

“那你长话短说,那些人是来抓我的,你也认识他们,你放走了我,他们不会对你怎么吧?虽然我不想被他们抓住,但我也不想连累你。”

穆冬一双不大的鸣凤眼瞪得大大的,露出了整个黑亮的眼珠,直白又诚恳。

谢凌白第一次见到穆冬露出这样的神情,不由得愣住了,相似的脸,却有着穆无宴永远不会袒露在外人面前的神情。

谢凌白微微移开了眼神:“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让你回临州?”

穆冬记得推开他之前,谢凌白对他重复了两次,回临州,别回头,回临州。

穆冬皱眉:“为什么要让我返回临州?马上就要到皇城了。”

谢凌白站起身,面对着紧闭的窗户,窗户外的光线已渐渐弱了下来,未点灯的房间也蒙上了一层阴暗。

“回临州,你的身份只是方家的侄子……若是一旦到了皇城,你就是宰相的儿子。”

穆冬不解:“可不论我在哪里……宰相都是我爹啊。”

谢凌白轻轻摇头,神色复杂:“不一样。”他将窗户微微开了一个缝,那一刻,冷风夹杂着雪花闯进了温暖的内室,搅散了这一室的与外隔绝。谢凌白柔顺的青丝被风卷起,在脑后飞舞,雪花飞蛾扑火一般亲吻他的面颊。

穆冬看着那些雪花落在谢凌白洁白无瑕的脸上,落在他淡色的唇上,落在干燥的地上,慢慢化成了水,他微微打了个寒颤,将被子往身上拉扯。

说话就说话,开什么窗户,又不是要借景赋诗一首!冻死了!

谢凌白关上窗,又将漫天飞舞的风雪隔绝在外。

“这扇窗若是一直关着,你只能看到这风雪的影子……只有这扇窗打开,你才能真正感受到……这风雪有多冷。”

谢凌白从脸上抹下一片雪花,在手中揉碎。

穆冬从未听过谢凌白说过这么多字,一时有些愣住了。

谢凌白走到他床前,轻轻抚上他的脸,穆冬被他冰凉的手冻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抓住谢凌白的手,冰冷而又潮湿的触感传来,就像一条即将要冬眠的蛇。

谢凌白并没有收回他的手,他轻声问穆冬:“感受到了吗?”

“什么?”穆冬被谢凌白这一出出弄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谢凌白到底想说什么。

谢凌白收回手,“冷吗?”

穆冬明白过来,谢凌白是在问他他的手冷不冷。

“冷。”一块冰在脸上,当然冷,他又不傻!

谢凌白点点头:“皇城就是这么冷,和临州不一样,临州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说话间,天色就像是被吹熄了的灯,说灭就灭,整间屋子蒙上了一层浓浓的墨色。

穆冬看不清谢凌白的表情,只能看清谢凌白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满了孤寂。手中握着的手,太冷了,穆冬想捂热它们。

还没等穆冬动作,谢凌白轻轻抽回了手,到桌前点了油灯,也许是很少自己动手的缘故,动作有些笨拙,他又点上了床旁的灯。

穆冬看着谢凌白的动作,心想他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有点……触景伤情的意思?

这个时候他该怎么安慰朋友呢?

穆冬故作轻松:“我也不多待,看看我爹我就走。”

谢凌白在灯火明晃中,语气微沉:“从现在开始,你的一举一动,都不是你自己可以左右的。”

穆冬藏在被子下的手,抓紧了被单,装作镇定的说:“蔚然兄,你别跟我开玩笑,不好笑的,你别吓唬我。”

谢凌白定定的看着他,语气真诚却又冰冷:“真的。”

“我不信,我若是不去皇城了,现在回临州呢?”

穆冬猛地掀开被子下床,掀开被子的那一刻,身体就深深的感觉到了那阵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刚刚那个小缝,将屋内好不容易积攒起的暖意,驱散了一干二净。

谢凌白并没有急着将他按回床上,他对浑身发抖的穆冬说:“你连房门都出不去。”

穆冬光着脚猛然拉开房门,狂风席卷着暴雪扑面而来,穆冬被这风雪迷了眼睛,不禁后退了两步。

原来出不去房门是这个意思……

穆冬用力关上房门,在这猛烈的风和雪关在屋外。没想到他还没看到雪景的壮丽,先体会到雪的冰凉与狂暴。

穆冬此时被风吹乱了头发,此刻就像一只流浪的大犬。

谢凌白拿了一套干净的中衣递给他:“换身衣服,回床上。”

穆冬闷头不吭声的换了衣服,默默回到床上。

他想他是不是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这时宋岛在门外敲门:“主人,晚餐送来了。”

“进来。”

宋岛放下晚餐,看穆冬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完全没有之前的活泼,他看向谢凌白,谢凌白轻轻摇了摇头。

宋岛会意,在心中轻微叹了口气,“饭菜冷了就不好吃了。”说罢,悄悄退了出去。

一室寂静。

穆冬感觉头顶突然落下一只温暖的大手,他抬头,面前的谢凌白眼中映着灯火,像是黑夜中的引路人:“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丧气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的父亲是国之相,你身为他唯一的儿子,无法逃避的。”谢凌白看着穆冬,就像在看那个幼小的自己,当年,穆无宴也是这样看着他的吧。

穆冬闷闷的说:“我饿了。”

谢凌白的手一顿,从穆冬头上移了下来,“披上衣服来吃饭吧。”

穆冬吸吸鼻子:“我冷。”

谢凌白走到桌前,转身看他:“你要在床上吃吗?”

“……算了。”穆冬想,谢凌白也不是他的谁,没道理要惯着他。

穆冬伸手要从旁边的一架扯了一件外衣过来,却见谢凌白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小桌子,放在他旁边,又将饭菜端了过来,放在小桌子上。

穆冬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谢凌白端了凳子过来,就坐在他对面,“吃饭吧。”

一人坐在床上穿着中衣裹着被子,另一人穿着整齐端坐在对面的圆凳上,两人捧着碗,中间摆着小桌子上面几盘菜,旁边灯火摇曳,门外窗外风雪大作,真是一副奇妙的景象。

“其实我不是丧气。”穆冬捧着碗喝了口热汤,突然开口道,“我只是不喜欢。”

谢凌白吃得很少,早已放下了碗筷,摩挲着一枚玉佩,想着事情,闻言看向穆冬。

穆冬眼神飘忽向那扇紧闭的窗户:“我不喜欢被隐瞒、被欺骗、被利用。”

谢凌白微微睁大了眼睛,只听穆冬继续说:“你能明白的,我父亲身为宰相怎么会不知道。当年他将我送离皇城,估计也是存了让我远离这些纷扰的心思,我不信他没有任何准备就让我回皇城。”

“再说了,想让我乖乖的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穆冬掰着手指头,“我一不贪财,二不贪权,还有什么能够胁迫我呢……”穆冬吐了吐舌头,“除了有点怕死,我还没玩够呢。”

谢凌白微微抬眼,面上不动声色:“你倒是想得开。”

穆冬说:“皇帝的儿子有好几个,可宰相的儿子,就一个,可不得宝贝着嘛!”

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不信他爹能做群臣之首,还能护不住他儿子不成?

穆冬想得乐观,身体却不乐观,当晚就发起了高热,整个人却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谢凌白让人烧水灌了几个汤婆子,给穆冬抱着。

谢凌白守着穆冬不休息,宋岛松鸣自然也是不休息,边城几人来看过穆冬,看房间里没有自己的落脚之地,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等消息。

风雪第二日便停了,推开门便可见大地银装素裹,一片洁白的壮丽景象,可惜穆冬病了,这一病就是四日卧床不起,硬生生错过了这场景象。

等穆冬可以下床了,雪也消融了,只剩下一些残冰还未顽固的堆在角落里,已是沾满了黑色的污渍。

穆冬对着好不容易出的太阳,狠狠的生了个懒腰,终于不用整日呆在床上了,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躺软了。

“穆少爷,你起来了。”

穆冬心情很好的打招呼:“松鸣啊,好几天没见你了,忙什么呢!”

“我一直都在啊,”松鸣露出无辜的表情,“只是穆少爷都在睡觉而已。”

穆冬的笑容一下就垮了下来,宋岛刚好也过来,听到松鸣的话敲了松鸣的脑袋一下,“找打呢!怎么跟穆少爷说话的。”

这回换穆冬偷乐了,“松鸣,你下次再笑我,我就找宋大哥主持公道。”

这时,谢凌白也从他的房间出来,他就住在穆冬隔壁。

松鸣与宋岛纷纷行礼:“主人。”

穆冬收了笑声,他看着谢凌白一身绣着暗纹的华贵白衣,系着墨蓝色的披风,长发半束起用一只精致玉冠戴住,气宇轩昂、贵气逼人的样子,不仅有些呆住了,这份气度,真是只可远观啊……那句“蔚然兄”突然就叫不出口。

宋岛上来请示:“主人,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谢凌白点点头,径自走到穆冬面前,问道:“撑得住吗?”

虽然知道自己病时谢凌白一直都在照顾自己,但烧得头昏眼花,谁还有心思在意其他,时隔几日,再次见到谢凌白那张英俊得过分的面容,穆冬只觉得霎时间神清气爽,啥不舒服都没了。

“躺了好几天,已经全好了。再躺下去,你们可不得笑话我柔弱了。”

只听谢凌白淡然道:“不会。”

宋岛在一旁道:“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穆少爷现在精神气儿都不一样了,肯定已经好了。今日便可到皇城,拖了几日了,只怕穆大人那里也是心急了。”

听到这话,穆冬才反应过来,原来今日过后就要和蔚然兄分别了……

穆冬急忙抬眼去看谢凌白,却见谢凌白也看着他,对宋岛吩咐道:“拿件披风来。”

“皇城很冷,多穿点。”谢凌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下楼去。

穆冬看向谢凌白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楼梯间。

宋岛抱了一件雪白的披风过来,帮穆冬披上,系好袋子,他低声对穆冬说:“这是主人前几日就吩咐我们备下的,今日虽然出太阳但少爷大病初愈,还是谨慎些好。”

穆冬未穿过斗篷,他摸着那柔顺的毛边,问:“这是什么动物的毛?”

宋岛答:“这是白灵鼠,不算好,可这里只有这个还能看,等到了皇城,好东西多着呢。”

在临州稀少的白灵鼠,在皇城居然不算什么,穆冬心想,这皇城到底得富裕到什么地步。

边城几人已在马车旁等候多时,见到谢凌白和穆冬下楼来,行了礼,“五少爷、穆公子。”

一见到他们,穆冬警惕得躲到谢凌白身后:“你们怎么还在?”

边城笑道:“我们任务没完成,还害得穆少爷受了伤,不得将功折罪嘛,还请穆少爷大人大量,见了主人替我们求个情。”

穆冬一脸狐疑:“你们主人是谁啊?我又不认识,怎么替你们求情。”

边城看向谢凌白,谢凌白知道此时不是坦白的时候:“等会上车告诉你。”

穆冬问谢凌白:“那他们还抓我吗?”

边城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意:“上头已经撤了命令,小少爷请放心。我们现在只负责保护你。”

穆冬撇撇嘴,心道我有蔚然兄就足够了。

马车带着一行人驶离永清镇,向着皇城的方向奔驰。穆冬与谢凌白坐在马车上,穿着与谢凌白同款披风的穆冬捧着手炉,问:“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窗帘随着行进摇晃,穆冬向外看去,边城几人骑着马随行在侧,应该是听不见他们讲话。

“穆冬。”谢凌白手中也捧着一个手炉,他轻轻的摩挲着,“我本以为我们到了皇城,便不会再见……可现在看来……或早或晚,我们还会再见。”

“所以说呀,这话不能说死了,”穆冬乐了,习惯性的翘着腿,“人生在世,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我也没想过我这个乡野小子居然能有个宰相爹呢。以后娶个公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谢凌白看向他,眼里有些意味不明的光闪动:“你想娶公主?”

穆冬摆摆手:“哎,说说而已。我可没打算在皇城常住,看了我爹就走,就算是皇帝也别想拦住我。”

“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谢凌白闭了闭眼睛,“与其你从别人那里得知或者某日见到不一样的我,不如我主动告诉你。”

谢凌白突然想到穆冬在破庙那晚对他说的话。

“多一个人知道我的名字,我便与这世间多一分牵挂。”

“若是了无牵挂,人生岂不无趣了很多。”

“我叫穆冬,冬天的冬,因为我出生在冬天,便有了这个名字。”

……

谢凌白开口道:“我叫谢凌白,字蔚然,皇帝的第五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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