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皇帝同意她出宫,翌日裴招招便乘着一辆马车从宫里去了陈府。
她没有提前派人通知陈府,故而当她从马车里出来时,护院皆是一脸惊讶地想要向她行礼。
“昭仪娘娘今日怎么回来了?奴才这就去禀报老爷和夫人。”
裴招招阻拦道:“不必通报,陛下特允许本宫出宫,多日未见舅舅舅母甚是想念,本宫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护院便让开路来,她又让驾驭马车的两名宫中侍卫候在门口,领着十三和浮蔓走了进去。
她今日如同在宫中这段日子一般,并未戴上面纱掩面,一张素面朝天却秾艳之极的脸便毫无遮拦,仿佛要恃美行凶般在每一个见到她的人心底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即便是她之前住在陈府那几日出门时多数时间都戴了面纱,似乎也并不影响陈府的下人认出她。一路上都有往来的下人恭恭敬敬地行礼,自然也免不了自以为偷偷摸摸地频频看向她。
裴招招逮住一个向她行礼的侍女,问道:“老爷在何处?”
侍女略略思索后回答:“老爷方才还在书房接待贵客,这会儿应该还没结束。”
接待贵客?她又继续问道:“那夫人呢?”
侍女这回倒是不假思索:“夫人正在厨房里。”
陆琼枝身为丞相夫人,也没听说过她有研究厨艺这个爱好,为了自持身份,她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才对。这会儿出现在厨房,多半是生怕下人一个疏忽出什么漏子,看来这位贵客对于陈康时而言相当重要了。
她仿若不经意般问:“这是哪位贵客来了,竟然还要舅母亲自在厨房里把关。”
侍女并未犹豫便告诉了她:“是连将军,这还是他第一回上咱们陈府来,听闻连将军吃食上极为挑剔,怕厨娘们粗心大意有个什么疏忽,夫人才特意守在厨房。”
裴招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那我也不便去打扰舅母了,表姐和表妹可在府里?”
“大小姐请来了一群太学书生,正在后院里举办诗会。”侍女答道,“至于二小姐……奴婢也不清楚她在哪,今日似乎没看见二小姐。不过依照她的性子,若是在府中,多半也会去后院凑热闹了吧。娘娘若是感兴趣,也可以去后院看看。”
裴招招对于这个热闹兴趣不大,不过左右闲着无事,她便旋即调转脚步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里,一群年纪相仿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正三三两两地汇聚在一起,其中既有世家门阀子弟,亦不乏寒门学子。
例行惯例每人吟赋一首后,有人提议道:“今日承蒙陈小姐邀请,咱们才有机会进这丞相府一观。这诗作来作去也就是那几个花样,不如趁此机会借花献佛,每人为陈小姐作画一幅,由陈小姐选出最心仪的画像如何?”
“这倒是个好主意,在下同意。自古书画不分家,既是献画于陈小姐,亦能比一比在座各位的画技高低。”
陈朝月站在一侧,兴许是顾忌着场中外男众多的缘故,她今日蒙上了一层轻如云烟的面纱,与她一袭月白色长裙相得益彰,愈发衬出几分清冷似仙的味道来。
今日这诗会开始时,陈朝月甫一出场,几乎满座书生皆是惊艳痴迷地望向她。吟诗作赋期间,更是不少心性不定的书生频频朝她看过来,皆是有些心不在焉而又暗中较劲地想要在她这位天下第一美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唯有那位才华名震玉京,有着一副唇红齿白貌若好女的雌雄莫辩容颜的薛家小公子,也就是淮南郡王世子薛榆火,面色不虞地坐在角落里,自顾自地品着茶,与周围跃跃欲试的书生们格格不入。
他身边好友撞了撞他的肩,揶揄道:“陈小姐又朝这边看过来了!榆火,我真是搞不明白你到底对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了,你若是对她避之不及,为何又同意来陈府赴宴呢?”
薛榆火将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掷,强压着火气道:“若不是她将请帖以陈相府的名义直接递到了我爹那里,我爹非要我来,不准我驳了陈相的面子,不然我又怎么会来。”
好友笑道:“感情这还是你爹逼你来的,若我是这位对你一往情深的陈小姐,我才懒得讨好你这木头,直接搬出陈相,让你爹代你下聘不就行了?”
薛榆火皱起眉:“我爹虽不想得罪陈相,却也是为我将来仕途考虑,若事关婚姻大事,他不会不顾我的意见。”
好友摇摇头,一脸惋惜道:“我真是想不明白,京中追求陈小姐的那么多,她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她在你这受的挫折也够多了,这般天仙主动倒追居然一直没能打动你,已经算是一桩奇事,更奇的是陈小姐放着那么多唾手可得的追求者不理,依旧要往你这棵树上吊死。真不知道,她有才有貌,又有着极为显赫的家世,到底是看上了你哪一点。”
薛榆火也是一副疑惑深思的表情:“我也不明白,我分明没有与她说过几句话,更不曾有什么过密的交往。比起如日中天的陈相,我们淮南王府也算是没落了,她怎么就偏偏非我不嫁。”
陈朝月收回看向角落里的眼神,落落大方对着在场众人道:“比画技是个好提议,但要求各位公子都来画我,却是有些折煞我了,诸位不如换一个画题一较高下。”
有人站起来道:“既然这样,我们不妨折中一下,就以美人为题如何?自古以来,绘制美人图的先作数不胜数,要画出美人神韵的却寥寥可数。”
“不错,趁着今日陈小姐在近前,咱们也可以照着陈小姐的风姿临摹出一副形神兼备的美人图来。”
“在下也赞同,只要是美人,无论男女皆可入画。各位既可以画身边的美人,亦可以画心中美人,届时我们再来比一比,到底是谁笔下的美人更加气韵生动。”
四下皆是一片附和之声,陈朝月便吩咐侍女将笔墨纸砚一一铺在各位书生面前的桌上。
旁人皆略略思索,便挥毫舞墨起来,其中不少还存了讨好陈朝月的心思,故而频频打量她以作画。
陈朝月缓缓走到薛榆火身旁,看着他干净如雪的纸面和他似乎没有要提笔的架势,柔声问道:“薛世子为何不动笔?可是缺了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看也不看她:“我画与不画,与陈小姐无关。”
陈朝月抿了抿嘴,似乎并不介意他的冷脸,摇了摇头有些诚挚地说:“薛世子若是因为我的原因而不愿意作画,朝月自行离去便是。只是今日既然是供诸位交流的诗会,还望薛公子不计前嫌,不吝赐教。”
前面一位书生转过头来,心中替陈朝月的委曲求全抱不平,扯出陈府的大旗道:“谁不知道薛世子是玉京风靡一时的才子,不说满腹经纶,画技也是一绝,连太后娘娘也曾经请您画一幅观音像。世子今日若是不作画,难不成是觉得陈相府不配让您动笔么?”
“你!”薛榆火立刻就要站起来,却被身边好友摇摇头拉住了。
他扬了扬袖子,忿忿地坐下,皱着眉拒人于千里之外般地说:“不过是区区一幅美人图,既然今日我是非画不可,便请各位不要介意我抢了你们的风头了。”
他这话十分高傲,与他交好的皆是摇头笑笑,心中对他不满的也忍不住暗自嗤笑两声。
片刻后,便已经有人画好,画好的人四处交头接耳,聚拢到尚未完成画作的人身后去。
虽说诗画一家,但这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书生们平日里画的也多是一些泼墨山水,或是风景园林、奇花异草,正巧配上他们那些诗作题词,一本正经地画美人还是第一次。故而很多人依旧是按着平日里的笔法,画了个身形大概便算画完了,并没有许多细致的细节。
毕竟他们一贯认为,神似是比形似更高的境界,只要神似,形似便可有可无。
薛榆火却不一样,他几乎是依照画观音像的认真程度去画,故而速度十分慢。他本来动笔也迟,故而几乎其他所有人都落笔了,他仍在一丝不苟地描着画中人。
他前后左右的人见了他的画,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齐齐惊叹起来。惹得其他书生也随之渐渐聚拢到他周围,想看他到底画出了个什么来。
众人看着画中人难以言喻的美貌,惊叹声此起彼伏。有人忍不住问道:“薛世子画的是真人还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女子?”
“这似乎有些眼熟……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我们那一日快雪楼上见到的美人么?”
“快雪楼?你们那日还见到了如此美人,怎么我们都未曾听闻?”有那日并未同去快雪楼的人问道。
“这不是之后再也没听说过佳人的消息么,况且你们没见到真人,我们便是说见到了比陈小姐还要美上三分的女子,你们信么?”
“咦,那日那女子似乎并未如此盛装打扮,莫非薛世子还在别处见到了她不成?这么说,薛世子也该知道她是谁家小姐了?”
薛榆火还在专注地描着画中人衣襟上的花纹,头也不抬地道:“不知道。”
他笔下细细勾勒,思及那日见到她与身边男子的亲密之态,又淡淡道:“不过她应该已经有了婚约,你们不必痴心妄想了。”
不免有人失望道:“竟然已有婚约?也不知是谁如此有幸,才能拥有如此美人。”
有人艳羡不已:“也难怪未曾听见玉京中何时有了此等美人,若我是她的夫君,只怕也想把她藏起来不让外人见。”
这厢裴招招还走在长长的游廊上,依稀听见远处传来的阵阵稀疏人声。
她没打算走近,待看见一群不知被什么吸引住了聚拢作一团的人影时便止住了步伐。
她寻找着陈朝月的身影,见她站在前方,并未融入那群书生,反而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站着没动。
视线往旁边一移,她不禁有些诧异,陈朝露居然也在这里。
她在这里不稀奇,稀奇的是她并未像陈朝月那般光明正大,而是鬼鬼祟祟地躲在庭院中的一座假山后。她探出头似乎在偷听那群书生的动静,正好背对着裴招招。
十三低声问:“小姐,可要去把二小姐喊过来?”
她摇了摇头:“不必,静观其变,看看她想做什么。”
庭院中,薛榆火长长舒了口气,放下了笔。
旁人立刻问道:“薛世子这是画完了?”
他拧了拧眉,道:“并未,这画还只是初步完成,并未上色,还需要我带回府,用我特意调制的颜料才能完成。”
有人忍不住问道:“不知世子这画完成后,可愿割爱?”
“是啊!世子若是意欲出手,在下也愿意出价!”
一时间这群书生仿佛已经将原本众星捧月的陈朝月抛之脑后,都想要得到那副栩栩如生的美人图来。
躲在假山后的陈朝露似乎也觉得听着没什么意思,正打算离开,却似乎是蹲久了导致脚麻了,猝不及防地脚下一个趔趄,扶着假山下意识发出一身痛呼。
她这边离庭院里的书生们极近,他们听见这番动静,不禁齐齐侧目看去。
只是他们的眼神在陈朝露身上打了个转,便忍不住被她身后的人所吸引。
那人并未踏足庭院,还站在游廊里,仿佛恰好路过一般,也正看向他们这个方向。
确切地来说,她似乎也在看着陈朝露。
虽有些距离,却不难看出她肤光胜雪,眉目如画,举止之间仿佛自带一种勾魂夺魄的魔力,如同薛榆火画中那名引人魂牵梦萦的女子走出来了一般。
他们痴迷地望着她,带着一种欣赏与赞叹,回过神来后不禁瞪大眼睛又低头看向薛榆火的画,见画中人物仍在纸上,继而又忍不住齐刷刷地看着裴招招。
这么说,是那位姑娘本人出现在了……陈府?
陈朝露此时重新站了起来,见到他们神色各异地盯着自己身后,不禁回过头去,看见裴招招脸上瞬间露出了惊喜之情。不顾自己还有些疼痛的脚踝,她快步上前:“姐姐!”
姐姐?众书生不禁看向陈朝月,素来听闻陈府只有两位小姐,陈朝露的姐姐可不就是陈朝月么?怎么陈二小姐居然喊这位神秘的美人作姐姐?
陈朝月眼神中极快地掠过了一抹气恼之色,却并未被他们察觉,她也朝着裴招招走过来。
“听闻表妹来玉京了,我还未来得及见一见表妹,就又听说表妹入宫了。说起来,还未恭喜表妹被封了昭仪呢。”
她刻意在“昭仪”两个字上咬的缓慢又清晰。
裴招招自然察觉了她的小心思,余光果然瞥见那群书生多数皆因此露出了遗憾落寞之色,不过对于陈朝月的用意还是有些诧异。
那日她见陈朝月苦苦纠缠那薛姓公子,还当她是对他痴心一片,可今日一见,陈朝月似乎又同样很在乎她自己在这群书生心中的地位。
不然陈朝月也不至于一上来就对她表现出隐隐的敌意了,毕竟她什么都还没做,什么话也没说,甚至在陈朝月眼里,这都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才对。
裴招招浅笑道:“我之前来玉京的一路上,听了不少表姐的传闻,都说表姐是德才兼备蕙质兰心的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陈朝月脸色不太好看,抿了抿嘴:“表妹说这话是想笑话我么,我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呼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单论姿色,我哪里比得过表妹。”
陈朝露在一旁有些不满道:“大姐姐,你说话没必要这么尖酸刻薄,绵里藏针吧”
她又亲昵地拉着裴招招的手:“招招姐姐,你怎么出宫的?我听闻进了皇宫就是宫里的人了,一般是不允许出宫的。我本来还想缠着娘,让她带我进宫去看看你呢。”
裴招招言简意赅道:“陛下同意让我时不时出宫散散心。”
“太好了!那姐姐可要时常来找我玩。”陈朝露朝她眨了眨眼睛。
陈朝月看不惯她对裴招招如此亲密,皱了皱眉头问道:“朝露,方才你躲在假山后偷偷摸摸作甚?你今日的功课做完了?”
“我就是过来凑凑热闹,想看看你们这么多人在玩些什么。”
陈朝露有些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又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道:“对了!我刚才听你们说画什么美人图,如今我姐姐在这里,我倒是要看看你们画的这些美人,哪个能比得上我姐姐。”
她拉着裴招招走出游廊,走进庭院里,走到第一排空空的位置旁,对着一张张留在桌上的画像评头论足。
这些书生画得多是陈朝月,有画得九分像的,亦有画得只有两三分像的。
一众书生随着她们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往两旁退开,陈朝月便拉着裴招招走到了仍然伫立原地的薛榆火面前。
“你这画笔法粗拙,画像上的人美则美矣,却缺乏灵魂,好似提线木偶一般。”
陈朝月看还未看,只当多半又是什么粗陋之作,习惯性地脱口而出,突然瞥到桌上画纸后,硬生生地改了口:“我方才说的是上一幅画,此画气韵生动,栩栩如生,绝非凡品。”
她多看了薛榆火两眼,不知在打些什么主意。
裴招招望着画像有些惊讶,画中少女与她有九分相似,一袭盛装打扮有些眼熟。她很快便想起来,这正是陆琼枝给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去莲台寺那日她身上的衣着打扮。也正是那日,沈哭送她回来时曾撞见过陈朝露苦苦纠缠这名薛姓公子。
当时陈朝露并未发现他们,可这位薛姓公子离去时却与他们对上了眼神。沈哭当时还说了句,他看上去似乎见过她一般。
这么看来,这位薛公子记性可真是好。那日不过匆匆一瞥,他竟然就能画出她身上的衣着配饰,甚至连些她自己都不确定的小细节都没有遗漏。
陈朝露滴溜溜转了转眼珠,对着薛榆火道:“薛世子,你画的是我姐姐,等你画好了之后,这幅画也该送给我姐姐才对。”
薛榆火抿了抿嘴:“是我之前不知昭仪娘娘身份,画出此画已是冒犯了昭仪娘娘。”
他说着,便在众人满目惊讶和痛惜的眼神中倏然攥起画纸团成一团。
“我已毁了这未经允许擅自画出的画像,请娘娘宽恕在下的冒犯之举。”他一字一句,不卑不亢道。
“你!”陈朝露惊疑地看着他,恼怒地跺了跺脚。
裴招招毫不介意,微微笑道:“原来是薛世子,薛世子画工卓绝,已有大家风范,能入世子的画反而是我的荣幸才对,又怎么会怪罪世子呢。”
她微微一顿,继续道:“倒是这画,画到一半便这么毁了,着实有些可惜了。”
薛榆火面色似乎有几分不耐烦:“不过一幅普普通通的画罢了,对于娘娘有什么好可惜的。”
他虽是问句,却分明用的不容置疑的陈述语气。
裴招招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今日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两个都对她似乎有种莫名的敌意?
陈朝月也就算了,或许是因为她抢了她的风头。
可这薛世子又是怎么回事,先前还在画她的画像,一听闻她的身份,便立刻换了副面孔。
陈朝月不知是真认为她会怪罪薛榆火,还是想要借此博得薛榆火一丝丝好感,她突然站出来维护他:“不过是一幅画,薛世子毁了便毁了,本也就是他自己画的,他自己的心血他当然有权处置。表妹可不要因为一件小事而伤了和气。”
裴招招还未说话,陈朝露抢着道:“大姐姐放心,不过就是一张画,招招姐姐才不会在意。”
她挽着裴招招往外走:“姐姐,这儿都是些初出茅庐的酸腐书生,也就大姐姐喜欢和他们凑在一起,我带你去别处转转。”
陈朝月面色难看地目送她们远去,好在身边还有不少书生安慰她。
裴招招被陈朝露拉着一路往前走,这条路似乎前方不远便是陈康时的书房,她不禁问道:“表妹是要带我去哪儿?”
陈朝露微微一笑:“表姐跟我来便是,我总不至于害了表姐。”
她加快脚步,拉着裴招招走得飞快,刚走到陈康时书房正门前的分叉口,便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皱着眉头从书房里摔门而出,似乎是与陈康时有些言谈不和、话不投机。
他经过她们面前,眉头微微舒展地多看了裴招招两眼,不过还是匆匆离去了。
陈朝露望着他的背影,低声对裴招招说:“姐姐,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裴招招看了一眼不知何时从书房里追出来,如今又慢慢回到书房里的陈康时,心不在焉地道:“方才那人有股身经百战,杀伐决断的气质,想来该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了。”
陈朝露有些惊叹:“不错!姐姐好生厉害,那位正是一位姓连的将军。”
裴招招笑了笑:“不是我厉害,是我早就知道答案了。其实我刚进府时,便听侍女说舅舅正在招待连将军,他又从舅舅书房出来,可不就是那位连将军么?”
“原来如此。”陈朝露眼睛眨了眨,“那姐姐觉得连将军怎么样?”
裴招招有些不解其意:“什么怎么样?”
“就是姐姐对他满意吗?”
陈朝露一本正经地低声道:“我倒是觉得,他丰神俊朗,又不似书生文臣那般文弱,要保护姐姐不成问题。而且他虽没有什么爵位,却把握着西北重兵的兵权,便是皇帝要保国境安宁也得倚仗他三分。”
“更妙的是,他这人虽是个兵痞子,却相当洁身自好,眼光也颇高。陛下早年想要许个郡主以控制他,他直接回绝说要娶就娶天底下最美的女子,京中还一度盛传他是倾慕大姐姐呢,不过我看才不是那么回事。”
她凑近裴招招道:“我从爹娘那里听闻,姐姐进宫后至今仍未侍寝,若是皇上厌弃姐姐倒也是件好事。连元迟三月后便要返回西北,姐姐若是看得上他,不妨与他一起去西北逍遥快活,也好过在深宫里了却残生。”
裴招招没想到她还惦记着给自己说媒,面色不免有几分古怪:“表妹这话,说得仿佛我看上连将军,连将军便一定会看上我似的。”
陈朝露一脸理所当然:“可不就是么,天底下有哪个正常男子舍得委屈姐姐,姐姐能看上连元迟也是他的福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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