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凌晨四点。
陈消夏举着蜡烛,放在桌边,烛光晃动间屋子里的影子开始扭曲。
因为陈消夏这几天来一直在读书,书本随意放着。床边堆着很多。时光还给他的笔记被他放在桌面上,上面放着一张课程表。
他住的这个房间里大都是木制,这几天天干物燥,屋外又有风,有点儿火星就很容易燃成一片火海。
不过是疼痛,只要忍耐,在适度的时间里。
凌晨四点半。
夏季日长,临近五点时,天边就会泛起一线的白,太阳光线穿透东方山峦,开始缓慢上升。
时光到楚家时,院门开着。他能看见院子里两间点着蜡烛,昏黄的窗子。
陈消夏站在小屋门口,他没有出门,招手让他过去,他没有出声邀请,时光不算是他的客人。
时光有些犹豫,他害怕这又是一个死亡陷阱。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陈消夏,他不能言而无信,这样他的家人会觉得羞愧。他不能让家人失望。
他答应了的,做个有恩必报的人。
楚母此时从房内出来,她阴测测看着时光走到小屋,她动了动脚,想要过去,被陈消夏看了一眼后停步。
时光被拉回屋子时候。
她才走过去,站在窗下,透过窗洞,看着屋里场景。
时光被陈消夏捂着嘴按坐在床上时候正好与她对视一眼。血红的眼睛,眼仁发白,一瞬不瞬。
时光吞咽口水,他身上的凉气很重,不由自主哆嗦。他自己捂住嘴,勉强咬牙没有叫出声,他扭转头,手汗湿着捏紧手指,然后看着眼前能够抓在手里,可以保命的尖锐物品。
陈消夏堵在了他身前,遮挡了楚母的目光。他递给他一张纸,让时光记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承诺,“你不会死,别开口说话。”
时光颤着身子点头,又期翼看陈消夏,嘴小幅度动,但没出声,真的能,能离开吗?
陈消夏点头递给他一盒火柴。“等些时候,别犹豫,我说点燃的时候一定要划着了。”
蜡烛本来只有一小截,豆大的火苗开始明明灭灭,燃烧滴落的蜡油带着一星儿火苗落在桌下的书上。
风从开着的门吹进来,火势肉眼可见起来,开始蔓延。
楚母看着屋里要形成的火海,本来要退却,陈消夏此时开口说话,“你的儿子要来找你了。”
楚母一愣神,想通了夜晚入睡前曾经闻到的烧焦的味道,她竟然真的小瞧了眼前的自己的“儿子”。
她化为厉鬼,不顾一切要进屋吞吃掉陈消夏。
陈消夏用削铅笔的刀割破手掌,手掌的血液滴落在即将蔓延到自己脚下的火里,‘呲啦,呲啦’声音响起。
趁着楚母分神看向地上的火中血液。
“现在。”
时光震惊,眼下自己和陈消夏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帮人不必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吧。
他握着火柴盒的手汗湿,听到指令后迟疑片刻后,立马就行动了,猛得擦起一根火柴,火柴细小,断了。
他紧张着,哆嗦着手赶紧又拿出三根火柴,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可以做到的,可以做到的。
火柴终于划着,他屏气点燃拿在手里的纸张直直朝已经快要扑向陈消夏的楚母扔去。
火焰燎到楚母的衣服,火星落在她手上。
火焰碰到她莫名迅速剧烈燃烧。
鲜红的椭圆的溃烂开始大面积出现在手上,混着成片的大小不一的圆形透明的水泡…
她凄厉叫喊,后退,退出屋外,火扑灭后,她扭曲着脸,也不敢碰触。
脸上流下血泪,转动着红色眼珠看向时光。
陈消夏站在时光身前,他感到‘楚共鸣’的手重压在肩膀上,他承受不住,险些跪在地上。
楚母看见陈消夏身后的‘楚共鸣’,血红的眼睛从眼珠开始发白,又恢复变得更加鲜红。
她上次没能吃了他,这次她绝不放过!反正可能没命,也不在乎什么规则定律了!
火已经将燃到木床。浓烟滚滚。
楚母忌惮的看着火焰,不敢靠近。
时光看不见楚母,他从丢出火那一刻便被陈消夏挡住了视线。泪流满面,又被烟熏得咳嗽不止。
他逼迫自己睁眼,然后看见陈消夏几乎要跪在地上一样,身体颤抖。他的肩膀上是冒着寒气的鬼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鬼影压迫着他下跪。
时光朝前走一步,在浓烟里拍在‘楚共鸣’的肩膀上,小声叫他的名字,用力迫使他扭头看自己,但没成功。他颤抖着身体,闭着眼,口中机械的念名字。手下的肩膀寒凉如冰,身后炽热。
大着胆子,他在心里痛骂自己才勉强微扭头,堪堪看见身后的火和烟气。自己着了火的衬衣衣摆。
‘楚共鸣’不回头,陈消夏肩膀被按断,他忍住痛呼,手指掐入掌心破口。
时光不敢松手,他看着衣摆上的火,用左手脱下一只袖子,心里一鼓作气,一甩,丢出。
“‘楚共鸣’火!”
着火的衣服打在黑影腰部,‘楚共鸣’吃痛回头。
时光顺势松手,不顾‘楚共鸣’的眼神。他后背和屁股火燎起了水泡,大片烧伤。他忍着痛在地上打滚,好不容易将火熄灭,烧伤已经溃烂一片。
黑影开始消失,‘楚共鸣’愤恨的看着时光,“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他用谎言诓骗,他想要他的身体,他重新‘活过来’有的是办法惩罚楚母。
她可是个好母亲啊!
时光几乎半光着身子,一片焦黑,顾不得害羞,他问陈消夏,口语,“你没事儿吧?”
陈消夏苍白着脸,唇咬出了血。他避开看时光,忍着痛,将床上的湿被褥递给时光。
“现在可以说话了,之前说话没事儿,放心。”
火势蔓延,仅门口一片站立地方。时光不想出去面对楚母,也不想被火烧死。
他咬牙冲出去。
他在后悔,要成为一个被家人骄傲的人真的很难,他没有把握住这个度。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像是个冤大头。
院子里。陈消夏垂着右胳膊,左手里握着几颗光滑的石子。
时光站在他身后,怕影响他操作,又后撤了好几步。他左看右看,裹着湿被褥从院子堆放的柴火堆里找到一根粗壮的。
他实在没有勇气在楚母眼珠照看下去小屋门口点燃木头,他数了数柴火,还有十几根。
楚母身上的火早已经熄灭,着火的衣服燎烧了她的腰腹,可以看见血红一片的烧灼伤口。她的手水泡破裂,看起来恶心淌着浊液。
“你故意设计我?”楚母声音尖啸,风变得寒凉刺骨,卷积起沙石。
陈消夏不答,没人喜欢关卡里出现大变数。
没有什么教训比死亡更能训诫‘员工’。何况,他本身记仇又小心,她不能再继续‘存活’,万一再次和自己相遇。
风朝陈消夏扑来,楚母手指尖利,整个鬼四肢着地,趴在地上,头歪向他。
在楚母后蹬猛扑过来,陈消夏射出三颗石子,力度不够又打偏,打歪楚母的右脸又打瞎了她的右眼。
楚母右眼血流不止,血液顺着脸颊滑落,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舌头拉长,手脚伸长,她整个缠住扑倒陈消夏,张口要含住他的头,牙齿将咬在他的头上。
陈消夏在她动作间没有挣扎,脖子上被舌头缠紧,恶臭的腐烂的味道。
时光看见陈消夏被缠,随手捡起一根柴火,擦着火,燃烧,杵向楚母。
灼烧的气焰,躯体的灼痛,楚母松了些劲儿。
陈消夏趁机挣脱出左手,用削笔刀一刀划瞎了她剩余的眼睛。
血液在他脸上喷射,滴淌。忍着恶心和厌恶,肚子里的呕吐感翻滚。他一脚踢开楚母,左手捞起衣摆,擦去眼睛上的血液。
握紧拳头,他强迫自己不在意,削笔刀尖头割破了手掌。
身后有影子若隐若现。
楚母在地上匍匐,喘着粗气。
时光趁机将燃烧的火棍扔在她背上,后背上大火燃烧,她凄厉惨叫。
凌晨五点。清冷的晨风让衣服单薄的人打寒颤。天边开始大片泛白,黑蓝的天幕开始消退,太阳的第一缕光出现。
火烧黑了楚母后背,她在灼痛中再次体会到死亡触感,她抽搐着体力流失殆尽。
陈消夏上去补刀,插入她的心脏又不放心将刀用力插进她的脑袋。
确保她真正死亡。
从她的房间找到被子,用粗木棍将她滚上去之后包裹棉被,趁着火没有烧透棉被。
时光不明所以拉着裹紧又用绳子捆紧的棉被,按照陈消夏交待,他将楚母踢进楚家家中地窖,又跳进去确保被子没有散开,没让她碰触到里面的任何物品。
地窖里恶臭,散落着骨头…
大火燃烧,楚家成了火海。村里没有人出现,风里都是烟尘味道。
时光看着陈消夏迈进火里,他身后的影子扭曲。
时光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进入楚家厨房又进入地窖无事发生。他突然知道,他自己回不去了。
虽然他迟钝,但也顿悟过来,陈消夏让他好好准备考试,再三告诉他的,他不会死。
他早明白的,早该明白的。
自他占据吴宵的身体,成为了王尔,他就已经失去了离开这里的机会。
从开始剥夺他人生命开始,他已经失去了成为人的资格。从一开始,他便没办法离开了。
烧灼的疼痛席卷全身,疼痛占据脑海。
陈消夏却笑着,痛苦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第二关,只有躯体消失,灵魂再无依附,他才能真正自由。
老师在太阳东升时到来,他手里拿着一套衣服,消除了时光身上的创伤。
“欢迎你,成为我的新同事!”他对时光说,“你不需要考试了,我替你申请了工作。”
没等时光反应,他走去,从燃烧的屋外捡起一根黑色发夹,他笑,“禾盛啊,还是年轻气盛!”
一个人影越过他,冲进火海里。
老师没有阻止,他默默的将发夹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怀揣着期翼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接受不同的结局。
人终究不懂人。
在光幕里,恣伪的声音响起,“本次参加游戏者二十人,死亡十七人,存活三,两人。恭喜!”
有人也活在了最后。
眼前出现三张卡牌。
机械的声音响起,“幸运儿,抽取你的奖励。来自主线任务:两人成双。”
陈消夏点开第一张卡牌,‘交换卡’。
机械的恭喜声音响起,“恭喜玩家陈消夏获得‘交换卡’。希望您在接下来的几关中可以再接再厉。”
‘交换卡’:可以和指定的人进行游戏交换(必须是在同一等级。)。
卡牌消失,陈消夏手臂上除了不断跳动的台阶卡牌图片,还多了一张不断相互拥抱交换位置的图片。
他回到房间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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