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神仰眷拂(8)

沈安在房间里踌躇,好不容易挨到凌晨,细瘦的手指将遮挡眼角的头发捋到耳后,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起来孤苦又有坚定。

调整呼吸,她将床单绑在床脚,顺着床单扭成的绳往楼下一步一步跳。手被摩擦发红生热,但这不及她内心里的焦躁不安。

魏熊和姜慕刻意注意着游戏者的动静,听到沈安房间传来的声音,彼此对视一眼。魏熊抬起手,表上显示不到凌晨一点,她为什么这么着急?还是有什么确定的线索了?

“我们现在走吗?”姜慕小声询问魏熊。

魏熊思索了一阵,他走到窗子边,外面几乎亮如白昼。

窗外的月亮高悬,不到十五却圆得如同白瓷盘,可惜,月下有红色云气蒙蒙,月底被染了赤色,像是血脉一样细密的网。

拿不定时间,魏熊和姜慕迟疑了十几分钟在听到关恩开关门的时候下定决心也离开了房间。

关恩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见到魏熊和姜慕友好的笑了笑,“一起啊?”

魏熊收敛情绪,稳重点头,抬手示意关恩先走。

献祭声势浩大,上山的路并不好走,但他们如履平地。山神期待着人类的祭品,他饿了许久。

走在半山腰的镇民可以听到山头上的咆哮声音,迫不及待的热情。

镇长停在原地回望背后,他站在一旁示意镇民继续向前,干瘦,青筋直显的手捋着自己的胡子。

神仰不见,连带着他那个信徒也不见身影。跟在他们身后的游戏者倒是有趣的,没那么笨,可惜也没那么聪明。

镇民浩浩荡荡,总有些人腿脚不利索落在后面,虽然不是行只单影,但也给了魏熊他们下手的机会。趁着烟火爆竹声响,出其不意,捂住镇民唇鼻,不等惊呼,镇民脑袋后面涓涓流血倒下。

扒了镇民的衣服,掩盖尸体。魏熊他们不紧不慢跟在镇民身后。

陈消夏和朝息并没有跑出去多远,他们可以看见山神庙,也能看见逐渐到来的镇民。

陈消夏紧紧扣着朝息的手不放,任凭朝息扭动手指,直把双方的手指摩擦生红,骨节生痛。陈消夏的手并非光滑细腻,自虐一般的举止让他的手布满伤痕,这些痕迹产生的摩擦让朝息有些不耐。

彼此的手掌相对,陈消夏的手很热,掌心有薄汗,朝息挣脱不得,自己的掌心也被弄得温热,汗水交织。

“松,松手。”朝息不喜欢掌心湿漉。

陈消夏笑着看他,举起和朝息相扣的手,掌心相离,让风吹进掌心空隙,吹干潮湿,“那让风吹吹好吗?一会儿就好了。”

朝息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他不讨厌他的靠近,只是心里别扭,说不出来的感觉。也许面对陈消夏,自己不该退让。他现在无比真确的认识到,他自己安慰自己的所谓的退一步,必然是对方一步一步瓦解外围,最终自己城池失守。

镇民抵达山神庙前,镇长带着镇民三叩六拜,每个镇民都拿出刀割破手掌排队走过祭品箱,将掌心血流在上面。

最后镇民剩余三个不动,其余的镇民站成两排纷纷看向他们,镇长站在祭品后面,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眼里充满恶意,“要误了时辰了。”

魏熊紧张的咽下口水,只见关恩毫无畏惧上前接过镇长递给自己的刀割破手掌,将血流在上面。

关恩并非外面看起来的镇定,他心里打鼓,凭着自己信徒的身份才敢上前。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不如痛快些,博个好印象,之后再想办法离开。

他刚才环视一圈没看见神仰和那个痩削的青年,他们在哪儿呢?

魏熊跟在关恩后面,镇长割破他的手掌,帮助他将血流下,姜慕害怕的畏缩不前,她的腿肚子打颤,说什么也不愿意割破手掌。

镇民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在等,也在威胁。魏熊没办法温言宽慰,他只能和关恩生拉硬拽的将她拉到祭品前。手掌被割破,血液流出,但怎么也没办法在箱子上留下痕迹,血液顺着箱壁流下渗入土地。

“她不接纳神,神自然不接纳她。”镇长看着血液渗入土地,阴沉沉开口。

站在镇长身旁两侧的镇民将几乎瘫软在地的姜慕拉起来,像是拉着死人一般往庙门口走。

“开胃菜,山神必定喜欢。”

姜慕哭声哑在嗓子里,她挣扎不动,她不想死啊!“啊,啊,啊…”她想开口求饶,想说自己愿意信奉山君,她愿意将血流在箱子上,但她啊啊半天,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了。

手腕的骨头被大力几乎捏碎,她被拖拉着,脚尖在地上划拉出两条小道,她的挣扎阻止不了她的前进。她的命运没有得到眷顾,也没有第二次机会选择。

泪水模糊双眼,姜慕看不清眼前,她的两腮通红像是被人拿画笔画上去的一样,泪水冲刷,红色晕染开,像是血泪一般淌下下颚。

年画娃娃总是喜庆的画着红通通的两腮。

门吱呀一声打开,镇民看也不看里面,一使劲儿将她像个物件儿一样丢进去后迅速关好了门。

门里传出尖叫,门被用力拍打的掉落灰尘碎屑,魏熊阻拦不得镇民将姜慕拉走,他的耳朵因姜慕在屋里的尖叫而流出血。

他愣愣的伸出手指摸向耳蜗,是血啊!

关恩的手指掐入掌心抵抗着尖叫,他看镇民们,发现他们好像并不受此影响,只有他和魏熊受到伤害,而且魏熊比他更严重些。

门里指甲刮着门,痛苦呜咽,直到再无声音。

不远处观察的陈消夏早在镇民上来后便松开了朝息的手,耳边尖叫声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他用手指塞耳朵,并不管用。

在声音影响最大时,他不由自主往山神庙走,是朝息拉住了他的手腕,控制着他前进。他的手腕因此留下了指痕,他看着朝息的手,无声又得意的笑了笑。

门里没有了动静,陈消夏的耳边才消停下来。他看向朝息的脸,朝息看着关恩,手仍然没有松。

关恩四下看着,没有发现他们。

魏熊的耳朵出血止住,他已经站在庙门口,关恩抱着他,他回头迷瞪看向镇长,猛地清醒过来,倒退几步,差点儿将关恩也一起带倒。

镇长伸出手,“欢迎两位的加入。”

魏熊神色不好,他伸出手握了握。关恩看着镇长的手,欢迎加入?他变成镇民了吗?

仪式举行的很快,镇长将祭品让镇民抬进庙里,白花花的血肉和血骨堵在门口,血液和骨渣飞溅到处。

镇民见怪不怪踩着血肉,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将祭品放入。

魏熊和关恩赶紧扭身不看,但仍被第一眼和传来的声音弄得干呕,胃里一阵翻腾。

祭品放入,拢起大火。镇民纷纷下跪,心中祈祷。囚禁了王民安的男人将写着王民安名字并沾染王民安血液的纸条扔进火海,镇长也将写着魏熊和关恩名字的纸条扔进去。

纸条很快被火吞噬留下灰色。

镇子上的族谱无风而翻动,上面多了三个名字,这个镇子上多了三个镇民,只是张民安的名字上面被划了一个圈。

张怀深陷沉梦,在梦里,他被无边的苦水相围,沉沉浮浮,不得解脱。

镇长的家除了张怀再无一人,粗重的喘息自门外相近,张怀从梦里惊醒,来不及平复惊喘,死亡已经来临。

“你对山神没有敬意,你该被吾吃掉。”

祭祀结束,镇民匆匆离开,魏熊和关恩被迫随着镇民离开。

大火冲天,火星乱蹦。

沈安在众人离开后进入山神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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