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雨水打落在脸上，竹林被风吹出哗哗哗响声。

山已寂猛地睁开眼，染血的嘴巴开始大口呼气，如同溺水之人般贪婪吸取着空气。眼睛扫过四周，又低头看着双手。

这是哪？

我……不是死了吗？

旋即，山已寂扯开衣服看着自己心脏位置，无任何伤口，抬手小心抚上，心脏带来的跳动，让他一下想自己心脏被扯时，那颗心还在人手里跳动的模样。

……我……

……还活着。

喜悦的情绪只浮动了一会儿。他想起了君不至，“三伯！”

山已寂站起身，虽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他还是凭感觉选出一个方向，跑着去找君不至。

就在山已寂以为自己失散在陌生错乱的地方，再也找不到谁，出不去时。他感觉现在这里有些眼熟——云竹峰竹海林。

……当山已寂赶回小院，就见到这番场景。

正堂上，一袭染血青衣的君不至，席地而坐，目光呆滞看着地上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查觉到有人入院，君不至抬眸望去，诡异的是他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注视着山已寂，铜铃乱响，此刻的君不至看着阴湿男鬼味十足。

山已寂一下对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下意识后退几步，咽了下口水。

“你是……”君不至说，“……山已寂？”

山已寂抖了抖身体，不知是冷的还是吓得，“是……是我。”

君不至喃喃低语说：“两个山已寂，一死一活，活的头发还变白了，反老还童？”

在雨声铜铃声的干扰下，山已寂有些听不清，问：“三伯，你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君不至轻笑一声，站起身神色轻松道：“即然还活着，那就把你自己的尸体处理下，我睡觉去了。”

在转身离开一半后，又补充道：“若是累了，就先去睡一觉，休息好才好干活。”

【宿主，山已寂居然不是鬼。】

君不至说【我不瞎。】

【那为什么会在两个山已寂。】

君不至给出了一个很合理的解释， 【借尸还魂在双胞胎身上。】

【双胞胎？可山已寂是独生子。】

君不至耸耸肩，双手一摊，【谁知道呢？可能还在做梦。】

望着君不至离去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目光向下移去，被挖开的胸部，被放上一面铜镜，映照出他现在的面容。一样的脸，一样的蓝绿异瞳，除了……白色长发。

山已寂脸色僵硬。

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为什么我会躺在地上，那我……现在是谁？

……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山已寂神情恍惚，窒息的痛苦让人胸腔闷痛，大脑发出钻出的疼痛，在否定他的想法，一时让他有些愕然困惑。

迷迷糊糊间，当他意识再次清醒时，清晨的阳光已透过窗棂撒入屋内。帐幔翻动，山已寂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心有余惊的想。

原来真的是在做梦？

下一刻，起身准备洗漱的他，几缕白发落下。

……白色……不是做梦……是真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

……沉默中犹豫良久后。

“不错，很有品味。”

君不至欣赏着由山已寂尸体，所展现的行为艺术。早上起床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倒立山已寂，没错，就是倒立，还是不靠墙的倒立。

他有些没看懂？

你说上吊、躺尸、突然靠近，这些他都能理解，毕竟是恐怖片常有桥段，可你……偏偏来个倒立，怎么……世界颠倒？还是说颠倒众生？

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爱立与立着，他懒的管，当下最要紧的事是先吃饱饭，这样他才能找到活着的意义。

美食不仅仅是简单的味觉感受，更是一种精神享受。当美味菜饭可现，进入口腹中，会让人忘却烦恼，目光只在美食上。

【宿主，你能不能别一大清早的起来做，让人一天心情都变糟糕的黑暗料理吗？】616无力吐槽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得，明明按照步骤来的，结果就成这玩意了。】君不至对于自己做的恶心玩意无奈道。

616【……】不知道人在做饭时，最忌讳的就是灵机一动。

君不至真是奇怪，明明都已经按照食谱，做出色香味俱全，可以入口的食物，却还总觉得差些东西，导致最后变成一滩垃圾。

616叹气，【宿主，经过你一天一夜在厨房的奋斗，今天已经是春分，还有山已寂刚刚醒过来，不过，他还以为今天是昨天，宿主你不去提醒的话，可就完不成节点任务。】

【哦，对了，需要说下山已寂的黑化值吗？这几天有起伏。】

君不至摆摆手，说道 【不用，满100%时你再播报。】

伸了个懒腰，“……这日子过的可真快！”扭一扭，“越来越有盼头了。”低垂的眼眸之中闪过诡谲的笑意，稍稍把兴致盎然的期待掩藏进心里。

君不至整个人侹直身板，精神抖擞去找山已寂。

……

“咚咚咚。”门外传来搞门声。

山已寂一下从自责恐惧中回过神来，阴沉的目光看向门扉，下意识没多想说道：“谁？！”

“君不至，”君不至并未推门而入，“山已寂，今日已是春分，速速收拾，我带你去收徒大会。”

末了，他又道：“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我在外面等你。”随后，转身坐在栏杆上，手中转着一把折扇。

“！！！！”今天是春分，意思是他睡了两天多。

山已寂听完君不至所言，顿时一惊。

春分，收徒大会，拜师。

这三组词语一下在他脑海占领主位，将先前的自责恐惧抛之脑后，大脑立刻对身体发出行动指令。

对，拜师，他一定要成功拜师，这样，自己就不会被嫌弃。

“啪，”合拢的门扉被打开，一袭黑衣白发的山已寂现身，见君不至就在门开等着，恭敬道：“三伯。”

双脚落地，君不至说：“嗯，走吧。”

走了几步后，君不至停下脚步，转身抬手覆盖住山已寂的双眸，山已寂呼吸一滞，心跳加快，身体不受控制僵住。

“三……三伯，怎么了？”

君不至淡淡道：“给你的眼睛稍稍换个颜色，免得惹人注意。”

两息后君不至收回手，“黑色，”点点头，“不错，走吧。”他刚伸出脚，山已寂却突然用力拉住了他。

君不至看向山已寂，问：“怎么？是有哪不适？”

“不是！”山已寂慌张道，眼神乱闪。

“我……我想问……”

君不至一话道破，“现在是否是你黄梁梦？”

山已寂愕然一惊，犹豫不决下点头道：“是的，三伯，我怕，怕这一切不过是我临死前的幻想，幻想的……完美故事。”

最后的完美故事，他真的找不到用什么正确的词来表达，他现脑袋乱的很。

君不至说：“因为我的态度？太过冷漠，大过无情？”

他轻笑一声，对已经十一二岁的山已寂柔声道：“难道你忘记我可是无情道者，对于某些事情，确实冷漠无情，当然，让我开心的事除外。”

也不能怪山已寂产生错觉，君不至的一些表现很正常，不像人们常有印象中的无情道者，浑身散发着疏冷感，板着张冷漠脸。

君不至是会笑的，有时还会开怀大笑，就是有些不善言辞，说话一板一眼。别的无情道者对万事万物感，只有心中的道，君不至却是格外喜欢收藏各类各样的书籍，话本，**等等无论好坏。甚至他还单独建了一栋楼，来放他的收藏。

君不至反客为主，手一转抓住山已寂手宛，目光平静说：“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一切不是黄梁一梦，你是生是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就好好的站在我面前，能和我正常说话。”

君不至道：“切记，有些事不可多想，小心滋生心魔，到时你将万劫不复。”

人就像是一袋子，里面装满各种情绪和记忆，当袋子完好时，会调节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冷静。可当袋子破了个口子，情绪和记忆就会被外来之物污染，扩大情绪。

君不至现在提醒，主要是出于人道主义，至于人家怎么做，他管不着，也不用，山已寂要是心性良好无比，他还的找些事让人入魔。

使用法术，二人来到传送阵。昆吾宗虽然落魄成中等宗门，但所占有的地界相当大，八十六个山头，不过巅峰时有二百四十八个山头。

君不至的云竹峰离主山——昆吾宗，略微有些远，御剑飞行的话大约一个时辰左右，他选择更加方便的传送阵，眨眼的功夫就到。

最后，君不至拍拍山已寂肩膀，轻声说：“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会在山上山下一同等你，无论你走哪条，我都陪你。”

“做好一件事，无论是好是坏，都将会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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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