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春分，云朵在蓝绸上窝居，像是邂逅一场漏光的梦镜，朦朦胧胧的，有些不真切。

昆吾宗山门周围，种有大片片似雪的流苏树，散发出特殊的清香会安抚人参加收徒大会的紧张心情。

也常常会有月衡城的居民，采花和嫩叶晒干泡茶，就是月衡城常见的糯米茶，而结出的果实，可榨芳香油。

不过在月衡城更受欢迎的是名「四月苏雪」的浊酒，虽不出名，但城内的男女老少都爱喝，香甜而不醉人，在劳作之后最适合来一盏。

风掠过花枝，上面彩带飘飘，那些是姑娘们对自己往后余生的美好祝福。山已寂在流苏枝头系上自己的一条红发带，祝愿自己能够拜师成功。

昆吾宗收徒大会内容很简单，共有两天时间完成。

第一个任务——登九百九十九阶天梯，每走一步都会往上施加威压，一点一点累积下来，直到登完天梯，威压便可消失，可以随时退出，向下走威压就会消失。考验的是耐心与毅力。

第二个任务——做手工，任何手工都可以，主要考验的是心性与人性，将做好的手工作品，交于主考官，然后主考官会问一些问题，这一步决定了你的去和留。

这两个都通过后，将会留在昆吾宗主山进修，在此期间各峰主会来此挑选合适的徒弟带回峰，时期为一年，一年后没被选上的弟子就会劝离昆吾宗。

穿过高大的石牌坊，山已寂踏上白玉制成的天梯，顿时如层层薄纱般的迷雾闯入，扰乱人的视线与心理，因为见不到头，让人一下萌生退缩心理。

即便如此，山已寂依然冷静，完全没有在君不至面前表现的怯诺。

他定了定心神，吐出口浊气，不知怎的，好像从心被掏后，他面对事物与人的恐惧减少许多，除了在君不至面前。整个人感觉就像死后的大彻大悟，事物的本质并不可怕，可怕的在于人，相于心生。

登天梯的过程中，发现天梯上只有他一人，他想应该是来太早了。

第四百四十八阶，山已寂的腿在发抖，一下跪在白玉阶上，抬眸向上看去，厚重的迷雾模糊了前方的视野。

山已寂休息半晌，开始跪着登天梯，酸软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了他再次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来，只能以如此狼狈的方式继续。

汗水砸落在白玉阶，山已寂咬紧牙关，身上发着抖，一步步向以前挪动，身后是一两条血痕。在白玉阶上显得不要刺眼，哪怕被迷雾所掩盖，也能窥探到几分。

第九百九十八阶，山已寂强撑着身体站起，那怕双膝已见白骨，也不放弃。

到终点了，虽然过程有些许狼狈，心中的自尊心开始作祟，让他不想那么狼狈走出石牌门，至少不要在君不至面前。

山已寂调整好状态，缓缓走出石牌坊。白光闪过，身上的伤已然不见，疼痛消失。

再次睁开眼，绿衣黑发的君不至站在面前，衣袂因风翻飞，他说：“当人生有了目标，眼前的一切都将无所畏惧，可当失去目标，你将获得久违的自由，亦或是……迷茫。”

山已寂喃喃低语：“你的……头发……”

他勉强地笑了下，死寂的眼眸微动，说：“恭喜，山已寂，在下本次收徒大会主考官之一，君不至，你可以称呼我为先生。”

该死，忘记自己还要做这该死的工作了！还以为能休息一天才能再见到人，结果还不到两个时辰又见面了，真是皆大欢喜呀！

山已寂睫毛轻轻颤着，眼里微光划过，恍惚中回过神，听明白君不至的言下之意，现在不谈亲情，只有规矩。

他站直身体，行礼敬声道：“先生，那接来下弟子该干些什么？”

“休息。”君不至拿一个由清新秀丽的黄木香编成的花环，为山已寂戴你，“礼物。”

淡淡的黄木香花香莹绕在鼻间，山已寂大喜，笑道：“谢谢！我很喜欢，先生。”

君不至说：“走吧，我带你入山休息。”

路上，山已寂才发现，那些踏入石牌坊的人，在走了几步后，便会呆在原地。

这条上山的青石阶，坡缓而稳，爬起来一点也不累，还能看见一座接着一座的石牌坊，每个的样式都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上面都落有——昆吾宗，三个字。

道旁的树不再局限于流苏树，植卉开始丰盛起来，银杏、樱花、梨花、海棠……

山已寂来昆吾宗一年之久，从未来过主山正门，一直呆在云竹峰，偶尔下山去月衡城都是君不至带他，去吃饭、喝酒、打麻将、玩骰子、种地等等。

“这些牌坊是昆吾宗每代宗主所立，一座牌坊代表一位宗主，现已有一百八十六座，也就说现任宗主是第一百八十六任。”

“上面的字，是每任宗主亲手所提所刻。”

紫藤花花枝交错，形成一条紫色花廊，古朴的深色木架与花枝映衬，古雅幽深，忧郁芬芳。

山已寂说：“先生，我可以问下天梯在哪吗？”

君不至说：“没有天梯，不过是一场幻境。”

山已寂说：“……幻境。”

君不至说：“九百九十九阶天梯解法很简单，不光有用登这种方法，还可以靠眼睛或是学识，所见非真，所闻非实。”

说实话，他在乱说。九百九十九阶天梯就得一步一步爬，不过装高深，忽悠人的感觉真不赖。

君不至让开位置，笑道：“到了，这间便是你今晚歇息的地方，记住，当明日钟声响起前，你一定要起床，不然会错过下一个环节。”

“若是饿了，这有厨房，不过要自己做。”君不至觉得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摸鱼结束，该回去跟宗主汇报工作，急不可耐道：“拜拜，明天见。”

说完，他就御剑飞行，剑身上闪烁出的荧光与阳光的余晖遥相辉映，陪花瓣而走。

待到看不见君不至的身影，山已寂面上楚楚可怜的悲伤神色一收，眼神漠然冷淡，他踏着碎阳去往厨房，准备去弄些吃的。

鹅黄的黄木香，如少女般灵巧动人。

这人的性格真是多变，完全随性。

山已寂眼眸微动，手中花环清香散来。

看来这一世要久一些。

黄木香花环被随意挂在一座石灯上，黄木香随着他的动作掉下几片鹅黄花瓣，在紫色花雨中格格不入，却像是金色的碎阳，暖融融的。

“咳咳咳！咳……咳咳！”

不远处，一名贵家公子，手中拿着锅铲，站在厨房外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山已寂皱眉，鼻子动了动，空气中萦绕着一股辛辣气息，目光看向大开的厨房门内。

贵家公子见到有人来，连忙跑上前，搭在人肩膀上，问：“小哥，会做饭吗？”

山已寂抬眸看了甘权一眼，未语。

“别担心，我给钱，如何？”

须臾，厨房里的油锅忽然起火。

贵家公子双眼睁大，“！！！！”

大声喊道：“靠！来人啊！走水了！！

“厨房走水了！！！”

山已寂：“……”看来是吃不上热呼饭了，想着，他掏出一颗辟谷丹吃下。

晨雾在花间凝成细碎的珍珠，当第一声钟声响起前，院前的场地上已经聚集不少人。

“各位好，在下昆吾宗现任宗主，方柯仪。”方柯仪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道。

“恭喜各位通过初次试练，经过一晚的休顿，相信各位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进行最后的试练。”

“本次试练很简单，做自己想做的东西，然后交由主考官，之后主考官会根据你的表现让你们留下或是离去，时间为今天一天。”

“宗主大人，”人群有人举手示意，“做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这是个开放性试练，你可书画，下棋，沏茶，做诗，画符等等，还可以找主考官比试，获得认可，便可留下。”

昆吾宗的收徒一直是修真界的另类，不以灵根做评，以他人某个方面的天赋进行培养，正是因为这种入选改革，昆吾宗才会落魄成如今这地步。

传闻是昆吾宗第四十一任宗主为其妻所改，其妻便是因灵根问题被门派所嫌，四十一任宗主在做上其位置后，便全面改革昆吾宗，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凡事都有利有敝，虽然能找到某些方面的天才，也曾名扬天下过，可这完全不亚于在大米中挑出一颗蒙尘的金米，重点还是个金包银，难的见一个银包金的。

“接下来就请十一位主考官上前，跟大家混个眼熟，免得认错人。”

“那么我先来， ”方柯仪说：“主考官，方柯仪。”

“主考官，芮龙吟。”

“主考官，单尘。”

“主考官，尹格宋。”

“主考官，王蕊锁。”

“主考官，许从溪。”

“主考官，朱丹雅”

“主考官，江月。”

“主考官，旷野。”

“主考官，君不至。”

“主考官，时朱古。”

君不至本就要收山已寂为徒，做这些只是走个正规流程。山已寂编了个紫藤花花环给他，他问：“为什么编花环？”

山已寂笑道：“送给先生的礼物。”

君不至欣欣然一笑，接过花环戴在头上，幽梦般的紫色，撞碎了一缕寒意，留下一颗种子。

君不至说：“走，回云竹峰，拜师。”

反正当主考官又不需要什么绩效，让他们那些愿望多收徒的忙去吧！

“师尊，我定不负您的期望……”

君不至神游天外的听完山已寂的客套话，收下他的拜师茶，非常豪爽地一口喝完茶，抬手擦了擦嘴。

“以后不用称呼为师师尊，叫为师吾师便可。”

616不解【为什么？】

【因为，师尊被徒压，师父被妖抓，师傅纯炮灰，吾师刚刚好。】

【……】小说看的还真不少，616忍不住又道【那老师呢？】

【老师当义父。】

[好运莲莲][好运莲莲][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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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