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禾予尽在教室,低着头拿着本子和笔在上面疯狂写题。
昨天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面全是自己的谎言被拆穿,父亲来到学校当着老师的面给了他一巴掌,骂他是个赔钱货。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一身冷汗,禾予尽惊恐呼吸,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害怕去教室。
顾闻雪毫不知情看见禾予尽出这么多汗,还以为是被子弄太厚了。
顾闻雪起床的时候说:“今天晚上我换一条薄一点的被子,是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厚。”
禾予尽:“好。”他把额头上的汗水给擦掉然后跟着顾闻雪一起去学校,今天一个早上都觉得昏昏沉沉的,甚至非常抗拒去教室。
今天上午没有徐柯的课,但是却几次经过教室走廊。
每次看见徐柯的身影,禾予尽捏笔的手就会颤抖几分,他的脑袋里一直在酝酿着。徐柯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对着自己大喊:“禾予尽麻烦给我来一趟办公室。”
紧接着自己的谎言就被拆穿。
但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徐柯好像并不知道自己交白卷的事情,她从教室走廊经过只不过是想看看班上的纪律。
就这样安然地度过一个上午,去食堂吃了午饭后,禾予尽还以为这种事情会来得晚一点,就安心地趴在桌子上准备休息。
刚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禾予尽就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背,他起来就看见程胜站在旁边说:“禾予尽,刚刚徐柯老师跟我说叫你去办公室这一趟。”
禾予尽的心顿时被揪起来他赶紧追问:“徐柯老师叫我去办公室干什么?老师的表情怎么样?生气吗?”
程胜只不过是传话的,他只是回忆了徐柯的面部表情说:“没看出来有什么异常,感觉还挺平静的,也没觉得生气,估计有什么其他事吧!”
“好,我现在就去。”禾予尽认命起身去往办公室。
顾闻雪站起来跟禾予尽让位置,他说:“我陪你一起去。”
禾予尽拒绝:“不用,我马上回来。”他可不想让顾闻雪知道自己月考交白卷的事。
顾闻雪也没有坚持陪着禾予尽去办公室,可是刚坐下来就听见一个女生对他说:“顾闻雪我今天改到了禾予尽的卷子,发现他后面全交的是白卷,老师好像已经知道了,禾予尽人在哪里?你快跟他说一下。”
女生说完又跟他说了一个更劲爆的消息:“我听说禾予尽这次的月考基本上全交的白卷,我感觉徐柯老师还是挺生气的。”
月考的卷子有点多,为了能尽快拿到成绩都是每个班抽取几个同学去改卷子,这个女生好巧不巧就改到了禾予尽的卷子,而且听其他改卷的同学说,禾予尽不仅是英语卷,其他的卷子基本上只写了几道题后面就没写了。
顾闻雪听见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是蒙圈的,这次考试有那么多的原题,全都是禾予尽给他压出来的,怎么可能去交白卷呢?他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顾闻雪赶紧跑出教室,赶去办公室找禾予尽。
这路上顾闻雪的心里也猜到了七七八八,他知道这次必须得把禾予尽弄去医院才行,这个病越来越严重了。
禾予尽走到前面,他在路上一直都在想理由,直到来到办公室门口他看着大门,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报告。”禾予尽轻声细语,进门前还不忘用手敲了一下门来告知老师。
徐柯从办公桌上站起来,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带着一丝担忧。她赶紧起身来到门口,邀请禾予尽在后边的洽谈室内坐下。
洽谈室很隔音,就是为了能与学生交谈而准备的。
徐柯给禾予尽泡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她顺势坐在对面担心地问:“禾予尽你最近的压力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或者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或者是家里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老师讲。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徐柯刚开始得知禾予尽交白卷的时候,也是很担心,她很清楚禾予尽的能力,不可能无缘无故交白卷这些题,禾予尽也不可能写不起。因为了解禾予尽的成绩,所以徐柯很是担心禾予尽的压力是不是太大了。
现在高三的学生学业繁重,很容易出现心理上的健康问题,其他班都有好几个学生因为学习压力过大,而暂时休学在家中备考。
“老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禾予尽最初想的理由也全部憋在了心里,他没有跟徐柯撒谎,而是向老师保证下次一定会交出更满意的卷子。
“老师不是在怪你,我知道这些题你都会做,你是心里有什么事吗?其实也可以适当地给你放几天假。”
“老师不用。”禾予尽抬头他可不想休学。
在说话的时候,顾闻雪一直待在办公室的门口,他没有贸然的闯进去。顾闻雪在外边静静等待禾予尽从办公室出来。
洽谈室内徐柯对禾予尽说了很多安慰的话,她还想打电话告知禾予尽的父亲,可禾予尽却立刻制止。
“老师,我的父母长期在外面打工,他们很辛苦,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成绩突然变差,我害怕他们担心老师你别告诉他们。”禾予尽恳求着徐柯。
“那你这件事。”徐柯有点不放心。
“老师那些题我都会做,这只是暂时的。”禾予尽再三跟徐柯保证。
徐柯非常尊重学生的意愿,也没有强制地跟学生在家里打电话。
临走前徐柯还再三地告诉禾予尽,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一定得告诉自己。
禾予尽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走出办公室,刚踏出办公室的门,就看见顾闻雪站在门口等着他。
“顾闻雪,我没……”禾予尽刚想出口解释,就被顾闻雪拉住手往外面跑。
这一路上顾闻雪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把禾予尽带到一处空教室。
进了教室门顾闻雪反手把门关上,然后就拉着禾予尽躲在讲台旁边。顾闻雪双手捧着禾予尽的脸心疼地说:“我们去医院吧!”
顾闻雪自顾自地说:“我们去医院看一下,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过,你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面,但是这种病我们还是得去医院。”
憋了那么长时间的眼泪,在顾闻雪的诉说下,禾予尽终于忍不住,他当着顾闻雪的面狠狠大哭。
禾予尽前去抱住顾闻雪诉说着自己的心里话:“顾闻雪那些题我都会做的,那些题我全部都会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交白卷,我很害怕……”
哭着哭着,禾予尽为了证明那些题会写,他还拿起讲台上的粉笔在地上写写画画,写着那些题的解题过程还有思路。
他在努力地证明着自己。
“这些题我都会的,这些题我都会写,这些题我都会……”禾予尽疯魔着在地上写着公式。
顾闻雪想拿过禾予尽手中的粉笔,却被禾予尽给躲开,他不死心的向顾闻雪写着自己的解题思路。
写到最后他痛苦地抱着头:“不知道我的脑袋在想些什么,我以后该怎么办?我考不上好的学校,我以后该怎么办?妈妈知道我考不了好的学校,我该怎么办?”
禾予尽麻木地重复这些话,嘴里一直都在念叨这些事情,该怎么办?他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明明可以去医院但是他就不想去,他害怕,他害怕确诊这个病,他不想被别人当成异类或者他觉得自己会成为一个异类,他想去高考。
“我知道那些题都会写,你只是生病了,我们去医院把病治好,就可以,你听我的,我们去医院。”顾闻雪没有去拿笔,他顺势搂过她的身体,两个人蜷缩在这个小小的角落,外边的阳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地上写着一大堆看不懂的公式。
在反复地安慰下禾予尽渐渐平静,他现在很累,整个人脱力地爬到顾闻雪的身上。明明是寒冬禾予尽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粘在脸颊上,顾闻雪伸手把汗水全部抹掉,禾予尽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话,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
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
等禾予尽渐渐冷静下来,顾闻雪起身把地上的粉笔全部擦掉。
顾闻雪哽咽着声音对禾予尽说:“我现在就跟老师请假,我们去医院,去医院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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