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柏死了。
死在了枝繁叶茂的夏天。
死在了拿A大录取通知书的前一天。
年仅18,正值年华。
知道这个消息后,无人不为之惋惜。如流星陨落,让人痛心不已。
多么好的人啊,
阳光开朗,积极向上,未来本应如同璀璨星辰般光明灿烂,就这么不幸溘然长逝,任何人都会觉得心里淤堵,难以释怀。
张姨被旁人搀扶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几乎要因悲痛而昏厥。
那么小的孩子,才刚成年,还没能好好体会世界繁华,就这么走了!
沅柏啊,
曾是那般耀眼,如同炽热的太阳。
如今却只能躺在厚重冰冷的棺材中与世隔绝。
“啊———!!!”张姨放声痛哭。
张瑾瑜木愣的站在一旁,眼中不再有往日的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空洞和绝望。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被掏空,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站在那里,仿佛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像,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沅柏的影像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
他想起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15岁的沅柏乖巧有礼的叩响了他家的门。
那时的他身影瘦削得不像话,只剩下一副精致的骨骼,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
那张精致的脸上贴着膏药,眼睛却尤为明亮,满满的精气神,如同两颗璀璨的星辰,能照亮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他站在他面前,虽身形单薄,却掩不住那股子少年独有的朝气。
“你好。”他朝他打招呼,“隔壁那房子是你们的吗?我是来租房的。”
租房啊……
他那时想。
如果他答应和自己做朋友的话,房租可以半价。
乔烟没有参加沅柏的葬礼,她还是不敢相信,那个总是笑容满面,阳光明媚的少年死了。
明明那天他还给她发过消息,说要带她去兜风的。
她不敢相信,却不得不相信。
悲痛,如同一道深深的裂痕,刻在了心上,也刻在了这个房间的空气中,让每一个呼吸都充满了沉重。
爱上渣男,她可以迅速抽身;邂逅沅柏,她却再难心动他人。
怎么就死了呢?
死在那样美好的年纪,
死在那么灿烂的时候……
无人不惋惜,无人不遗憾。
怒骂老天,为何如此狠心。
让那么好的少年,这么惨烈的死去。
那么好的少年,才刚照亮这个世界,却突然坠落,留下了无尽的黑暗。
…………
另一个世界,萧沅柏从床上起来,他做了一个奇怪无助的梦,梦里有一个窝囊少年,笑起来比太阳还要热烈。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怎么哭了呢?
他抬头望向窗外,阳光明媚的午后。
“……”
“哦哟!完了!忘晒苞米了!!!”
*
三年后……
萧睿天如往常那般踏入家门,脚步习惯性地迈向沅柏的书房。
意外的是,今日家中的众人皆在,时光仿若回溯至那久远的夏日……
萧睿天低头扫了一眼手机,心中了然——怪不得都在啊,毕竟今天,可是沅柏的祭日……
他们起初皆不理解沅柏为何要那般折磨陈大海,直至沅柏被那几个叛匪残忍打死,他们方才懂得,有些伤痛,并非那般简单。
他们没有勇气前往沅柏的墓前,亦觉得自己没有那份资格。
只能在阴影中,宛如畏光的老鼠般,悄然地、羞愧地纪念着,不敢让这份怀念暴露于日光之下。
他们和沅柏,从一开始,便是一场交易。
他们给予沅柏金钱,而沅柏则陪他们演绎着一场虚情假意的亲情游戏。
金钱一旦断绝,缘分也自然随之消逝。
多划算。
真的很不可思议,沅柏与他们相处的日子加起来不足两年,真正共度的时光甚至不到一年。
可他的存在却如一道深刻的烙印,即使岁月流转,也无法抹去那刻骨铭心的痕迹。
沅柏离世后,这个曾经被外人视为典范的家庭,如同一幅被风卷起的画卷,渐渐散落。
萧睿晴自那日起便离开了萧家,除了祭日,就没有踏进萧家半步,也没有再用萧家的一分一毫。
他对他们言,这个身份本就是偷来的,如今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他始终心怀悔恨,懊悔那日为何不再跑快些,若那样,沅柏或许便不会离世。
而萧睿渊不是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几乎没有停顿,萧父萧母亦是如此,他们的生活似乎被工作填满,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暂时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萧睿天轻轻抚摸着沅柏的书桌,他也要走了,去沅柏没来得及去的A大。
事到如今,他们每个人都在逃避,逃避这个家,逃避那段回忆。
他们曾无数次试图遗忘,试图将他的身影从记忆中彻底抹去,但每当这时,就会发现他的形象反而愈发清晰。
无论时光如何流转,他始终在那里,静静地,以一种无形却又强烈的方式存在,深刻地影响着他们每一个人。
萧父忽然深深叹了口气,短短三年,他已满头白发,浑浊的眼没了往日的威严,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他常常会陷入回忆,想起沅柏,那个他不曾真心疼爱的孩子。面对沅柏时,他总是严厉的冷漠的,没有一丝柔情。
现在是后悔了吗?不然怎会变成这个模样?
也许是吧。
后悔当初那么吝啬于一句温和的话语;后悔那些冷漠与严厉的对待。
那些所作所为,如今像一根根尖刺,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头。每一次回忆起沅柏那低下的头,黯淡无光的眼神,他的心就像被撕裂一般疼痛。
那么漂亮的孩子,他曾与爱人满心期待的孩子。
那么年轻,那么小,笑起来如初升的太阳般明媚。
是啊,他怎会忘了呢。
他满眼厌恶,冷脸相待的少年,也曾是他最期待,最盼望的孩子……
他看着沅柏曾经待过的地方,心中的悔意如同潮水般汹涌,多么希望能回到过去,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也好。
天渐渐黑了,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线,管家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水,轻轻敲响了那扇雕花的门。打开门,望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不免觉得讽刺。
这场温情在本质上不过是一场用金钱堆砌起来的交易,就像一座看似华丽却根基腐朽的楼阁,摇摇欲坠。
少年从一开始就十分有分寸,他没有嫉妒,没有贪心,他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简单而纯粹的愿望,陪伴他的养母走完最后的日子。
反倒是他们,自视甚高,从最初见面时起,就带着冷漠和偏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少年,偶尔施舍一点金钱和虚假的温柔,妄图少年感恩戴德,像摇尾乞怜的小狗一样对他们付出真心,简直是愚蠢至极痴心妄想!
少年从未在乎过他们,少年对他们,只有满心的厌恶与不屑,又怎会有丝毫的在乎。
所以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就像他从未真正属于过这里一样。
管家叹气,他的心情如同这渐浓的夜色,沉重而难以言说,后天他也要辞职走人了。他知自己对主人家的事无权多言,但他就是不甘,替少年惋惜。
少年这一生命运多舛,实在是太苦、太苦了……
还有最后一个番外^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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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番外他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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