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32

手机屏幕顶端弹出了一条新消息,显示来自杜栖兰:

“我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要杀我,但特工处自从被太子接手后就变成了他铲除政敌的工具,你务必小心。”

这条信息印证了莫风尧的猜测,杜栖兰果然已经知道他受的是太子调遣。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必再遮遮掩掩。

他拨通电话给姜永,姜永愠怒地斥责他:“你怎么直接就联系我了!你想把我暴露出去吗!”

莫风尧冷冷道:“任务有变,我要见太子。”

姜永诡异地停止了发怒,几秒后语气严肃道:“可以。报出你的位置,会有人来接你。”

不到十分钟,一辆黑色的汽车就接走了莫风尧,把他带进了位于帝都中心的皇宫。皇宫内外守备森严,四处都有卫兵在巡逻,这辆黑色的汽车却在其中通行无阻。

太子寝宫外有一道高大的铁栅门,以莫风尧的身份没有资格乘车通过最后的这段路程,他只能下车步行前往。

姜永在铁栅门后,警惕地为他打开大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见太子?”

莫风尧避而不答:“你别问,让我进皇宫必然是太子允许的,他比你清楚我为什么要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近巍峨的宫殿。

皇家庭院里种满了葳蕤的橡树,在日照下投落大片阴影。呼地吹过一阵风,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太子齐熠坐在门廊下,身侧支了一张圆桌,端着鎏金茶杯翘首以待。他抬头看了眼天空,只见远方乌云厚重,正缓慢地倾轧过来。

齐熠维持着一贯的上位者姿态,看向台阶下的人,口吻淡漠道:“莫风尧,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听说你又要见我,为什么?”

莫风尧丝毫不怯,仰头直视他:“任务有变。杜栖兰说,他本名叫齐渡,是帝国的大皇子。”

齐熠做了个惊讶的表情:“啊,他竟然告诉你了,看来他真的很信任你。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莫风尧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他还说,特工处自从被殿下您接手后就变成了您铲除政敌的工具,我想知道,这是真的吗?”

齐熠嗤笑了一声,反问:“他说,你就信?这倒让我很是怀疑你的忠心。”他抬手虚点了一下姜永:“你,汇报,杜栖兰现在的情况。”

姜永上前一步跪下,毕恭毕敬地回答:“杜氏公馆已经请了医生过去,但是以陈家的紧张程度来看,应该……伤得不重。”

齐熠了然地点点头,再次看向莫风尧,语气肯定地将他定罪:“所以,你既没有完成任务,还被目标策反了。”

莫风尧也学着姜永立即跪下,说出口的却是:“请太子殿下给我一个答案,杜栖兰是不是大皇子齐渡?”

齐熠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对,他确实是我的哥哥,帝国的大皇子。可这和你违抗我的命令有什么关系呢?你、可、知、罪!”

暴怒的太子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扔了出去,莫风尧及时侧身躲开,昂贵的鎏金茶杯在石板砖上摔了个粉碎。

齐熠看他竟然敢躲,越发觉得有趣。他与身旁的侍从低语几句,侍从匆忙离开。

面对太子的怒火,莫风尧不卑不亢:“刺杀皇室成员是死罪,特工处事先并未说明这一点。而且您明知道杜栖兰的真实身份,还要指使特工处下达命令,您的目的又是什么?特工处不应该成为您铲除政敌工具,帝国的士兵也不是您的工具!”

齐熠纵容对方在台阶下铿声质问,抬头端详已经碾压至上方的乌云。气温已经降下来了,连同怒意也偃旗息鼓。

他不疾不徐地起身走下台阶,垂怜一般屈膝与莫风尧平视,用温润的嗓音解答:“特工处在创立之初就是皇室的工具,我拿到它之后,一直都在为父皇效力。”

“齐渡哥哥是先皇后唯一的孩子,他背靠陈家,即使退隐多年也有人念念不忘想要扶持。这让父皇很头疼,让我也很头疼,所以,我决定帮父皇解忧。”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莫风尧与齐熠平视,他当然知道这些话大多七分真三分假。一个隐退多年的皇子不一定会让皇帝头疼,但先皇后唯一的孩子一定可以让太子辗转反侧。

莫风尧笃定道:“我明白了。”

方才和太子耳语的侍从恰好赶了回来,手中握着两把匕首。太子将匕首扔到地上,神色欣喜:“你是阮泽培养出来的Omega士兵,我可不敢动他的人。但听说你的近战能力很强,我很好奇到底有多强。”

他侧身拍了拍姜永的肩膀,眼睛却斜睨着莫风尧:“我很久没看斗兽表演了,但隐约记得猛兽要被逼急了才会使出全力。姜永,你要是能让我尽兴,我就给你加官进爵,要是不能,今天任务失败的责任就由你来担。”

齐熠语毕好整以暇地回到看台上,嘴角挂着阴冷的笑。

姜永瞳孔震颤,霎时间抄起匕首就往身旁刺去:“别怪我,怪你自己没有完成任务!”

莫风尧无从争辩,他没有去捡匕首,而是赤手空拳与对方搏击。

齐熠见状挑衅:“莫风尧,不拿匕首可不算拼尽全力。”

莫风尧只好捡起匕首,同时找寻解局的办法,他大声质问:“我不可能一直和他打下去,让你尽兴的标准是什么!”

齐熠这才不紧不慢地思考起来:“唔,反正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你要是打赢了,我还要把你送出去,干脆就看你能不能跨出那道大门吧。”

莫风尧闻言立刻调转方向,往敞开的铁栅门跑去。姜永逆着身位,迟了半步。

“姜、永。”

高台上传来低沉的警告,姜永咬牙飞身向前,弥补上了落下的那半步。莫风尧转身格挡,两人皆翻倒在地滚了一圈。

这次姜永先调整好姿态,再次持刀向莫风尧冲过来。

莫风尧侧身躲避,刀面从他鼻尖前一寸处划过时,他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狠意。

姜永调回帝都潜伏已有一年,这一年里他已经完美掩藏了身上的血腥气。他习惯了将自己伪装成碌碌无为的剧院经理,习惯了在太子面前唯唯诺诺。

但他毕竟是太子豢养的猛兽,他的主人十分清楚如何让他张开利爪。

姜永出身普通家庭,就读军校之初怀揣的只有一颗保家卫国的赤子之心。但毕业后他接触到了所谓的上流社会,他开始向往爵位成为贵族。封爵的首要条件是军功和军衔,他顺利完成了几次任务,可就在即将升军衔时,一纸调令把他调到了特工处。

特工处所行之事皆为机密,特工们完成的任务只能被尘封进档案柜,不能纳入军功。他的军功履历被按下暂停键,他欺骗父母说自己已经退伍,他开始四处漂泊,更换各种各样的身份。

他十分厌倦那种隐姓埋名、杀人与被追杀的生活。他时常梦到那一年自己顺利晋升了军衔,当上队长,打了胜仗,回到军部接受权贵们的嘉奖。他苦苦坚持着,只盼能早一天回到军部延续他未完的梦。

直到一年前,特工处把他召回帝都,要求他为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做准备,并承诺任务结束后放他回到军部。

他为此雀跃不已,尽职尽责地扮演剧院经理的角色,到了今天,距离任务完成只有一线之隔。

但莫风尧仅凭一句“任务有变”,就让一切付诸东流!

姜永再次出手,刀刃擦过莫风尧的手臂,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一滴雨水噼啪坠落,昭示着天气的骤然变化。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雨点接踵而至,打湿了猛兽的皮毛,迷蒙了他们的视线。

姜永和莫风尧在雨中相对而立。

“……你犯的错,不应该由我来承担。”

莫风尧抹了一把手臂上的血,态度没有半点变化:“我没有错,杜栖兰既非祸患,我为什么要杀他!我作为军人的信念没有错,错的是公器私用的施令者!”

“太子有令,你执行就好,其他的与你何干!”姜永再次出刀刺向对方心口。

莫风尧赤手接住刀刃,掌心流出汩汩鲜血:“你是特工处的人,你当惯了杀人机器,但我不是!”

两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纵使莫风尧内心再不想伤害姜永也被迫数次反击。雨水将他的衣服浇透,伴随着失血和疼痛,他的动作逐渐滞涩起来。

姜永身上的伤远没有莫风尧那么重,他于刀光的间隙中捕捉到破绽,刀锋朝着莫风尧颈部的大动脉横劈过来。他找的这个破绽很巧妙,莫风尧四肢关节全部卡在不便躲闪的姿态上,但这一刀也把他自己的胸腹暴露在了对方视野内。

这一刀的结果只有两种,要么莫风尧被割破喉咙,要么姜永被捅穿腹部。

莫风尧没有抬起刀,而姜永……

一道耀眼的灯光蓦地穿透雨幕!

距离大门只有十几步的莫风尧背对着灯光,他看到所有人都被灯光刺激得眼花了一瞬,而这个时候姜永趁机悄悄收敛了锋芒。

白色的跑车在大门外炫了个漂移,稳稳停下,一身军装的阮泽撑着时髦的透明雨伞从驾驶座走下来。

“听说我家孩子被欺负了,我来问问太子殿下,是真是假?”

莫风尧远远地听到太子放下茶杯,兴冲冲走下了台阶。姜永默默退到路边,不与任何人对视。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还是留了一个伤口,但比预期浅了很多。

他转过身,向阮泽敬礼:“老师。”

阮泽轻轻点头,温声与他交谈:“是杜栖兰让我来的,他在等你回去,他很担心你。”

莫风尧没有立即答话,回想着刚才险而又险的那一刀。他知道姜永只是听令行事的傀儡,他始终没有办法对姜永下狠手,但如果只有自己受伤的话,就没那么有所谓。抛开其他不谈,今天任务失败的直接原因确实是他,他无论如何也该担起责任。无论是送军事法庭,还是受太子私刑,他都能接受。

不过姜永最后收敛的锋芒,证明了他的仁慈没有用错地方。

莫风尧诚恳道:“老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阮泽温和地笑了笑:“去吧,找我的秘书拿把伞披件外套,安心地回去。”

亲近之人的担保最能令人安心,离开前莫风尧不忘向阮泽解释:“那个人叫姜永,他不坏,只不过太子拿他的前途作为威胁,他才和我搏斗。最后一刀,他收力了。”

阮泽看了看他脖子上不深的一个伤口,心下了然。

莫风尧走到门外跟站在跑车旁等候的女秘书拿了件卡其色夹克,撑了把阮泽同款透明雨伞,独自离开了皇宫。

等到自己的学生安全离开后,阮泽才有空搭理走到他近前的太子齐熠。

俊美的帝国上将就像亚马逊森林里的美丽蝴蝶,看起来脆弱,却轻轻挥动翅膀就是风雨欲来的前兆:“莫风尧的那个任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竟然敢借我的兵,当你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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