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聊完，杜栖兰把手机放回外衣口袋。过了会儿，莫风尧又换了身西装走出来，依旧十分好看。

绪安还想让他再试几件，他连连摆手：“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而且杜先生不是说还要定制几套吗，足够我穿了。”

绪安撇撇嘴：“好吧，这么合适的模特，今天只能欣赏到这儿了。”

杜栖兰眯着金丝眼镜后的双目笑道：“我正在努力争取让莫风尧成为我的专属模特，而且我已经为他画过一次画，你要是实在眼馋可以来我家看画。”

绪安惊奇地捂着鼻子闷声道：“哎呀呀，是哪个Alpha的占有欲爆棚了，可别把信息素留在我工作室里。”

杜栖兰不予理睬，伸手轻轻将莫风尧揽入怀中。

“把定制西装的设计稿给我，快点，我还要送风尧回去，赶时间。”

绪安满脸不情愿地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好啦，我不妨碍你们啦，这是我近期的服装设计稿。杜栖兰你回去挑一挑，看上哪几套跟我说，账记你头上。”

绪安对莫风尧抛出一个飞吻：“两位慢走，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这对好友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怼，莫风尧直到回到汽车后座都没插上话。

杜栖兰再次坐到他身边，把牛皮纸袋扔到前排副驾：“定制西装的样稿我先拿回去粗筛一遍，过几天再拿给你细选。”

莫风尧自然没有意见。

“那我现在送你回剧院吗？”杜栖兰柔声询问。

莫风尧想了想，点头：“嗯。”

黑色汽车又开始在道路上穿梭，到剧院后莫风尧拎着大包小包衣服下车。杜栖兰想帮他把衣服拎进去，被他一口回绝。

其实莫风尧并没有必要回到剧院来下班点名，姜永知道他在陪杜栖兰，除了任务相关根本不会过问。

他之前那样说，原本是为了吊住杜栖兰，不让对方得意忘形。但现在，他是真的需要一点独立的思考空间。

莫风尧把新买的西装能塞的塞进了自己柜子，没地方塞的就扔进姜永的办公室，顺便汇报了会儿任务进度。他没有把自己的思虑告诉姜永，或者说不用问他也能猜到了对方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完成一切后，他恍惚地走出剧院，坐上城市公交车，汇入流光溢彩的城市中。

灯光下的某个角落，剧院对面的咖啡厅里，杜栖兰一直安静地等待着。直到看见某个人坐上回家的车，才放心离开。

*

莫风尧没有回家，他在半路上下车去了酒吧街。

心情难以言喻地烦闷郁结，城市公交车的路线又刚好经过了灯红酒绿的酒吧街，他忽然就情不自禁地想去喝一杯。

他本就不是好酒之人，军校和军队又禁酒，算起来他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喝过酒了。

所以烈酒入喉时他被刺激得哽咽了一下，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就把他误当成了不谙世事的小男孩。

莫风尧一进门就被这个男人盯上了。

男人的视线扫过被衬衫收束的腰肢，以及被黑色长裤包裹的臀部，还有那双仅是想象就能让人兴奋不已的长腿。

莫风尧坐在吧台外侧，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他适应了一下烈酒的辛辣后准备再喝一口，男人终于忍不住走下卡座来到他身旁：“听说这款‘啼叫鹦鹉’很辣，我一直都没敢尝试。”

莫风尧抬起蝶翼般的眼睫，轻哼道：“哦？”

男人看清楚了他的脸立时心花怒放，这一声轻哼更是让他身体都颤抖起来，他激动地咬了咬牙：“‘啼叫鹦鹉’是这家酒吧的新品，评价非常两极分化，我不想花冤枉钱所以一直没有亲自尝试。”

莫风尧摸了摸嗓子，感觉还是不太舒服。这杯这杯叫“啼叫鹦鹉”的酒确实很辣，所以他刚才的疑问句才会变成一声轻哼。

他对不请自来的男人没有太大的警戒心，毕竟他特意选择坐在了吧台外侧，如果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台内的酒保按照规定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他秉持着与人为善的良好品质彬彬有礼道：“谢谢你的提醒，这杯酒的确很辣，不过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男人的舌头舔过犬齿，视线掠过莫风尧抚摸喉结的动作落在后颈上，那里贴着一张透明的阻隔贴，阻隔贴下一道咬痕清晰可见。

男人说：“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尝试这款酒，刚好看到你在喝，就想问问你的看法。”

莫风尧：“我建议你自己试一试，毕竟每个人的喜好不同，而且这款酒也不贵。”

他时刻铭记着自己剧院侍应生的身份，选中这款啼叫鹦鹉的原因之一就是价格适宜。而且酒吧门口的荧光板上还写了这款酒是店里的近期热卖，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不至于买不起。

那么这个人的心思就很值得琢磨了。

下一秒男人忽然俯身凑过来，把莫风尧吓了一跳。随即，他闻到了一阵特殊的味道，是Alpha信息素！

男人企图用信息素令Omega顺从，同时故意沙哑着嗓子说道：“这款酒很辣，你也很辣，我很好奇知道这两种辣混合在一起会是什么味道。”

莫风尧噎了一下，很不合时宜地，他想起了杜栖兰。同为Alpha，杜栖兰就算是**也会维持彬彬有礼的语调，他的幽兰信息素清新淡雅，沁人心脾。

而眼前的这个Alpha……只让他觉得无比恶心！他闻到了臭气熏天的恶意！

他熟练地露出了在特工处训练出的假笑，单手支在吧台上，把装有啼叫鹦鹉的高脚杯推给男人，挑眉道：“给你，尝尝。”

男人也笑了，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喉咙里像被火烧过一样，但这不算什么，他的身体才是真的欲|火中烧！

还以为是个清纯的，没想到是个野的！

“你是个Omega吧，”男人说道，“而且是个有主的？”他看到了莫风尧后颈上的咬痕。

莫风尧微微蹙眉，他讨厌“有主的”这种说法，不用问就知道眼前的这个男性Alpha是习惯把Omega当成玩物、宠物、附属品的那类人，他打心底里对这人更加深恶痛绝了几分。

但在男人看来，莫风尧的皱眉反而印证了他的猜测：“你一个人来酒吧，是被甩了吧？”

男人的话语让莫风尧再次想起了杜栖兰，想到了杜栖兰就想到了特工处的任务，想来想去本来就郁闷的心情更加烦躁。

莫风尧忍着剧烈的恶心继续演戏，他压低眼角望向空空的高脚杯，仿佛透过清澈的玻璃凝视着谁。

“是啊，我被人甩了，他说我不够小鸟依人。”莫风尧神情忧郁，话里七分真三分假，他十几岁就进入军校训练，身形实在够不上娇小。

男人信以为真，立刻怒斥不存在的渣男：“那是他瞎了眼！你这么火辣的美人，他配不上！”接下来便是图穷匕见：“美人，他不懂，我懂。你跟我走，我找个地方好好疼你。”

莫风尧心中嗤笑，眼角不经意间看到了装聋作哑的酒保，思量片刻之后说道：“真的吗？可别让我失望。”

男人觉得自己的犬齿又开始隐隐发痒，这个Omega太会勾人了，他急迫地想要享用这副漂亮身体。他要弄脏那张漂亮的脸，还要让脸上的小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男人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联系酒店，穿过这条小巷就是停车场，或许他可以先在车上把人吃一顿……

突然，他的后背被人重重踹了一脚。他措手不及地扑倒在地，还没等反应过来，又被拎着领子扔到墙上，腹部被对方的膝盖猛地一击。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垂涎的那双长腿，会有这么强的攻击力。

剧烈的疼痛中，他再次看到了Omega漂亮的脸庞，那双眼睛不再忧郁，取而代之的是沉静如水的冷漠，还有一丝厌恶。男人想骂些什么，但一开口就被反胃感搅得干呕起来。

“你这自以为是的Alpha，记住今天这个教训，”Omega嗓音沉闷地说，“滚。”

Alpha浑浑噩噩还没弄清现状，只深刻地感到了恐惧，他龇牙咧嘴地说了一句“你等着”，然后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莫风尧揉了揉手指，掸走不存在的灰尘，空气中那股令人厌恶的味道总算随风消逝。他从小就才选入军校少年班，一直接受着信息素抵抗训练，根本不可能被普通Alpha的信息素所干扰。

近年来唯一能困扰到他的Alpha信息素，只有那朵和他契合度超过95%的幽兰。

他转身欲走，这时正上方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等一下，我先挂断了……”

莫风尧抬头看去，看到了一个身形挺拔的青年。青年的手机屏幕还亮着，照亮了一张昳丽的面孔，看起来似乎是一个Omega。

他倚着刻有浮雕的栏杆，与楼下的人视线交错，漫不经心道：“上来。”

莫风尧没有动。

手机屏幕自动息屏，青年再次按亮：“你也可以选择不来，但我会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