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星。”叶枝祈艰难吐出这个名字，每说一字都牵动心口刀伤。鲜血顺着匕首纹路蜿蜒，在青石上绽开朵朵红梅。

宋应星——凌雪霜同母异父的弟弟，本该死在十五年前的一场大火。若不是凌雪霜的母亲凌月计法相迫，他早已同他父亲宋衢一同葬身火海。

叶枝祈强忍着胸口撕裂般的剧痛，意识却格外清醒。他不明白宋应星这个本该在后期登场的人物为何会提前出现在这里，甚至对他痛下杀手，但他清楚地知道——他必须完完整整地演好“凌雪霜”，不能有丝毫破绽。因为一旦人设崩塌，白小白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会借机报复，让他生不如死。

而要做到这一点，在宋应星面前远比在沈姿栖面前困难百倍。

在沈姿栖面前，他可以肆意妄为，毕竟那少年连凌雪霜是谁都不知晓，更无从分辨她的言行是否合乎常理。可宋应星不同——这个从小在凌雪霜阴影下长大的少年，对“姐姐”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了如指掌。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偏差，都可能让他察觉到异常。

他必须演好这场戏。

“呵……”叶枝祈忽然轻笑，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果真是长大了啊……都敢捅姐姐刀子了。”

宋应星的手微微一颤。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当年凌雪霜杀死父亲时，也是这般。

“姐姐是在看那人身上的魂系丝吗？”宋应星强迫自己从记忆中的火场抽离，指尖掐进掌心才勉强稳住心神。他凑近叶枝祈耳畔，抬手拂过溃散的朱砂莲钿，语气带着刻意的轻佻：“可惜啊，他没有情丝…”

话音未落，他忽然掐住叶枝祈的下颌，逼其直视自己：“你妹妹可不会接纳一个无心之人。”

叶枝祈能感受到对方指尖的颤抖——这个看似狠戾的少年，终究还是被困在那场大火里。但此刻他是凌雪霜，而凌雪霜从不会在意宋应星的情绪波动。她的目光永远只停留在妹妹身上，因此即便宋应星流露出些许异样，她也绝不会察觉——或者说，根本不屑察觉。

更何况关心则乱。

“你若伤她……”叶枝祈瞳孔骤缩，指尖深深嵌入对方手腕，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凌雪霜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杀意。

“你还是先顾自己吧。这禁域咒可是我特地为姐姐准备的呢。”宋应星猛地将匕首抽出半寸，满意地看着叶枝祈脸色惨白，“这副狼狈模样若是被凌月瞧见……”

“孽种。”叶枝祈啐出血沫，盯着那张与凌月七分相似的脸。

宋应星的笑容瞬间凝固。下一秒，他掐着脖颈将人提起，匕首狠狠捅回心口：“你和薛顾敛不愧是父女，都一样的不知好歹！”

窒息感与疼痛如潮水漫过头顶。天道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禁域咒已封你全部术法，若要破法，你只能杀了宋应星。】

“我他妈只是个刚毕业大学生啊！"叶枝祈在心底嘶吼，鲜血呛入喉管，“体测六分五的我拿什么杀他！”

【吾只在乎结果。】天道的声音在识海中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若让凌雪霜死在此刻，破坏了剧情……】

【吾就让你就生生世世都困于既定之人的命线里，挣不得，摆不脱。】

听见此话的叶枝祈混沌的思绪中掠过一丝异样——他觉得天道这话有点奇怪，可窒息感如同冰水灌入七窍，容不得他细想。他感觉宋应星的手愈来愈紧，眼前已经开始浮现细碎金星。

宋应星突然贴近，少年温热的呼吸裹着血腥气拂过叶枝祈颈侧。他指尖划过对方苍白的锁骨，在月光下泛起珍珠般的光泽：“姐姐的骨头真漂亮……又美又硬……”

叶枝祈强忍着战栗，在越发模糊的视野里发现宋应星的瞳孔正在扩散——这疯子竟在亢奋中陷入癔症。少年染血的指尖描摹着他脖颈的轮廓，仿佛在把玩易碎的瓷器：“为什么不对弟弟好一点呢？”

宋应星痴迷地吻上他耳坠明月珰。

“我嘞个豆！这过不了审啊！”

叶枝祈忽然明白了什么，大惊失色，神识瞬间清醒，但很快，他就想到该怎么解救自己了。

叶枝祈果断卸去所有力道，任由身体如断线傀儡般瘫软。

宋应星的手突然失了力道。

他盯着叶枝祈垂落的青丝，指尖神经质地扫过他鼻尖——没有呼吸。又按上脖颈，却摸到死寂的脉搏。少年苍白的唇开始发抖，突然发狠地撕开他前襟，将耳朵贴上心口。

“我淦！还好朱颜靠谱，还好我这个马甲是真有的啊！不然真的吾命休矣啊！”叶枝祈不合时宜的想。

没有，真的没有。

宋应星只觉得浑身冰冷，他忽然抓起叶枝祈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雪色广袖滑落，露出雪白细腻的手腕，那里还带着些许余温，可宋应星却觉得比年少时熬过的每一个冬天都要冷。

叶枝祈知道机会来了。

趁着宋应星失神，叶枝祈猛然睁眼，惑心瞳炸开光晕。

宋应星神识顿时被拽入混沌之地。

暗处的白小白指甲掐进手心，指节爆响：“天道居然连惑心都给他了！”

星河倒悬的异象正在叶枝祈眸中流转，那是连月华都要退避三舍的——天道亲赐的惑心。

霜火攀附在指尖凝成刀刃，叶枝祈听见自己肋骨碎裂的脆响。五指穿透少年胸膛时，暮色被喷溅的血珠染成胭脂色，骨肉分离的黏腻声响里，混着宋应星喉间漏出的半声笑。

少年松开握住匕首的手，不退反进，染血的齿关咬住凌雪霜的雪纱披帛，双臂以扭曲的角度锁死她的腰身。脊骨因强行扭转发出脆响，他却将脸埋进她染血的衣襟痴笑。像溺毙者仰望最后一缕透进水面的月光，指尖痉挛着抓向叶枝祈的腰身，仿佛要攥住什么。

叶枝祈被宋应星爆发出的癫狂惊得神魂俱震，但为了人设，掌心凝起霜火便要推开这疯子。不料少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将叶枝祈按在身下。

“靠靠靠！！！压到刀子了！”叶枝祈内心狂飙眼泪。

“放开！”叶枝祈奋力挣扎，眼里全是愤恨，却全然无用。

没有技巧全是情感。

宋应星死死按着叶枝祈，痴痴地看着他。

半晌，宋应星伸出手指点上叶枝祈眉心那朵朱砂莲钿。少年痴笑着蘸取自己心口涌出的血，在叶枝祈额间细细勾勒莲纹—— 正是凌雪霜当年及笄时，他躲在屏风后偷窥到的妆样。

“你在做什么！”叶枝祈偏侧过头，不让宋应星碰。

叶枝祈额头上划出一抹殷红。

“姐…姐…”

【检测到宿主叶枝祈杀害气运之子！检测到宿主叶枝祈杀害气运之子！！】

【违规操作触发！违规操作触发！】

【因宿主严重破坏既定命运线，现启动最高等级惩戒程序】

【十秒后执行，倒计时开始：10、9……】

【特别提醒，本系统依规办事，这是你自找的可怪不得我。】

白小白的声音在叶枝祈脑海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