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天是不得不聊了。
算他运气好,我糟糕的心情极需转移注意力,我也确实没怎么接触过演艺圈的人,还真有那么点好奇。
我正眼瞧向对面的男人。
月色与氛围灯柔和光影的映照下,是一张俊秀立体的脸,五官精致帅气,一双眼尤其明亮,是会让人注目的长相。
看来现在的演艺圈也不好混,长成这样都混不上个男一男二,不是时运不佳就是没背景没资本捧,我都有点同情他了,态度不自觉缓和了些,但我仍不解他没事和我搭话干嘛,这人脸皮真够厚的,白天的尴尬全然没当回事。
想到白天,柯予的那句“变态”又在我脑海里重复播放起来,搅得我心烦气躁。
我拿起一罐啤酒“咕咚咕咚”一口喝尽,这个叫江未明的家伙用看好戏的眼神望着我,歪头笑道:“小朋友,你成年了吗?就在这借酒消愁?”
“小朋友”三个字成功惹怒我,我甩出一计眼刀回击:“我都快19了!”
在这个年纪,许多男生都转变成了成年模样,有些还成熟老道到过了头,可我还和高中校园时没多大变化,仍是副少年模样,但这句小朋友太过分了!
我喝酒不上脸,眼尾却泛红,我红着眼一副凶样,江未明看笑了,指了指自己眼睛,耸肩道:“不好意思,我近视。”
他明明就是故意这么叫的,还把这推给眼神不好,我还是太闲了,没事和他在这闲聊。
“我已经自我介绍过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啊?”他的语气熟稔,笑盈盈地注视着我。
我抬眼望了眼天色,剩下的几颗星星也躲去了云层后。这酒真难喝,一点也不消愁,心情没半点好转,还因为这个人的话而愈加烦躁,我决定结束这次聊天,回房间睡觉。
我吝于回答他的问题,将喝空的易拉罐丢在桌上,准备起身,却被一句话定住了动作。
“你也是gay吧?”
我是什么?
我莫名其妙地瞥向江未明,在与他目光相对的一刹那,脸蓦地一红,有种被说中心事的慌乱,以至于说话都有点打磕巴,“我,我什么,是什么?”
江未明眨巴眨巴眼,“你说呢?”他比划了个白天见到他时和那个男人拥吻的姿势。
我像一颗被踩到的炮弹,弹起来炸开道:“我和你不一样!你别乱说!”
我恼羞成怒,一秒都不愿再呆在这,江未明却抓住我不放,“让我来猜猜你喜欢的是谁?”
我回头,见他在那装模作样地皱眉思索,随后脑瓜一亮道:“噢!我知道了!我猜是你旁边那个!”
怎么可能?我喜欢柯予?开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喜欢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全世界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可能会喜欢柯予!
我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但我不擅长争辩,一时憋着说不出反驳的话,江未明认为自己猜对了,一脸满意又得意。
见我炸毛的样,又知心大哥般宽慰我说:“别激动嘛,这也没什么,我刚发现我喜欢谁的时候也很纠结。”
虽说不是大明星,但保护**该是这个行业最基本的操守,可这个江未明很没有职业自觉,我没问,他就开始自己往外倒:“我初中就发现自己是同性恋了,我喜欢了一个人十年……”
这句话成功吸引了我,真看不出来他还是个专情的人,我的脚调转了一半的方向,江未明又叹了口气,“可惜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不对,我差点就被他带着走了,那今天被我撞见的跟他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
我的表情泄露了所想,江未明无所谓地摆摆手,“那只是玩玩啦!小弟弟,我总不能为一个不可能的人当和尚吧?”
他把对我的称谓从“小朋友”变成了“小弟弟”,并没有好多少。这个人天生笑颜,一双桃花眼没表情的时候也给人带笑的感觉,但刚才他提起那个喜欢的人时,我在他眼中分明捕捉到了藏不住的落寞。
眼中的光就跟此刻头顶消失了的星星一样,我直觉他这一句是真的,便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用很低的声音说出困扰了我一整天的问题:“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
那些梦并不清晰,今天的反应也可能是意外,也许我并不真的是,或者我不是只对柯予有反应?但我要怎么确定呢?
繁杂的思绪让我的眉头打成结,江未明却语气轻松:“这还不简单,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无语,这要怎么试?
“我可以带你去个地方,也许能帮你找到答案。”他说的不清不楚,我怎么相信他?况且,他就是gay,谁能保证他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
我犹豫又警惕,江未明哈哈笑道:“放心,虽然你长得挺漂亮,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咱俩撞号了。”
我今天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同性恋,此前对这一群体知之甚少,但也不是完全不懂,最基本的有点概念,但“撞号”这个词我没听过,我疑惑地在江未明和自己之间转了两转,忽然无师自通地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再一次红脸炸毛起来。
在江未明眼里我就是串炮竹,点燃了好玩,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从桌上推到我跟前,手指点了点道:“你考虑下吧,想去的话联系我,正规地方,我会负责你的安全,爆出去我的事业就完了。”
对了,他多少算个明星的。
这回江未明先起了身,朝我挥挥手,“拜拜啦,弟弟,哥哥先去睡觉了。”
说完便走了。
我盯着桌上的名片,用漂亮的字体写着江未明的名字,还有参演过的作品,一个都没听过,但我最终还是拿走了这张卡片。
爷爷告诫过我,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初次打交道的人,事先就要对对方有所了解,判定对方是否有合作的价值,其实说白了就是利用的价值。
我让人查了下江未明的信息,听到他的身份时,我倒真有些惊讶了。
原来这个不着调的小明星是个富二代,家里资产雄厚,在娱乐圈只是玩票性质,混不下去就得回家继承家业,而他家目前由他父亲和姐姐主持,难怪他能轻轻松松逍遥自在的玩乐,我的同情完全是多余的。
所以当两天后的夜里,江未明开着招摇的限量版超跑出现在我眼前时,掌握了他底细的我并没惊讶。
我发现自己得不到确定的答案就无法面对柯予,过去的几天我仍然处于焦躁的状态,柯予叫我去游泳去潜水去哪玩我一概不去,连拽我手腕这种再平常不过的肢体接触我都会神经质的跳开,我怕自己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出现尴尬的反应。
迟钝如柯予也发觉了我的不对劲,小时候那段时间我们的相处模式和这很像,但自从柯予重回柯家,特别是绑架回来后,我对他的态度还是不错的,不再是我讨厌他,想尽办法把他赶出去,动不动欺负他,我们有时甚至像玩伴和朋友,现在的我信任他,而且还有点依赖他。
一定是我身边只有柯予一个人的缘故,那个反应也是因为我能容忍与自己接触的年轻男人只有柯予,换其他人试试,我就能知道我才不是对柯予有意思。
“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柯予没去冲浪,陪我在露台呆了一下午,看远处沙滩上的人享受太阳浴,也看海中冲浪玩水的人影,一直看到夕阳晕出金辉。
他转过头问我,同时仔细观察我的脸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可我没有咳嗽也不像发烧,就是人有点无精打采心不在焉。
“饿了吗?去吃点东西?”柯予以为我是饿了。
我赏了个白眼给这位让我郁闷几天的罪魁祸首,眼神给出去却又半天收不回,又定在了柯予的脸上。
一个人怎么会发生如此大的改变?柯予的五官长开了,不见多精致,却十分深刻,脸上一点也找不到小时候的影子了,难怪我一时被迷惑。
我浅浅叹了口气,回道:“好吧。”
去餐厅简单吃了点东西,我就以累了想早睡为由打发了柯予,然后在华灯开启时,在酒店门口见到了江未明在车里朝我招手。
等我一上车,江未明朝天打了个响指:“let's go to the party!”车便随着海风驶了出去。
一路途径海岸线,车最后在一块码头边停下。
看到码头边停的众多私人游艇还有游轮,我想我知道这是哪了。
海州岛上有名的party胜地,不远处的游艇上有人正在跳水玩闹,尖叫声和音乐夹杂在一起,热闹非凡。
爷爷对我管教一向十分严厉,我从小就被严密保护,几乎没有公开露面过,后来即使带我出席社交场合,也皆是上流宴会场。
在古板严苛的爷爷眼中,这些都是不入流的东西,要是被爷爷知道我在酒店偷溜出去玩,估计会大发雷霆,可我到了叛逆期,对于这次的冒险,心里有紧张,也有蠢蠢欲动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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