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把怪物也带来了。】

面对人鱼王的诚恳的发问，自觉闯了大祸的高臣一行人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肯回答格斯的问题，他们心虚极了。

还是卢虎大方地出卖了“兄弟”，指着在地上挺尸的陆探来了一句：“我兄弟什么都知道。”

【真的？】

卢虎朝人鱼王爽朗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地上的陆探：“……”

……

天上两朵云半死不活挤挨着，下方卢虎和陆探互相嫌弃地挨靠着。

陆探病歪歪地倚靠在卢虎身上给人鱼王讲述亲身经历，一脸饱满沧桑地仰望天空：“我们走到一个石碑……”

他讲到这里无意识地歪了歪头看向人鱼王，他有些晕顿的眼神扫过人鱼王白一块白一块的脸，似是不觉问题所在他开始吐出下一行字：“高臣燃起了香，一切都变了……”

嗯，白一块白一块的脸？

他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他浑身发冷汗，细思极恐眼神惊颤地扭头看了一秒格斯然后抱住卢虎死活不肯撒手。

卢虎惊了，雏鸟似的扯着破嗓子叫唤起来：“发病了？！松开啊，有毛病不是？”

“虎、虎子，我叫你虎哥了。”陆探，“你朝人鱼王看一眼，看看有什么问题？”

卢虎听闻好奇地仔细打量了一番格斯，五官齐全、没缺没残、身体健康得不得了。

他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陆探仿佛陷了一个轮回，一个眼睛有病的轮回，上一个这样说的已经扛着他跑了。

【你直接说我有什么问题？】格斯经过他俩对话也瞧出些不对来。

格斯脑写这句这句话在陆探眼里更怪异了，他脸上有些地方被夺走了换成了白纸状的东西黏接着脸，乍看很像他一进来就遇上的纸面人群。

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在危险进化区被不明怪物夺走了脸，后果可以预料到并不美好，但人鱼王应该会逮着夺脸怪物暴击，毕竟相处下来这条人鱼王还挺暴躁的。

陆探也怕出来说出来被打，他斟酌地开口：“你被夺脸了，脸上有些地方像白纸。”

简称，怪物化了。

“那我们呢？”一旁的铁宜和洛米争相开口，毕竟他们同格斯也去了林子那。

对待铁宜和洛米他就随意多了，松散开口：“你没脸，他有脸。”

“你”陆探用手指指铁宜，“他”指洛米。

铁宜速摸五官，没觉不妥，他有理由怀疑陆探造谣：“怎么没脸了？”

“还有，我没脸他怎么有脸？”

陆探看着一张脸完全怪物化只徒留一张薄纸的铁宜跟纸面人几乎并无不同又看看洛米完好无缺的脸百思不得其解，这俩货也差得天差地别也些，他开口：“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你问我我问谁去？”

高臣也觉陷入了一个轮回，一个总是铁宜最受伤的轮回，之前危险进化区铁宜也是怪物化程度最高的后来被其他战俘反超了。

他认真地对铁宜说：“你难道有什么怪物体热体质？”

一旁的洛米惊了：“还有这种体质？”

铁宜仍留在原地，其实魂已离家飘走了。

高臣没回洛米的话，他结合洛米的能力猜测到什么：“你一进林子就透明化了。”

“不然呢。”洛米说得一脸不羁，非主流发型一晃一晃的，“那满天满地的怪物傻子才硬闯。”

硬闯的格斯和铁宜觉得有被内涵道，有种想打鱼的冲动。

高臣换了个莫名其妙的话题：“你头上什么发型？

“是尼大师火爆全网的恐龙造型，预约都到五年后了，当年我有幸排到，别提了进来人鱼战俘营我还要抽空花积分去找人维修不然荒废了我得多心疼。”洛米说起这个简直口若悬河，喋喋不休，双目炯炯有神。

高臣听闻鬼搐得笑了一下，他好心提醒洛米：“小心你身旁两个真把你打成恐龙。”

洛米扭头就看见两侧想吃人的眼神，眼神如刀，头上的“恐龙”都要被刀得焉了一下，恐龙秒变伏地龙。

就在格斯想着先暴打一顿洛米还是去林子揪出夺他脸的怪物暴抽时，乍破的天光宛如诸神黄昏天威煌煌声势远大，浩大天光映亮了一行人惊愕不已的脸。

众人耳侧响起陆探的声音，声音很小却钻入各人耳里：“来了。”

安静观察时势发展的人鱼大哥说了一句：“什么来了？”

咦，这句话有点熟悉。

乍破的天光带来了巨大的妖魔，妖魔矗立在他们上方，头颅徐徐低垂面容悲悯却有随时将他们拆吃入腹的态势。

卢虎牙酸地拍了拍陆探：“小探子，你说说看你看到了什么？”

陆探闭目不语，压根不敢看也不敢吱声，上次七窍流血只是幸运，这次看了真的会完蛋。

【跟紧我，我们退入土屋里，要快！】

原本被妖魔气场压得不能动弹的众人发现能动了，而人鱼王周身有一圈淡黄色的有如实质的光环缠绕像上好的丝绸。

人鱼帝国营销号常言人鱼王自带王气护身，妖魔轻易不能近身，是上天赐与的祥瑞之子。

高臣一直觉得是个洗脑笑话，亲眼见了才知道是真的，这世界越发玄幻了哪天有人进化出来个神兽他都信。

在堪比神兽的人鱼王带领下众人迅速打包自己顺利并入土屋中，洞口无遮无拦妖魔千手缓缓垂落，目标剑指洞中众人。

妖魔千手垂落的速度是龟速，但压迫感和恐惧感疯狂滋长。

龟缩在洞中的一行人忐忑不安，格斯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这个危险进化区实在太危险竟然育孕出这么个怪物，人力真的能比肩这个宛如神明的怪物吗？

随着妖魔千手的愈发逼近，妖魔闭的一只眼竟有似睁未睁的迹象，格斯眉心一跳上前肉身堵住洞口，四周淡黄的光晕让他像个大灯泡竖在洞口中。

高臣看着妖魔的手都要给格斯挠痒痒了，他把自从入了这个危险进化区所经历一切全都回想一遍，发现破局的道具或者说目前只有的道具是捡来又燃了大半的臭香。

时间急迫，他攥着香粗粗打量一遍妖魔，头颅花白面容近似妇人，只有眼睛用宝石点缀上了色彩其余花白的石膏色与黄金身躯结合得相当怪异，此时张牙舞爪和唇边勾起的笑令人不寒而栗。

妇人、千手、像怪异劣质的邪神仅凭这几点依稀瞧出它或许就是棺材刻的那位“阴世音”，一位在人死后刻在棺材板盖上寄托着人们对虚无飘渺的阴世福禄的幻想。

其实千手第一时间让人联想到的是千手观音而“阴世音”的音包括它的千手造型严重怀疑它在仿制千手观音，如果真成了可能离末日不远了，进化药剂的利弊学界一直争论不休，到时人被祸害光了人自然也不用争了。

高臣叫来小林，让小林又燃一遍食指火，小林明显被妖魔吓得不轻，哆哆嗦嗦搓了几次食指在打出火来，越来越像个人鱼牌打火机了可以和铁宜牌列车一起组合出道了。

香再次燃起，一次带来灭顶的灾祸，一次带走灭顶的灾祸。

两次的点燃耗尽了香的寿命，它摇曳了一次如豆的苗火就熄了，在臭到窒息的袅袅香烟中妖魔如一个亦真亦假的泡泡消失不见了，众人觉劫后余生又觉看了一场黯然退场的烟花秀。

“呼——”

卢虎瘫在地上长长出了口气，他的两个情敌近乎神同步同样卢虎瘫，望着三人更像三胞胎了。

“啊！”

一声尖叫唤起了众人恍惚的神智，那尖叫的人又道：“我踢到了一具尸体！”

不知何时，昏暗的土屋里“长”出了一具尸体，尸体和高臣之前扔给指路牌吃的尸体几乎一模一样，尸体双脚插在土里，冻僵的身板立挺在那，仔细看了看不是他们之前丢掉的尸体。

人鱼大哥皱了皱眉头，不解道：“怎么又来一具，之前已经丢给指路牌几具了，难不成跟着我们不成。”

高臣：“看来指路牌骗了我们，我们以为的他们是只有那几具，现在是“他们”来找我们，他们指一群尸体数量不详。”

人鱼大哥抱臂眉头紧锁，语气不好道：“能全丢给指路牌吗？”

“大哥，你们快看外面，好多……尸体。”

出声的是人鱼大哥的小弟之一，用手指着洞口外，表情惊颤。

折腾这么久，夕阳早已随着妖魔退场一并退场了，天色暗下来，一轮黄白的月洒下的月光映着洞外的场景。

洞外无数如立棍子又如墓碑状的死尸在公路上竖插着，月光披在他们身上，一动不动的僵尸们静默着，头颅全朝向高臣他们的洞口，在漆黑的夜分外诡异。

更诡异的是月亮之上是密密麻麻的青灰色的人脸，人脸从林子里直冲天际，它们扭动着组合着就好像在组合拼装一张巨型的人脸，曾有一瞬组合成了一张人脸后又即刻溃败，它们不甘心地重新扭动组合却无法重现，它们发出非人的尖啸：“脸！脸！脸！”

它们内部混乱了一瞬间之后突然俯冲下来抢夺插在公路中间的死尸的人脸，原本静默的死尸突然动了和青灰色人脸发生了巨大的冲突，场面一度混乱。

高臣他们不敢出去，只敢躲在洞中小心翼翼躲好地偷窥，毕竟怪物们火并的场面不多见啊。

洞外怪物们战况激烈，洞里的人鱼王格斯却疲了，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连怪物打架这种事他也无法提起半分兴趣，他把洞中的隐患——那具不走寻常路的尸体尽量不引起交战中怪物们的注意丢了出去，然后靠在土屋内墙壁上闭目养神。

耳边却传来一道该死的又熟悉的声音，是高臣：“格斯你怎么看？”

格斯睁了一只眼，不耐烦几乎写在脸上【渣滓，想死直说，还怎么看我看你#@:-)。】

他已经厌恶到高臣飙人鱼话骂街了，虽然很不符合人鱼王的礼仪，但面对高臣他只想说滚。

高臣假装听不懂人鱼话继续假模作样的问：“我看你困了，需要我为你站岗吗？我可是一个体贴的Omega。”

【滚。】

回应他的是格斯换了一只眼睁，刚才那只闭目去了，冷冷在光脑上秒输出一个字，一个非常有距离感的字。

如果高臣听得懂人话就不叫高臣了，他回复了：“哦，我知道了。”

人鱼王双目狠狠一闭，彻底不搭理高臣了，格斯觉得第一次见高臣时评价很精准，见到他会降智，而且越来越降智，为了自己不退化成猴子他还是睡觉吧。

高臣看着格斯俊美掺杂混血昳丽的睡颜十分心动，在犯罪的边缘徘徊晃荡最后还是压抑住了，心里却在疯狂思考如何合法地把人鱼王拐上自己的床。

白文的劝阻虽然无用但也起了一点效果，好歹高臣在想合法的事。

高臣在疯狂，外边的怪物们也在疯狂，爆发了几次剧烈冲突后各有大量伤亡，不明碎片满天飞，惨不忍睹，在最后一次双方堪称殊死一博中犹为惨烈，战斗的尾声在双方胜负难料的情况下惨淡收场了。

青灰色人脸们飞回了林子里，有些带着尸体的人脸略显沉重飞得极低近乎拖着人脸回去的。

缺了脸的尸体全倒在了地上，应该是死得透透的，不能“复生”了，“活”下来的都是有脸一族，它们安静下来后没有半分响动继续晒月亮，随着时间推移它们身上出现了寒霜，寒霜覆盖了它们的身躯，它们动了摇摇晃晃地行走在公路上，有些横七竖八倒在土屋洞口处，这就成了高臣之前遇到的尸体，这也标志着交战双方彻底的退场了。

直到尸体大部队彻底远离他们一众人后，他们开始观察倒在洞口不远处的一具倒霉尸体，这并不是格斯丢出去的那一具，是尸体大部队落下的一员倒霉蛋。

倒霉蛋身上的霜结得厚厚的，洛米观察道：“结的霜可以修复它们身上的损伤，怪不得他们出来晒月亮。”

尸体结霜部位血肉挣扎着翻涌着，不久后几处伤口便焕然一新了，好像翻新了一样。

感觉到天亮它就能全身修复完成了。

洛米想到什么，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递到洞口外面，一瞬间手指瞬间失去知觉，连忙收回，发现手指尖结了点霜，连忙抠掉弄出好大一个口子，手指的温度也回来了，他看着月亮：“这个月亮会冻人，会冻死人。”

冻死人真是一语双关，能把活人冻死，死人冻活的离谱存在。

“啊！我想起来了！”铁宜看着尸体上的霜憨憨地说道：“这不是人类联邦流行过的禁药——月亮霜吗？”

铁宜记得很清楚，作为一个身分分文、走南闯北打工兼立志吃遍全世界美食的孤儿他在一处招工广告上看过月亮霜制造工厂的招工信息，由于战火纷飞，虽眼馋高薪他也不敢去，更何况月亮霜是人类联邦痛批的禁药。

他回想起那个月亮霜制造工厂的地址越看越熟悉这不就是这个危险进化区的坐标吗？好家伙，演都不演了。

想到这里，铁宜有些心惊，怪物也能出危险进化区？

高臣似乎看出了铁宜的疑问，他解答道：“其实危险进化区在不断地进化，有些危险进化区出于进化需求它会生产出能出危险进化区的怪物，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伪人，警惕和如何解决危险进化区伪人也是人类联邦的一项头等大事。”

“好在，端了生产出伪人的伪人老巢——危险进化区，危险进化区内外的伪人也会随之消失。”

格斯半梦半醒听到后，严重怀疑自己在做一个荒唐至极的梦，太离谱了，连伪人都出现了，他怀疑人鱼帝国都不用浪费一兵一卒等几年人类联邦就自个玩完了，他甚至怀疑上战场跟人鱼帝国交战的人类里面有没有混入伪人，他一直觉得人类联邦自开战以来颠颠的不会高层也混入伪人了吧，他越想越睡不着了，他睁开一只眼向高臣诚恳发问【进化药剂真的值得吗？】

有一天进化药剂毁灭全世界他都会相信，毕竟人类联邦曾试图偷偷地将进化药剂产生的废料丢进人鱼帝国的疆土！人鱼王们通过探子和眼线知道后被人类联邦的丑恶嘴脸气了个半死多次朝人类联邦发出警告，当然了这不是开战的主要原因，开战是由人鱼王和人类高层决定的，这个决定很突然也带来了很多伤痛，只是一张轻飘飘的开战令带来了百年战争，更具体的原因却从未提及只有开战令上那几个具体的名字，这几个名字走入了千家万户众人看法不一。

高臣说着：“进化药剂是创世纪的发明，它表面上看是兽化其实是异能，一条赋予人类走上另类修仙的康庄大道，当然了修仙在个人，进化药剂也只是个领门人，能将不断进化越来越强的都是凤毛麟角的天才人物，而我只是个进化潜力摆在那的普通人。”

格斯却找到了一个关键点【人类的进化潜力是有天花板的，天才也不例外？】

高臣：“那当然，人是人又不是怪物终其一生也只是将自己的天赋潜力发挥出来罢了，普通人早早摸透了自身的进化潜力，而天才天赋太高只能终生钻研从而看起来越来越强，那些说超越天赋提高天赋的产品都是假的，根本不可能只会将人弄成傻子。”

【那危险进化区有进化方面的天花板限制吗？】

“都叫危险进化区了，那当然是没有的，这不是废话吗？”

我看你像是废话，我观整个人类联邦就是个巨大的危险进化区，我有理由怀疑我们不是在和人类联邦开战是和伪装成人类联邦危险进化区作战。

人鱼王平生所见渣滓蠢货太多，怀疑都是从人类联邦出栏的，他们出栏的时候肯定没有质检员拦着导致劣质伪冒产品大行其道，比如眼前这位，一位黄金标准完美无瑕令人惊叹不已哐哐撞墙的——渣滓！

【渣滓！】

高臣被骂得不解：“咋还骂上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