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胜被眼前这变故惊得忘记了动作,然而下一秒只觉肩头一紧,随后人便已经在一处僻静地方了。
不远处,有人匆匆经过,嘴里还喊着“一定要抓到那人”此类的话。
待看清救他的人是谁时,抱拳道:“多谢这位公子出手相助。”
这人正是谢訦,听到这话后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客气。”
却不曾眼前这人却眼前一亮,语气也十分激动:“晚生虽读书甚少,却也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阁下武功高强又乐于助人,便是同那话本中的大侠相比也不遑多让!”
“客气。”谢訦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可面上依然不显,甚至还咳嗽了两声,缓缓道, “在下身手平平,只是略懂一二罢了。”
“不知阁下是如何得罪此等贵人的?”谢訦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
而这刘胜表面上虽端着一副文雅书生的样子,却是个十足十的话唠,闻言便一把鼻一把泪哭诉着:“这位大侠是有所不知啊,晚生原本只是进京考试的无名小卒,不知道怎么就惹上了这位大人物,从还未入京时便派人跟着我,弄得我是心惊胆战啊——”
还未入京吗?谢訦很快便捕捉到了这一关键信息。
结合方才那些人所说,这所谓的“茶楼捉魁”,便是在茶楼寻找那些有望博得功名的人,提前收入自己麾下,好壮大自身势力,倒也不算稀奇。
可眼前这人却说自己还未入京时便察觉到有人跟踪他,只有一种可能——
便是有人提前知道了他的考试成绩,知道他一定能够参加最终的殿试。
可距离秋闱结束不过才半月,此后还有春闱、殿试两道环节,他是如何能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拿到所有考生的成绩?
在盛国,科举光考官便有三位,为确保公平三位考官职级一致、权利一致,仅凭一位考官是万万拿不到所有考生的成绩的。
而观这位国公此举,便是确信他一定会在殿试上取得成绩,才会耗费许多精力抓他。
那这样的话,他又是如何得知其他人的成绩呢?
思及此,谢訦神情愈发凝重。
半晌,他似乎想到什么,开口道:“你在成绩出来后可告知过其他人?”
刘胜本来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看到谢訦如此凝重的表情,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仔细回想了下自己从备考时到现在的经历,摇头:“从未。”
闻言,谢訦看着他,一脸郑重:“如若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顺利通过接下来的春闱和殿试,取得榜首,甚至还能获得一个不错的官职,你愿意吗?”
刘胜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紧接着摇了摇头,一脸坚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还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考上来的心安。”
谢訦看刘胜这样,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容,随后,他又道:“备靠国公府,你日后可谓是平步青云。可若你不答应,便是彻底得罪了国公府,你也许……连春闱都不一定能够参加。”
谢訦这番话落下,便见对面的刘胜顿时变了脸色,心中那一抹隐隐的期待逐渐被浇灭。
下一秒,刘胜的声音响起:“算了,我还是收拾收拾回家种地去吧。”
听到这话的谢訦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你……”
“嗯?很惊讶吗?”刘胜见状露出疑惑的表情,“哎?我还以为像您这样的大侠都会有一个归隐山林的梦哎,就像那种世外高人一样。”
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这次谢訦倒是不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这样,我这里倒是有一条出路,你只要通过我的考验,我便可保你的去处。”
他看着眼前的刘胜,一字一句道。
“真的吗?”闻言,刘胜的眼里顿时迸发出光芒赖,“太好了太好了,不用回家种地去了,我都不敢想象那些邻居要是知道我非但没考上,反而还灰扑扑地回了村,他们该会怎样嘲笑我娘……”
“好,既然如此,那我稍后便会派人送你走。”谢訦看着他,神情严肃,“毕竟你已经被国公府的人发现了,再留在京城只会是后患无穷。”
“来人。”
谢訦话音刚落,便有暗卫出现。看着刘胜惊讶的目光,谢訦淡淡吩咐道:“送他去京郊别院。”
“是。”眼见暗卫带着刘胜离开后,谢訦这才将目光转向角落里,语气冷冽:“出来吧。”
他话音刚落,便有暗卫从那处走出,神情严肃:“主子,出事了。”
“何事?”
闻言,那人低着头,谢訦看不到他的表情:“暗影……被抓了。”
一个时辰前,崇德殿
谢微凉刚结束了监考,浑身酸痛,正走在宫道上,身旁还跟着竹沫。
“上次真是凶险。”竹沫听着谢微凉将先前在江府发生的事情,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反正都过去了。”虽说她回想起来也觉得后怕,但总归得到些情报,还是不亏。
只是救她的那人……谢微凉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忽然,竹沫的声音响起:“娘娘……”
闻言,谢微凉顿时目光一冷。
竹沫还疑心自己是否说错了话,正欲开口解释,却被对方捂住了嘴,两人闪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里。
借着大门的缝隙,谢微凉隐约看到一抹黑影一闪而过,心中微微警惕起来。
而一旁的竹沫却好似受到了惊吓,但好在嘴被谢微凉捂着,并没有发出声来。
“听好了,接下来我们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崇德殿,然后……”谢微凉轻声吩咐道。
话毕,竹沫已经恢复了镇定,点点头。
出了门后,谢微凉并未发现那人跟上来,嘴角微微勾起。
一切都在她计划内。
随后,二人像是没事人一样,一路回到了崇德殿。此时已是傍晚的,正红色的大门在二人进入院子后便关上了。
黑衣人察觉到不对,正欲离开之时,眼前却一黑,紧接着头上便被套了麻袋。
然后迎接他的便是一顿棍棒。
“等等。”谢微凉闻到鼻尖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慌忙叫竹沫住了手。
竹沫也闻到了那股味道,顿时面色一变,语气颤抖着:“娘娘……奴婢并没有用力……”
“先把麻袋打开!”谢微凉递给竹沫一根绳子,主仆二人齐心协力,将这人的手脚用绳子绑得死死的。
随后,谢微凉掀开了麻袋,跟踪了她们一路的人这才显现出他的真面目。
只是……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人。
一炷香后,崇德殿正殿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谢微凉坐在主位上,神情冷冽。
而那黑衣人跪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破了许多处,脸上也有伤,一副狼狈的样子。
闻言,他只是将头撇过去。
面对这种情况谢微凉倒是不意外,只是开口道:“你跟踪我很久了吧。”
“或者说,一直在崇德殿蹲守的人,是你吧?”
谢微凉话音刚落,地上那人便转过了头,一开口却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啪啪……”见状,谢微凉居然鼓起了掌,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有趣,本宫向来只在话本中见过此等豪言壮志,不曾想今日却是见到活的了……”
见眼前这人不为所动,她又道:“让本宫猜猜,是谁派你来这儿的……”
“太后?”
说这话的时候,谢微凉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不为所动,又开口:
“陛下?”
那人右手微微握紧,随后又松开。
“不错,倒是个忠心的。”见状,谢微凉轻笑,“本宫如果说,陛下的命,现在在本宫手里,你又当如何?”
她此话一出,便见地上那人面色一变,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虽只有一瞬,可还是被谢微凉捕捉到了。她轻笑:“本宫既然说得出这话,便不是为了诈你。”
早在知道谢訦中的是蛊的那日,她便暗中传召张院判,向她询问压制的办法,并在他的帮助下为谢訦缝制了那个绣球。
当时虽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但也存了一丝挟恩图报的意思在里头。
倒是没想到如今竟还有这妙处。
说完这话后,谢微凉一双眼睛便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暗卫,眼见着他的脸色从苍白变得微微有些红润,后又变得通红,嘴唇嗫嚅了半天。
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罢了,将他带到柴房关起来吧。”到最后,谢微凉也放弃了,轻声吩咐道。
养心殿
听闻暗影被抓的消息后,谢訦便匆忙带人回了宫。
“找到人了吗?”谢訦沉声道。
“回主子,还未,但属下一直在附近盯着,暗影应当没有出崇德殿。”暗卫回禀道,“是否需要派人去……”
“不必。”谢訦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她没必要伤害暗影。”
谢訦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肯定。
凭他对那人的了解,她现在应当在筹谋着些什么。
或者,是在找一个机会与自己谈判。
只是……
谢訦并不清楚谢微凉现在到底是否知晓暗影背后的人是谁。
这样想着,他突然吐出一口血来,随后便陷入了昏迷,耳边依稀还能听到宫着急的声音。
“陛下——”
“快,叫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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