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内的灵气与魔气相互不断碰撞，击散，心口更是如透不过气一般严闷，似乎下一秒就会窒息。洛冰河的手不自觉地捂住胸前，随着体内两股极有力的冲击，痛苦不堪。为了实际上毫无作用的掩饰，他面容扭曲，朝着沈清秋狞笑。

师尊，我现在很强大了，跟我走吧。

我有能力护着师尊了……所以，不要躲着我。

可以吗？

沈清秋把目光从空中收回，因为直视太阳，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之感。

眼前之人神色突然的缓和，着实令他一怔。此时眼前之人的样子十分熟悉，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他呆住了，莫非……师尊愿意跟我走了？

这想法在脑中一跃而过，即使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却信了。

下一瞬间，只因他的心神动摇，心魔剑的反噬更加猖狂，所有的力量都在瞬息之中挤压心中残余不多的清明。头痛突然一下猛烈起来，几乎可以把他整个人撕裂。他用尽全身的气力牢牢攥紧了手中的心魔，即使它不停地发出挣脱之势，魔气愈渐浓烈，他也全无松手之意。

“别让它压制过你。”眼前之人柔和地说道。

这声音仿佛清泉流水，却搅得他心中杂念更是张牙舞爪。一声听来，他明明回到了最初在清静峰上，那段无猜忌的日子。

他藏在心底的，怎样都不肯挪动的。

可是转眼，洛冰河发觉自己仍然矗立高楼，面前是面不改色的沈清秋。

他心神越发不稳，脑中似乎有利刃在绞捣，把所有好的坏的分而食之。体内的两股冲撞得更激烈。心魔剑上的黑气也在瞬间达到顶峰，来势凶猛。他终于抑制不住身体的痛苦，眼中的血性分毫毕现。

洛冰河痛不欲生，突然感觉似乎被某人轻轻环住肩头，本来接下来还会有人摸摸他的脑袋的。

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如千里之堤倾塌的灵流洪水席卷般灌入他体内，灵流醇厚而清凉，霎时熄灭了心魔戾气。他顿时感到轻松，灵力在他体内运转自如，仿佛久旱之后的暴雨甘霖。

当他再抬头看一眼，心却顿时凉了。

“沈清秋自爆了！”

“自爆！”

“沈清秋！！”

周围人幽魂一般的喊叫声缠绕在周身。幽魂丝丝入耳，入体，诛心。

他像是停止了思考，呆呆地看着沈清秋，注视着那个前一瞬间还气宇轩昂，让他凝神的师尊。

师尊……为什么……

沈清秋轻轻放开了他，慢慢向后退去，途中似乎是踉跄了，却因本来就轻飘飘的步伐而显得不真切。

修雅毫无留恋之意地坠下楼去，在空中，断成数截。

人在剑在。

主人已自爆灵力，修雅也就再无原先的支持。

人灭剑断。

沈清秋眼中一潭死水，他平静地看着洛冰河，毫无波澜，似乎无事发生一般。但鲜红的血却如同释放般猖狂，从口中狂涌而出。小部分鲜血顺着嘴角滑落衣衫，青色衣襟此时全是可怖刺眼的血色。嘴角微微放松，似乎撂下什么重担，沈清秋似乎在说：

洛冰河啊，我们的事，为何不能了断？

你看，为师自爆灵体，这不就清了？

沈清秋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在他的眼前，昔日那个清冷的师尊已是不存在了，只剩下眼前这番景象。

寂冷，肃杀。

沈清秋嘴唇微微张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声音却是被风夺去了大半，支离破碎。但他听得却异常清楚。

“从前种种，今日一并还你。”

沈清秋向后仰倒，坠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