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话，你在听吗？”

一个响指落在他耳边，犹如一道惊雷划破天际。

“前辈！”乐与霏一个激灵，猛然从迷茫中惊醒过来。

月色迷茫，点点星光，柔和的微风。

这样的天气，这样暧昧的氛围，正适合两个大老爷们一起唠唠嗑。

……个屁啊！

谁敢答应谁就是有毛病！

“别了吧！前辈，我们两个孤男寡男的，这么做有伤风化。”趁着他不注意，乐与霏往后退了两步，争取和他拉开一定的距离，临走之前，还不忘记拖着师父一起。

“你还知道有伤风化，那你为什么……”

白发老人只说了一半的话，把乐与霏的心吊得七上八下。

他哀怨地看着白发老人自顾自地坐下，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葫芦形的酒器，自顾自喝了起来。

酒水洒了一地，他浑然不觉地心疼。

房屋里的味道逐渐被酒香取代。

乐与霏吸了吸鼻尖。

这可是上好的花雕酒啊！一两值千金。

败家老爷们，吃一半，漏一半。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知道吗？你师父活了很久很久，在你之前，他有个徒弟。”白发老人放下酒器。

“知道！”乐与霏没好气地回答道。

他不仅知道这些，他还知道师父之前收的徒弟长相俊美，是他心尖上的白月光，朱砂痣。

而自己，仅仅只是替身而已。

这些都是系统告诉的。

托系统的福，乐与霏连自己最后的下场，都被剧透得明明白白。

死在雪地里，尸骨无存。

【知道会这样，你还不听劝。】

系统诈/尸般地出现了。

乐与霏没有理他，反而把眼神放在了白发老人身上。

他已经有些半醉了，趁着酒意，他说了一句，“怀谷曾经死过一次。”

死过一次！

乐与霏迷了。

系统没和他说过啊！

【别找我，书上没写。】

脑海中，系统发出“哗哗”的翻书声。

乐与霏跑到白发老人的面前，半蹲下来，诱/哄道：“怎么死的，你说说。”

“小白，你不知道吗？这……”话还没说完，他低垂着头，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喝醉了。

【小白，就是书中的白月光，怀谷真人夜夜思念的人。】

【为了他，你师父心甘情愿地……】

“停停停，我懂了。”乐与霏比了个打住的手势。

他往地上看了一眼。

师父的脸色终于好了些，至少不像以往那样吓人。

乐与霏试着将他扶起来。

真沉，没想到师父看着瘦弱，实际上……

短时间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道，他的手臂不自觉地一软。

“——哐当”一声。

怀谷真人的头被硬生生磕在了墙壁上，直接就红了，几丝血迹从伤口中溢了出来。

乐与霏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

【对了，最近别忘了你的任务。】

“记着呢！”乐与霏一个使力，又把怀谷真人背在了背上。

背上的人因为巨大的颠簸，轻颤了乌黑浓长的睫毛。

【你怎么就那么倔呢！他喜欢的不是你。】

“没关系啊！至少他对我有恩，我应该对他好。”乐与霏吃力地直起身。

他刚到没多久，已经累了一路，现在又得背着一个人重新回去。

真的是压力山大。

乐与霏叹了口气，放缓步子，生怕惊醒了背上沉睡着的人。

“没关系啊！至少他对我有恩，我……”

怀谷真人的双唇动了动。

这话真耳熟，好像在什么时候听过。

也是这么个晚上，娇憨的小白坐在他的背上，两只脚不安分地点来点去。

“安分点。”他斥责道。

“不，我救了你，至少你对我有恩，你应该对我好。”小白的语气张狂，不用看，就知道她脸上的表情是多么骄傲。

他平日里最讨厌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出乎意料的是，他喜欢现在的小白喜欢得紧，恨不得一直就这么背下去，也不觉得他重。

月色下，他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你笑了！”小白从背后伸出手，轻点点了他的嘴角。

“没有，你是妖，受怨气滋养，而我是人，你那么关心我干什么！”

话是那么说的，但是他却不躲不闪，甚至还有一些放任的意思。

“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我是你最喜欢的妖，我当然得关心你。”小白的语气里满是骄傲。

他扭头看了一眼。

小白原本就比其他人更白些，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的脸愈发细腻光滑，远远看去就像是雪做的人一般。

突如其来的欢喜涌上心头，他低声“嗯”了一句，脚步变得更加缓慢。

他想和背上的人，不，是他的心上妖多处一会儿。

怀谷真人躺在乐与霏的背上，第一次做了个美梦。

*

【不行把你刚做的月饼带上。】

“想什么呢！你知道起酥皮有多费劲嘛！你知道里面的馅我调了多久嘛！”乐与霏开始气得浑身发抖，语气越来越激动。

这月饼是他刚做没多久的，皮薄馅多，就连味道，他也是根据自己的口味仔细调过了，不咸不淡刚刚好。

这么好的东西突然间就让他拿出去，说真的买了一份不舍得。

【有失才有得，想想你最近过的什么神仙日子。】

乐与霏低头沉思。

是啊！最近日子过得也太舒服了。

出入平安，没人找事，以前有欺负过他的，最近也莫名其妙倒了大霉，就连皮肤，也比以前滋润多了。

“带上，再带点黄焖鸡。”乐与霏果断地下定了决心。

那东西好吃，它是用姜做的，不说别的，主要是开胃，下饭。

俗话说的好：有失才有得。

付出了那么多，他应该……

乐与霏屁颠屁颠地把月饼塞进了麻袋里，又打包了一碗黄焖鸡米饭。

香气弥漫在空中，久久不散。

他拖着一麻袋的东西，再一次来到了黑洞旁。

黑洞还是那个老样子，神秘莫测，知道乐与霏来了，反而停止了波动。

“黑洞兄，今天我带了月饼和黄焖鸡，你尝尝。”乐与霏一脸虔诚，把麻袋里的东西一个个拿出来，嘴里止不住碎碎念道，“一定要保佑我有好的气运啊！我下半辈子都靠你了。”

下半辈子都靠我！

黑洞下，魔君扬起眉毛，有些忍俊不禁。

自从他成为魔君的那一天起，就没人敢对他说出这种话。

这年轻人还真是有趣。

他安静地躺在水晶床上，等着乐与霏口中的黄焖鸡和月饼掉下来。

“——噗通”

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连同一堆东西一起坠落。

“是谁，是谁敢推我。”乐与霏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想要骂娘冲动。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魔君动作闲散地从床上起身，在他身边翻找起来。

找的就是所谓的黄焖鸡和月饼。

乐与霏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好漂亮，比师父还好看。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师父与他是两种浑然不同的美感。

师父干净圣洁，神圣不可侵犯，而眼前的男人身上却带着一种无端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甚至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

乐与霏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继续与他接触，生怕一时间被他迷了心眼。

“小屁孩，你说的月饼还真挺香！”魔君边吃边说，这句话听上去还有些含糊不清。

能不好吃吗？

里面的豆沙馅都是乐与霏特意买了最上好的红豆，自己慢慢小火熬出来的。

里面的甜味都是蜂蜜带来的，甜而不腻，满嘴香甜。

乐与霏咽了咽口水。

今天一大早上他就起来，准备这些饭菜。

里面的东西都还热和着，他都来不及先吃上一口。

——咕噜咕噜

乐与霏的肚子开始叫唤起来，一声比一声大。

“饿了？”一块月饼碎屑掉落在地上。

乐与霏连连点头，可怜巴巴地看向他。

“那就继续饿着吧！”魔君恶劣地重新拿着块新的月饼，在他眼前晃了晃。

妈卖批！

他怕是不记得了，这一地的东西都是谁带来的。

乐与霏鼓起肉脸，暗地里不断诅咒他。

“哟，你太客气了，来就来，还带那么多东西。”魔君找到了传说中的黄焖鸡米饭，得意洋洋地向他炫耀。

他拿出饭盒，还未打开，就有一股刺鼻的姜味扑鼻而来。

“——咳咳”

“你想害本座。”

“你到底是谁？”

接二连三的问句直接让乐与霏的脑袋晕了。

这就是一份普普通通的黄焖鸡米饭啊！有什么不对劲的。

饭盒被无情地扔在了乐与霏面前。

“您不吃是吗？您不要，我先吃了。”一瞬雷不及掩耳之际，他打开了盒子。

空气里的姜味更重了。

魔君眼睁睁地看着乐与霏狼，他吞虎咽地吃着饭盒里一堆黄色的物体。

说真的，在他看来，那堆黄色的东西黏黏糊糊，里面的蔬菜，鸡肉因为炖煮的时间太久，依然已经看不清楚全貌。

现在的乐与霏看上去像极了……像极了在吃/屎。

魔君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想笑又不敢笑。

没想到好好一个孩子，竟然会有这种癖好。

一千多年过去了，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