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夜脸贴着冰冷的车盖,散落的头发遮住了视线,豪爵招牌的亮光照在他的眼里有那么瞬间是恍惚的,夏永夜挣了下,手腕被拧得生疼,周朗更加用力地按着他的后颈,抬脚勾住夏永夜的腿,双腿一夹,牵制住夏永夜的双腿,“你到国内还没一个星期,但是对孙昊拉皮条的事已经知道很久了吧。”
夏永夜没放弃挣扎,越是挣扎手腕被拧得越疼,“就算我知道也不违法吧!”
周朗干笑,“确实不违法,现在孙昊死了,和他相关的一切都需要查清楚,你远在美国为什么对国内公司的总经理秘书那么关注?”
夏永夜挣脱不开彻底放弃了,“既然不违法,你管我为什么关注他!放手!”
周朗自然没有放手,“你连早已经离职的姜丹菲都知道,应该调查很久了吧!让我猜猜看你为什么这么关注孙昊,是不是发现他有可能在掏空远明贸易公司?孙昊和齐思颖每个月都有百万的资金往来,齐思颖自从当上远明贸易的人事总监,以补尾款的名义多次向境外公司汇款。我说的对不对?”
夏永夜突然剧烈得挣扎,可是主动权已经完全不在他手上了,再挣扎也是徒劳无果。
“对对对!就是这样!事情还得从夏远不见人影开始!”夏熠明先绷不住都认了。
周朗,“夏远失踪?”
夏熠明苦着张脸,就差给他们两个跪下了,“这事说来话长,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冷风嗖嗖的,你们两个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夏熠明比划着,有苦难言。周朗低头一看,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姿势过于暧昧,周朗耳尖发烫,赶紧松手站远了几步,夏永夜从车盖上爬起来,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怒意炸起,对着周朗迎面一拳,周朗侧身躲闪,脚底下没站稳,夏永夜一腿扫过来,周朗给掀翻在地,一屁股坐在水坑里。
“不要打了,我真求你了,不要打了!”夏熠明喊得声情并茂就是不冲过来拦住夏永夜。
周朗火气上头,鲤鱼打挺蹦起来扑向夏永夜,两人双双倒地,周朗一拳挥过去砸向夏永夜胸部,他早有准备曲起手臂阻挡,周朗爬起来掐住夏永夜的脖子,“行啊你想打,那咱们就分出个胜负!”
夏永夜头发彻底散开,身上多了股疯劲儿,弯起膝盖猛顶周朗的后背,周朗后背撞得生疼,面朝下倒下去,重重压夏永夜身上。
夏永夜,“……”
冷飕飕的夜风裹挟着淡淡的玫瑰香,周朗实打实压在夏永夜身上,脸埋在夏永夜肩颈,唇擦过夏永夜的耳后,周朗赶紧抬头,马上对上夏永夜愤怒的眼睛,周朗呼吸停顿了几秒,心里骂了句他大爷的,两人身子交叠在一起,又离得那么近,周朗头再低两公分就要和夏永夜亲上了。
“还不起来!你压着我了!”夏永夜侧过脸避开周朗的目光。
周朗,“……”
夏熠明抓耳挠腮地往地上一蹲,“祖宗,两位祖宗你们两个能不打了吗?到底有什么可打啊!”
周朗爬起来,裤子后面给泥水沾湿了一大片,说得也是到底有什么可打的,“这事儿说什么也不怪我,是他先动手的!”
夏永夜比周朗狼狈,西装沾了泥水,夏永夜脱下西装外套砸车盖上,脾气还挺大。
周朗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钢化膜裂了,“记住,是你先动手的,把我手机钢化膜都摔裂了,记得赔我!”
夏永夜不可置信地扫了周朗一眼,抓起丢在车盖上的西装外套,“你也动手打我了!”
周朗,“还不是你先动手的,只许你动手不许我还手了!”
夏永夜唇抿得深,半张脸被散乱的长发盖住,右手不自然地颤抖,在警局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好像情绪一激动右手就开始抖。
夏熠明这回赶紧往两个人中间一站,展开双臂,“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周朗,“……”
夏永夜,“……”
夏永夜捡起车钥匙丢给夏熠明,“你开车!”拉开车门钻进后车厢去。
夏熠明陪着笑脸朝周朗做了个请的手势,周朗看了眼豪爵的招牌,心里发笑,真莫名其妙。
周朗拉开车门,夏永夜瞪了他一眼,周朗也不在乎,“往里挪一挪,你要不介意我把副驾驶位置弄脏,我就坐前面去。”
“我在意,我在意!快往里挪一挪!”夏熠明过来把夏永夜推进去,“请!”
周朗低头钻进来,夏永夜主动往里靠了靠,恨不得在中间劈开一道沟跟周朗隔绝开,周朗不明白夏永夜到底为什么对他那么大意见,周朗故意往夏永夜那边挪了几公分,重重关上车门。
夏永夜偏过头看窗外,半边身子贴车门上了,周朗吹了声口哨,“你对我意见很大?”
夏永夜没回头,像被人逼到角落的猫死死贴着车门,“没有!”
“没有,那么大火气干嘛!”
夏永夜抓着车座位上的软皮套,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火气也不小!”
周朗,“……”
夏熠明发动车子,“天干物燥,人火气大一点儿正常,但是火气太大不好。”
夏永夜,“最近连续阴雨天,不存在天干物燥。”
夏熠明,“……”
周朗笑出声,“火气大确实不好,喝茶的时候加点金银花,去火。”
夏永夜依旧没回头看周朗,“太苦了,不好喝。”
周朗愣了几秒,“你喝过?美国有卖金银花的?”
夏永夜叹气,“有,很贵。”
周朗,“……”
周朗看向窗外花花绿绿的灯光,都说云川市是一座慢节奏的城市,但是早晨的交通依旧拥堵,晚上的生活又极其热闹,比起暮阳市的繁华拥挤,云川市确实节奏慢很多,阴雨天的古城区别具一格得有历史感,在雨花石路上走一圈心感觉安静不少,周朗收回思绪,“夏远失踪是怎么回事?”
还在开车的夏熠明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夏永夜,“现在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们两个先换身衣服,到公寓说吧,周警官你看行吗?”
周朗抱起手臂,“当然行,我就住他隔壁,实在太方便了。”
夏熠明嘴张成O字形,偷瞄着后视镜里一脸阴沉的夏永夜,心想着还真是冤家路窄。
晚上八点,周朗到家先去冲洗了个澡,手臂上的绷带见了红,跟夏永夜打架的时候又弄伤了,夏永夜把他按在车盖上的时候好像刻意避开了他受伤的这只手,周朗赶紧摇摇头,杀马特能有那么好心才见鬼。
周朗换了身衣裳,拿浴巾胡乱擦了下头,头发短的好处就是擦几下就干了,周朗手臂上的划痕盈着血,沾了水后火辣辣得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周朗开始依赖疼痛,大概只有疼的时候他才会感觉心里好一点儿。抓起壁橱上那瓶开了半个月的云南白药往伤口上一撒,火灼一样得疼,周朗眉头都没蹙一下。
八点半,周朗准时敲开了新邻居的房门,开门的是夏熠明,脚上踩着一只拖鞋,“请进,请进,没想到和警察是邻居。”夏熠明哭笑不得的样子,周朗也为日后成谜的邻里关系感到迷茫,不过架都打了别的也无所谓了。
刚进门周朗就打了个喷嚏,赶紧捂住鼻子,“玫瑰花的味道要熏死人!”
夏熠明两手一摊,“确实熏死人,但是没办法,撒地毯上了,除非换地毯,我让他拿鞋刷刷一刷还跟我急眼。”
“阿嚏——”周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揉揉鼻头看见盘腿坐在沙发上的夏永夜,穿着深灰色的居家服在玩消消乐。
看见周朗进来把腿放下来,摆出扑克脸,眼珠子都没转一下。
周朗接着打喷嚏,只能捂着鼻子站在靠窗户的位置,“你不觉得熏人吗?阿嚏——”
夏永夜活动了下脖子,“不觉得。”
他是故意不处理等着周朗来的吧,周朗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夏永夜到底为什么对他意见那么大,“你们父亲失踪是怎么回事?”
夏熠明放下啃了一半的苹果,“怎么说呢,事情有点复杂,你先听听这段录音。”
夏熠明打开手机外放,“老夏,你在哪儿呢?”说话的是夏熠明。
停顿了两三秒,“在开会,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少出去玩。”沉稳的男声是夏远。
夏熠明,“打个视频吧。”
夏远,“在开会。”
周朗走过来,“在开会,这三个字和上面的语气简直一样,阿嚏——”玫瑰花的味道太要命,周朗继续站在窗边喝冷风。
夏熠明,“是,我找人做过比对,就是同一句话。”夏熠明继续播放另一段录音。
“你现在什么地方?”这次说话的是夏永夜。
“当然是在公司。”背景音杂乱,可是能听清楚夏远的声音,“好了,不用担心。”滋滋啦啦的电磁声。
“为什么不可以视频通话?”夏永夜的语气像在逼问。
“我很忙。有什么事以后再说。”电话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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