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红色亮片紧身衣,乍一看挺像芭蕾舞衣,不过闪瞎眼的红色亮片和镂空的后背设计,好像和芭蕾舞衣没什么关系,周朗蹙起眉头,“泳衣?”
陆开推下鼻梁上磨掉色的镜架,“内衣?
一屋子人的目光聚焦到周朗手上这件红色亮片紧身衣,相机的声音暂停了几秒,全都看了几眼又低头忙手头上的工作。
蹲在地上的傅冰雨站起来,冷冷说,“整体造型类似高胯吊带体操服,但是后背和腰两侧的蕾丝镂空设计以及深V,更像欧美明星的演出服。但是……”傅冰雨认真地说,“国内不流行这种演出服,上次隔壁扫黄大队端了城南的一家KTV,从现场视频里,有些跳钢管舞或者色情演出者,会穿这类衣服,综上,不排除情趣服装的可能性。”
傅冰雨机械地说完又机械地蹲下,头发丝不带乱一下的,周朗再次觉得她是个仿生机器人,再看手上这件红色亮片紧身衣感觉异样。
模范烂好人陆开摸着眼镜框回过头对吴立说,“老吴,查一查孙昊身边的女性友人。”
周朗赶紧把这件烫手的衣裳放回去,拿出一件没拆的蓝色衬衫,柜子底层还有个小抽屉,周朗拉开,表情凝固了,朝陆开招招手。
陆开过来,周朗扯出一双黑色蕾丝长筒袜在陆开眼前晃了晃,“款式挺漂亮。”
陆开蹲下,万年不变的模范微笑,弯腰的时候都是标准的好学生动作,“你喜欢这种啊?不过这种连体的蕾丝袜已经不流行了,现在流行吊带袜。周副你见过吗?”能从优秀模范生烂好人晚期的陆开嘴里听到这些话,足够周朗震惊的了,在他对陆开的刻板印象里,陆开看到这些情趣用品应该脸红的,陆开说话的调调永远毫无波澜,不同于傅冰雨的机械化,陆开看着淡淡的,其实很能开玩笑。
周朗吃瘪地垂下头,把柜子里的丝袜一双一双抽出来。
小小的底层柜,翻出来二十条款式不一颜色不重样的丝袜,见多识广的葛老爷葛庆富都摇头,“时代不一样了,年轻人的世界我是不理解了。”
傅冰雨瞥了一眼,“可能腿控吧,喜欢看大长腿上套上这些丝袜。你们不喜欢?”
马上迎来银婚纪念日的葛老爷第一个举高手发言,“我不喜欢!”
“切——”满屋子不屑的声音。
葛庆富涨红了脸,放下手里的照相机,摘下白手套,露出带了二十五年的金戒指,“你们这帮花花肠子的小年轻天天叫嚷着纯爱,看到没?葛老爷和夫人二十五年细水长流的平凡爱情才叫纯爱。”
傅冰雨拍手,对葛庆富竖起大拇指,“纯爱!为纯爱应声倒地!”
葛庆富,“……”
傅冰雨是认真的,有时候这种认真和她高岭之花的形象又严重割裂,但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的抽屉里装满了旺仔牛奶,电脑上贴满樱桃小丸子。
周朗差点没崩住笑出声,别看是傅冰雨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可也是出了名的一本正经的搞笑和捧场。
“你找谁?”汤元悦站在门口问着。
“我找陈昊,他出什么事了?”
汤元悦,“不方便透露,请问你是?”
周朗往门口看了眼,又马上抬起头,红毛,这不是一身雷点的新邻居吗,周朗一度怀疑自己看错了。
“我叫夏永夜,和陈秘书是同事关系。”
汤元悦打量着夏永夜,多好看一人啊,怎么是个杀马特,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人多多少少有点儿毛病,比如不说话像个冰山男神的周朗,还有明明高岭之花但实际是个搞笑女的傅冰雨。
“怎么回事?”周朗已经走到了门口,还真是新邻居啊,看来邻里关系又要紧张了。
看到周朗的瞬间,夏永夜的眼瞳立了起来,像是野兽遇到了天敌,每根毛发都竖起了敌意,为了改善邻里关系,周朗努力挤出个还算和善的笑容,“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汤元悦竖起耳朵,看看夏永夜又看看周朗,杀马特PK彪悍刑警,汤元悦脑补出十万字的小说,马上摇摇头把脑子里暴力的画面摇出去,“周副,你们认识?”小眼神里充满了八卦的意味。
周朗,“我邻居。”
汤元悦,“哦,邻居,既然是邻居……”
夏永夜抱起手臂侧身站着,防备感很重,“我昨天才搬来的,不熟。”
汤元悦看了周朗一眼,“昨天搬来的,不熟……”
气氛尴尬到极点,汤元悦清清嗓子,“熟不熟不要紧,那个……咱们先谈谈案子是不是?”
周朗出来,玫瑰花的味道再次钻入鼻息,周朗没忍住,“阿嚏——”
夏永夜一步踏出去半米远,但凡能跑远点他恨不得跑天边去,夏永夜拍拍肩膀,这动作像在拍灰,可他笔挺的西装一丝褶都看不见,更别说灰尘了,显然是觉得靠近周朗沾了晦气,赶紧拍一拍,周朗咬牙。
“怎么回事?这位是孙昊的家属?”模范烂好人陆开摆出一张钻石客服的微笑脸。
夏永夜又迈出一步,要贴墙上了,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好像从孙昊屋里出来的人他都要躲远点儿。
汤元悦小声说道,“陆队,你搞错了,他是周副刚搬来一天不熟的新邻居,和孙昊是同事。”
周朗刚搬来一天不熟的新邻里,和孙昊是同事,陆开脑子里过了三遍都没理出个顺序,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周朗,“周郎……”
周朗往边上一靠,捏着鼻子说,“你们可以把我摘出去,我们先聊案子,问问案子相关的,阿嚏——”
陆开推了下眼镜,“你怎么回事?”
周朗余光瞥了一眼夏永夜,继续捏着鼻子,“我从小对玫瑰花的味道敏感,闻到了就打喷嚏。”
陆开,“玫瑰花的味道?汤圆你今天喷香水了?”
汤元悦从入职第一天就失去了本名,汤圆才是她的本体,“没有啊,我不喜欢喷香水。”
陆开吸吸鼻子,“我都用肥皂洗脸,从来没用过玫瑰花的肥皂。”陆开在自我检讨的瞬间抬头看了眼离他们最远的夏永夜,装作无事的从宽大风衣口袋里掏出黑皮笔记本,“夏先生是吧,您周末登门拜访找他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
夏永夜双手依旧插在口袋里,站得笔直看着要贴在瓷砖墙上了,但还有一两公分的距离,右脚在前,左脚脚跟微微抬起,随时要逃走的样子,“算是吧。”
陆开抬头,“算是?”
夏永夜冷声说,“我三天才到云川市,和孙秘书只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他到机场接我,第二次是前天下午带我看房子。我和他只是字面上的同事关系,因为还没真正共事过,具体点说就是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
陆开磨掉色的小黄人碳素笔抵在笔记本上,新翻开的一页目前只有笔尖下的一点,“既然这样,那您今日亲自登门是……”
夏永夜依旧维持着随时起步的姿势,脸上冷冷的,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地面,“如果电话打得通我不会亲自来找他,前天晚上他带我们家二世祖出去玩,现在还不见踪影,我只能亲自登门问问孙秘书把人带哪儿去了。”
夏永夜有些咬牙切齿又无奈不能不管,有钱人家的小孩儿总有一个混吃等死的,夏永夜口中的二世祖必然是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陆开在笔记本上点了两下,“孙昊身体有没有什么疾病?”
夏永夜侧脸偏向右侧,左边脖子上牡丹花的纹身露出来,垂在肩头的长发也从肩头滑落,不得不说啊单看脸真是个漂亮的人,是独属于男性的那种漂亮,即便留着长发也不会让人有性别上的模糊,“我说了,我和他只见过两面,只知道他叫孙昊,王继发的秘书,至于有没有疾病我看不出来,爬楼梯至少不会大喘气算吗。”
陆开保持着职业服务人员的微笑,“王继发的秘书,这个王继发是?”
夏永夜,“远明贸易的总经理,我可以把他的电话给你。”
陆开,“多谢,这对我们很有帮助。”
周朗挑了挑眉毛,烂好人真是跟谁都客客气气,即便对面是那种够吃好几次枪子的重刑犯,陆开的骨子里好像只有好脾气一种模式。
陆开看了眼周朗,早些时候从吴立电话里听到邻里关系紧张,陆开马上笑着说,“没想到夏先生和周副是邻居,好巧啊,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有时候邻居比一些至亲好友靠得住。”
周朗不可置信地挑了挑眉,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夏永夜摸着西装袖口的第二颗扣子,没有抬头,淡淡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不同意,至少远房亲戚不会一大早冲出来对着我连打三个喷嚏,还亲切友好地浇了一袋鲜牛奶在我皮鞋上说早安。”
陆开和汤元悦同时扭头看向还在捏着鼻子的周朗,怪不得邻里关系紧张,有这么跟新邻居说早安的吗。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