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着清粥小菜，沈川的手艺一向很好。

“今天没课？”沈云问。

“请了半天假。”沈川给他盛粥，“哥哥这样，我不放心。”

沈云盯着碗里的粥，忽然想起昨晚自己喝酒的原因——那本黑色笔记本，那些被沈川“清理”掉的人。

他抬头，沈川正专注地剥着水煮蛋，睫毛在阳光下像两把小扇子。

这样乖巧的弟弟，和笔记本里那个偏执的掌控者，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阿川。”沈云突然开口。

“嗯？”沈川把剥好的蛋放进他碗里。

“……没事。”沈云最终什么也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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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沈云坚持要去图书馆。

“我陪哥哥。”沈川自然地拿起书包。

“不用，你回去上课。”

“我笔记都补完了。”沈川眨眨眼，“而且哥哥昨晚喝了酒，万一又不舒服……”

沈云无奈，只好默许他跟着。 图书里，沈云心不在焉地翻着专业书，余光却一直注意着沈川。

弟弟坐在对面，安静地写着什么，偶尔抬头对他笑笑，像个最普通的学生。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那本笔记本，沈云永远想不到，这张乖巧的面具下藏着怎样的偏执。

从图书馆出来，他们顺路去了超市。

“哥哥想吃什么？”沈川推着购物车问。

“随便。”

“那做糖醋排骨吧，哥哥上次说好吃。”

沈云一怔——他确实在一个月前随口提过，没想到沈川还记得。

经过零食区时，沈川拿起一包薯片：“这个新口味，哥哥要试试吗？”

“嗯。”

沈川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哥哥喜欢的话，我明天再买。”

这样温馨的日常，让沈云几乎要忘记那些黑暗的真相。

晚饭后，沈川提议看电影。他们挤在沙发上，沈川抱着薯片，时不时喂沈云一块。

电影是沈云喜欢的科幻片，但他根本看不进去。

沈川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让他想起昨晚自己醉酒后，是不是也这样靠在弟弟怀里。

“哥哥。”沈川突然凑近，“你一直在走神。”

“有吗？”

“有。”沈川盯着他的眼睛，“从早上开始，哥哥就怪怪的。”

沈云心跳漏了一拍。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沈川轻声问。

沈云多次在宿舍楼下撞见沈川时，终于忍不住拽住他的手腕：“你怎么进来的?”

沈川晃了晃手里的访客卡，上面赫然印着【教职工家属通行证】。

“张阿姨给我的。”他歪头一笑，“她说我乖，比那些半夜翻墙的男生省心多了。”

“那这个呢?”沈云从沈川口袋里摸出自己宿舍的备用钥匙，“别说是捡的。”

沈川眨眨眼：“哥哥去年冬天发烧，怕你半夜需要人照顾……”

“所以你就偷配了一把?”

“复制。”沈川纠正道，从手机调出订单记录，“淘宝下单，十分钟搞定，还送钥匙扣。”

屏幕上的下单时间显示半年前一—那时沈川才13岁。

沈云揉着太阳穴：“教学楼要刷卡，实验室要登记，你怎么……”

“哥哥的课表我背下来了。”沈川掰着手指数，“周一第三节在文远楼，那个老教授从来不点名；周四下午的实验室，后门监控死角有棵歪脖子树……”

他说得如此流畅，仿佛大学是他家的后花园。沈云突然意识到，弟弟可能比某些大四学生还熟悉校园布局。

“没必要这样”，沈云低下头，“你以后少来点，不，还是别来了”，他的语气和平和，丝毫察觉不到他在想什么。

“……”

沈川的睫毛颤了颤，像被风吹乱的蝶翼。他慢慢松开攥着超市塑料袋的手指，塑料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好。”他应得干脆，嘴角甚至挂着笑，“那哥哥记得按时吃饭。”

藏在袖口里的手却掐进了掌心，月牙形的血痕在皮肤上绽放。

沈云看着沈川走向校门的背影，少年单薄的肩膀被夕阳拉出长长的影子，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端正，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

门卫大叔笑着打招呼：“今天这么早回去啊？”

“嗯。”沈川乖巧点头，“哥哥嫌我烦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精准地飘进沈云耳中。当晚 最后一条消息在00:03弹出：

「我听话了，没有来。」

沈川在书架间穿行时，发现所有他借阅过的书，书脊都贴着便签：

「哥哥喜欢这段?」

「看到第203页会想起我吗？」

月光下，沈川送他的玩偶熊眼睛反着诡异的光——那里面藏着微型摄像头。

周末回家，沈云发现自己的卧室焕然一新：

- 书桌上摊开的笔记本标注：第37次忍住没去看他。

沈川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头：“哥哥，糖醋排骨马上好。”

他的笑容干净明亮，仿佛那些越界的窥探从未存在。

——当沈云开始故意踩碎那些无形的牢笼。

某次周五傍晚，沈云在宿舍群里发了条消息：

「今晚我弟不来，有人想聚餐吗？」

十分钟后，五个男生拎着啤酒和烧烤挤进他的寝室。沈云故意把手机架在书桌上，镜头对准热闹的餐桌。

“沈云今天怎么舍得抛下你家小粘人精了？”陈阳云笑着开啤酒。

沈云余光瞥见手机屏幕，视频通话已持续17分钟，画面那端的沈川安静得像尊雕像。

“他长大了，该学会自己待着。”沈云故意提高音量，把烤鸡翅分给学弟，“来，尝尝这个。”

屏幕里的沈川眨了下眼，这个微小的动作让沈云后颈汗毛直立。

酒过三巡时，沈云“不小心”碰倒水杯。水流精准淹没了玩偶熊的眼睛，寝室突然断电，沈川布置的所有监控设备同时报废。

“奇怪，明明没跳闸啊？”室友举着手机照明时，沈云对着黑暗勾起嘴角。

他早在一周前就摸清了每处隐藏线路 。

“太晚了，你们干脆住这儿吧。”沈云拽出备用被褥，“我和陈阳云挤一挤。”

他在说谎。

床板下藏着震动闹钟，设定在凌晨三点，那是沈川初中时梦游的时间点。如果弟弟真的在监视，此刻应该正死死盯着共享定位上静止的红点。

趁着醉意，沈云搂住陈阳云肩膀拍合照，手指“无意间”蹭过对方喉结。

“发个朋友圈吧。”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点击发送，配文：

「和重要的人?」

（分组仅沈川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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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4分，宿舍玻璃被石子击碎。

沈川站在楼下梧桐树下，脚边躺着那只被肢解的玩偶熊。月光把他手里的美工刀照得雪亮，而他的微笑比刀光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