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子时,柴玉笙将护腕缚在臂上。
他看向窗外,斜对面就是天十四的院门。
她在里面。
柴玉笙心里酸涩,轻叹一声。
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柴玉笙抬头望月,遥寄相思。
柴玉笙将弯刀挎在腰上,出门一跃飞上房顶。
弯月似弯刀。
夜深人静。
天庐道和原野道旁的房顶,黑影频频浮动。
子时将到,众杀手各自站在自家房顶,蓄势待发。
柴玉笙数了一遍。
天十六、天甘十、地一、地二、地三、地四、地五、地九、地十、地十五。
共十一人。
呵,跟天十四结过梁子的全都来了。
今晚上够热闹的!
十一人皆为顶尖杀手,无一人发出声音。
子时一到,十一道黑影轻飘飘地落在天十四院落的四面八方。
盈盈已经睡着了。
天十四霍然睁眼,听了片刻,已知共有十一人来寻仇。
天十四轻轻下了床,戴了面具,披了黑袍披风,轻轻推开门出去。
天十四仔细掩上门,映着夜色,环视四周。
天十六和天甘十主动暴露,走到天十四房门前。
地一等五人跟在天十六和天甘十身后站定。
柴玉笙从树下走了出来,站在战圈外。
天十四内力传音,“还有三个,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们出来?”
地九地十地十五自知藏不住,从房后绕了过来,站在外围。
天十四道:“寻仇?”
天十六喝道:“不错。”
天十四道:“打归打,不要吵。”
天十六一听,故意大声喝道:“天十四,你装什么蒜?老子今天送你去见阎王!兄弟们,一起上!”
天十六率先进攻,天甘十紧随其后,柴玉笙拔起弯刀杀了进去。地一、地二、地三、地四、地五各拿的双刀、铁棍、朴刀、双股剑、长戟加入了战圈。地九、地十、地十五站在外围,蓄势待发。
众杀手拿着各式兵刃一齐向天十四招呼,天十四凌空一跃,从房门口飞身上前,跳进包围圈。众杀手见天十四主动迎战,停住脚步转而直接向天十四发起进攻,各自拿出了看家本领,一齐杀向天十四。天十四见各种兵器一齐向他袭来,凌空一跃,反手向下一挥,霎那间地动轰鸣,连颤三波,卷起尘土纷飞,众杀手顿时感觉一股极强的气流从天灵盖直冲而下,瞬间贯穿全身,内力高强者头晕耳鸣,其余人皆纷纷栽倒在地,更有甚者口吐鲜血。地九、地十、地十五自行防御,不敢上前。
天十六退开一步,擦了擦嘴角流出的一丝血,道:“噬魂咒!”
天十四并不答话,转身要回房。
柴玉笙弯刀点地,腾然起立,喝道:“别走!”
柴玉笙飞身上前,横起一刀,直扫天十四后脊。天十四转身极快,柴玉笙来得也快,天十四脚尖点地,轻飘飘掠至房门口,柴玉笙紧追不舍,停在天十四面前,瞬间劈斩十八式。天十四身影一晃,向房门旁边墙上旋身而去,柴玉笙一刀一刀全砍在了石墙上。
盈盈被打斗声吵醒,天十四不在身边,她用一根青玉簪将长发绾了一个髻,穿了杏黄色丫鬟服,戴了面纱,扶着房里的家具,缓缓地走到了门口。
门外打斗声稍歇,盈盈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啊……”盈盈抚住胸口,受了一惊。
屋外一群持刀枪剑戟的杀手森然而立。
地一率先看见盈盈,见盈盈如弱柳般的曼妙身姿,不由色心大动,笑道:“哟,这身段可以啊!”
话音一落,众杀手纷纷看向盈盈,犹如一群恶狼看见一块鲜肉般。
盈盈怎么出来了!
天十四神色一凛,身影一闪,掠到盈盈身前。
天十四腾空挥出一掌,一股极强的气流冲向地一,地一“哇”得一声跌到在地,口吐鲜血。天甘十急忙冲过去扶住他封穴救地一,然而地一吐血不止,还未及跟天甘十告别,竟咽了气!
地一就这么死了!
众杀手顿时惊骇,天十四的武功竟然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的多!
天甘十嚎啕大哭,众杀手冷汗涔涔,一语不发。
天十四全当看不见他们,侧过身去扶住盈盈,让盈盈靠在自己怀里,关切地道:“你怎么出来了?”
盈盈糯声道:“我找不见你,担心你。”
天十四握着盈盈冰凉的柔荑,将掌心的温度传给盈盈。
柴玉笙飞身回来,看见梅香穿着杏黄色丫鬟服,垂腰长发随风而起,柔柔弱弱地依偎在天十四怀里,气息轻微地般彷佛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
柴玉笙心里又酸又痛。
那身杏黄色的丫鬟服极为刺眼。
柴玉笙的心脏如同被撕碎般疼痛难忍,他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众杀手眼睁睁地看着天十四解下披风给那女子披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天十六很不耐烦,招呼着众杀手道:“先把那个女的杀了。”
众杀手没人敢上前。
地一就说了一句‘身段好’便丢了性命,显而易见,谁敢打那个女子的主意,天十四就要了谁的命。
柴玉笙满腔恨意,他霍然拔刀,向天十四砍去。
满腔的愤恨激得柴玉笙功力猛增。他如同一匹迅疾的野狼般像天十四冲了过去。天十四感觉耳后生风,随即一个旋身,腾起一脚,踢向袭来的柴玉笙。柴玉笙不忍伤害梅香,是以天十四躲开时,柴玉笙追了出去。
两人掠至院中激斗,将梅香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门口。
柴玉笙来势汹汹,一瞬之间两人已过招五十回合。
天十四冷冷一笑,道:“能在我手下走过五十回合,你是头一个。”
柴玉笙实在是个能打的对手,天十四来了兴致,从地三手里抢了一把朴刀,与柴玉笙厮斗起来。两人越斗越快,眼花缭乱的招式看得众人叹为观止。
天甘十从失去地一的悲恸中回过神来,看见天十四和柴玉笙斗得你死我活,猛一瞥见落单的梅香,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
我要杀了这个女人,为我弟弟偿命!
天甘十抬起毒爪向梅香杀去。
电光火石间,天甘十感觉有一股极强的杀气从身后袭来。天甘十一个旋身,躲到一侧。他屏气凝神,但见一柄泛着青光的利剑划破寂寂黑夜,从他身边穿刺过去。
不是杀他,那是杀谁?
天甘十正狐疑着,却见一道黑影跟在利剑之后,飞掠而过。
好重的杀气!
天甘十不禁大骇,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定睛一看,那人竟是陆离!
陆离怎么来了?
陆离手持利剑,飞身向盈盈刺去。
天甘十怔住,陆离竟是要杀那女子!
天十四一眼瞥见陆离要杀盈盈,不及躲闪柴玉笙的快刀,“嚓”地一声,柴玉笙的快刀横着砍了一刀天十四前胸,天十四顾不上胸口的刀伤,脚尖一点,“嗖”得飞回了盈盈的面前。
可陆离更快!
天十四赶到盈盈面前,面朝盈盈背朝陆离,那柄利剑直刺入天十四的右腔!
陆离惊愕。
天十四用身体挡他的剑!
去护那个该死的女人!
伤在右腔,没伤脏腑,天十四死不了。
那个女人她死定了!
陆离心一狠,使劲将利剑向前一送,利剑贯穿天十四的躯体,剑尖向那个女人的胸腔刺去!
天十六见陆离也来了,而且也是来杀天十四和那个女人的,振臂疾呼,“一齐上!杀了他们!”
众杀手见天十四落势,乘胜追击,纷纷亮起家伙向天十四杀去!
地九、地十、地十五三个外围见势头旺盛也跟着冲了进去。
天十四胸腔剧痛,体内的剑尖要刺向盈盈,他内力一阵,‘轰’地一声,那利剑从刺来的方向反射了回去。
天十四喷出一口鲜血。
盈盈见天十四身受重伤,吓坏了也心疼坏了。她的双手紧紧托住天十四的双臂,泪流成河。
天十六、天甘十以及地字众杀手一齐冲了上来,叫嚷着直取二人性命!
天十四双手扼住盈盈的手臂,将盈盈紧搂在怀,彷佛揉进身体里。
骤然间,地动轰鸣,无数道地缝自天十四为中心断裂开来,一股极强的气流从天十四和盈盈身上冲击出去
“啊——”
众杀手齐声惨叫。
众杀手无一幸免,皆受气流所伤。
天十六被震飞三米,单膝跪地,头晕眼花。
天甘十跌到在地,五脏六腑血涌翻腾。
地二、地三、地四、地五被震飞数米,或躺或趴,生死难辨,不省人事。
地九、地十、地十五口喷鲜血,七孔流血,当场毙命!
柴玉笙并未趁人之危,远远站在院里,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陆离的长剑被天十四震飞,陆离神情落寞,怔怔站在远处。
天十四体力不济,忽双膝一软,跪倒在盈盈面前,盈盈也双膝跪下。
两人如同夫妻对拜般面朝面双双跪倒在地。
盈盈紧紧抱住天十四的腰背。
“彦云……彦云……”盈盈泪眼朦胧,柔声轻唤。
天十四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我没事。”
天十六、天甘十见天十四负伤,勉力站起来,刚待再次进攻。
突然,一道长鞭凌空一甩,“啪”地清脆一响,挡住天十六等人去路。
“住手!”
江雨霖一声爆喝,将所有杀手从厮杀中唤回神来。
江雨霖红衣翻飞,腰脊挺拔如竹,杏眼圆瞪,气势汹汹地站到最中央,猛地一抽长鞭,“啪”得一声,大喝道:“你们要造反吗?都给我跪下!”
江雨霖的话他们不敢不从,因他们所臣服的、畏惧的是江雨霖背后的靠山——荣王。
柴玉笙倒抽了一口凉气,收了弯刀,率先单膝下跪。
天十六、天甘十心中虽有不服,但见柴玉笙已经跪下,便忍了气,也单膝跪下。
陆离收了长剑,单膝跪在地上。地字的几个杀手,尚能清醒的也跟着跪了下去。
天十四扫了一眼众人,转身朝向江雨霖,收起一腿,换成单膝跪地。
江雨霖喝道:“自即日起,王府禁止私斗,再有敢违抗者,一律逐出王府,格杀勿论!”
众杀手拱手抱拳应“诺”。
江雨霖怒气未消,喝道:“凡今日参与私斗者,罚银三百两!”
天十六一听罚钱,脱口而出:“江雨霖……”
江雨霖断然截住天十六的话,冲天**喝道:“罚银五百两!”
天十六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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