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中,师尊闪至他眼前,平时冷静的她不知怎的,竟然一下跪在地上,是太着急了嘛…
用藏青色的衣袖将他裹进怀里。他听见她颤抖的声音,
“怎么,怎么会这样…”
雪玉尘喉咙里有些血块,说话前他忍不住咳嗽,一洼洼的血,吐在雪上,
他难受,张嘴不能发出声音,一双水汽萦绕的眼睛,盯着师尊,
容幽看着他,也不知怎的,脖颈处哽了三分,周围雪丝绵绵,她弯腰,耳朵贴近他的唇,
“师尊…宗,门…内乱,掌门,急需您相助……”气若游丝,轻渺的话语像细针密密扎进容幽的心,
她不敢多耽误,抓着徒弟的手,抱着他进了房,放在床榻上,渡了些灵力,治愈咒开始奏效,
“师尊,我的手,脏。您快…去。”
“不脏的。
你好好休息。不要乱动,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冯无道只认为,就算结界开了容幽知道消息又怎样,出关哪有那么快,等她出来,早都定局了。
掌门要护着人,两手没空的时候,却被他钻了空子,受击倒地,此刻的他意气风发,一脚踩上手下败将的腹部,
“后辈就是后辈呀,不知天高地厚。”
应秋璃紧咬牙,“士可杀不可辱!”
“好好好,我这就立马成全你。”说罢,冯长老举起千钧重锤,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相反的是,应秋璃听见了人头落地的声音,
冯无道惊恐的表情定格在一瞬,骨碌碌地滚在地上,和应秋璃面面相觑,
“啊——”他惊叫着起身,抬眼就看见了他的师姐,此刻他恨不得抱上师姐的腿哭上一把,
好在及时容幽将他踢开,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
“收拾好他。”
还在打斗的冯门党羽,见场上灰烟中早就没了他们长老的身影,诧异间,一道道剑影直直向他们劈来,甚至他们临死前,没看清来者何人。
容幽的轻松解决,让人以为,刚才差点将这些小辈全都除尽的暴乱只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斗殴?
其它的长老打破了结界,进来处理残局,
看到了容幽,他们一个个惊得不敢向前。
“她,她怎么来了?”
“冯无道就这样死了?”
此时掌门拍拍身上的灰,倚着师姐令人安心的肩膀,
“要是等你们来,早死光了。”
他揉着腹部的重伤,恶狠狠地盯着这些老东西。
“小璃,这里交给你。我先走了。”
“不行,他们还需要疗伤。”接着他凑近她耳边道,
“我不相信这些老东西有几个是真心对待这些弟子的。你留下好嘛?”
容幽无奈,冷着一张脸,来到伤员面前,
这些孩子,无一不用着崇拜的眼神看向她,刚刚经历了恐惧,此刻被一位强者拯救,她也算是给不少人种下了变强的种子。
芙燐就算现在灰头土脸,眼睛也亮晶晶地望着容幽,“容长老!”
见她微微颔首示意,芙燐激动得伤痛也忘了。
“她看我了!”
他们看着仙气渺远的人物,近在咫尺,众人屏住呼吸。接受着治愈法术。
人群里,和灰头土面的大家不同,芙浔不仅没受伤,连衣裙都没沾上一点尘迹,清清亮亮,出尘脱俗。
可他还是借着受伤,让容幽把手放在他肩头施咒,小心翼翼地询问,
“尊者,你还记得我吗。”
对方脸色也不是很好,肃着脸,抬手放他肩膀,就知道他没受伤,上下扫视他一番,心下明了。
冷哼一声,语气嘲讽,
“自私虚伪。”
芙浔面色一僵,他只给自己用灵盾,保护自己,有错吗。平时互帮互助的话说说得了,真要我做……不可能。
见她拂袖而去,留他一个人愤懑,
“那日是我看走眼了?我们竟然还是同一类人。”
什么同类人。哦,外表看起来心肠好实际上内心深处冷漠?
芙浔判断错了,主人何必在秘境里作出假样,何况今日情形有异,冷漠,示众的假象。他们是相反的人,一个外冷内热,一个外热内冷。
容幽也不清楚自己这么急着回去是为什么。她的治愈咒很有效果,只是不能立马恢复成原样,但她就是,想,立刻回到他身边。
当时,她刚出关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结界破了,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心灵感应一般,她来到他面前。
浑身是血,眼睛失焦,她经历过无数至亲好友的死亡,这般情形,就是将要消散的前兆。
面对死亡,她内心极度无力,抱他起来,却发现他轻的像云,
看向他笼烟的双眸,她的内心大雨滂沱。
好在,她有足够的力量。好在,他的致命伤不多。好在,她及时找到了他。
一切都来得及。她像是失而复得般,她的内心深处告诉她,
她不能再失去他了。
就算移行时磕到了门槛,险些倒地,她也替自己解释道,
“我只是一个爱徒心切的师尊。和那些梦无关。”
床榻上的人呢,周遭一切声音都被放大了,雪顶的结界是破了,雪风一直在拍打门窗,冷气扑绕在雪玉尘身上,可他此时,心里是一片温暖。
脑海里回忆刚刚意识模糊的情形,
师尊她,有些变了。。。她的眼里有我。
是因为我受伤?因为她对苍生的怜悯…我想,让她只怜悯我一人。
听到门外的风劲小了许多,他也忍不住撑起身子,身体无力靠在床边,但,满眼期待地盯着门扉。
可心心念念之人却在门口踌躇徘徊。
他实在等不及,朝着自己还未痊愈的伤口狠狠掐了一把,发出一声痛怯的闷哼。
门扉被猛然推开,那人行至身前,焦急询问,
“怎么了?哪疼?”
雪玉尘像只狡猾的猫,悄悄凑近师尊,此刻也不觉得自己手,被血污浊了,轻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腰上一处还没痊愈的血窟窿上,
“师尊……这…”
容幽皱着眉,她的术法,不管用?
于是抹了些重塑骨/肉的药,可是,重新连上已经断裂的血肉,比那受伤还疼。
“抓住我的手。别担心,我在。”
手下的人紧咬着唇,眼睛始终都在师尊身上,
他其实不怕疼的,不过,他想要师尊心疼他。
于是,眼泪配合着他,无声地淌下来,清盈盈划过脸上血污。
这也惹得容幽两只手都不得空了。
她的纤纤细指,轻轻为他揩去眼泪。扪心自问,她真的心疼,只是面上不显,语调慢慢地说,
“没事,一会就好了。”
可雪玉尘嘴一瘪,哭的更凶了,哑着嗓子,
“师尊,都是我没用…受了这么重的伤,害您费心…”
这话将容幽哽住了。她是该安慰还是…装作不在意。
可身下的人轻轻拽住她的衣袖,她也顺着他的意,弯下了腰,一近距离看到这少年哭得梨花带雨,心里不合时宜地将他与「他」重合。
终是不忍,越过戒线,俯身抱住他。
雪玉尘轻哼了一声,尾调欢愉,“师尊,我身上脏的。”
“没事,伤口痊愈后洗澡吧。”
让他内心暗暗勾唇,“假正经。”
容幽一直无声抱着,直到他腰上的伤口愈合。
师尊抽身离开了,他不舍地起身,
恨不得挂在她身上。
“要我抱你去洗澡?”他听见师尊这样说,不假思索地点头,全然忘记了,现在他们两人都会清净诀。
其实,在容幽抱住徒弟,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却没有松手时,她就应该明白,自己有些事情,没有回头路了。
她,容幽,就是个禽兽。
那个梦,只是个引子。
虚影抓不住,真心摸不透,但人在眼前,休想逃了。
趁少年在浴房内,容幽清洁了房间,也冷静了一番。
师徒禁忌?从小照看大的孩子会喜欢你这个不近人情,冷漠寡言的师尊?我冒犯了他,他是不是因为我的功力深厚不敢反抗我?心跳很快?对,他一定是害怕吧。
何况,何况,面对他,就会想起…
天早都暗了下来,身子还虚弱的雪玉尘裹着一套素白的单衣,虽然结界重塑,风还是够烈的,这副楚楚可怜,风雨零落的模样,
他的师尊却在院里背对着他,连一个眼神都没落在他身上,
兴许是今日的师尊太温柔,他得偿所愿的多了,
故而,他故技重施,咳嗽了几声,
于是她对他的担忧胜过内心矛盾,短短几步路,还是用了移行,衣衫翩跹,抱起他进了房。
说实话,这番举动,
作为师尊,尽职过了头,
作为情人,少了几分纯粹。
她在纠结,他们终归师徒,男女有别。
他在期待,他们今夜无眠,袒露心声。
雪玉尘默默注视着她将他放在床上,话本上说…对,此刻应该搂住心上人的脖颈,
可他的手落空了,在空气里僵了一瞬。
目光所及,师尊她抽身而退,房里昏暗,他看不清神情。
刚刚还泛着粉色的爱/欲,此刻化为黏腻粘着的黑水漫上心头,
[为什么呢,是我太着急了?师尊感受不到我的爱吗?真的,要把心剖出来,让师尊看个清楚…不,太肮脏了…但是,不管怎样,我不想离开她半步。]
“师尊!你别走…”他不敢抬头看她,只是拖着病体,苍白无力的手拉住她的衣袖,
说来奇怪,这般强大的绝顶修士,竟然被两根无力苍白的手指钳住,走不了了。
容幽脚步顿住。内心极度挣扎着转身。
一转身,她便后悔了。
眼前人在榻上偻着腰,素色单衣遮不住春光,眉睫下压,眼里又是蓄满了盈盈泪水,紧抿着唇,甚是,惹人怜爱。
他的泪水模糊了眼前之景,手又不敢太用力,能察觉到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像羽毛,扫过的地方,都泛起痒意。
只听见她轻叹了一声,
“为什么要哭呢…师尊哪里做的不好吗?小时候没哭出的眼泪,今夜你要流尽吗?”
“我…这还有这,还疼着…”他的手先指着他的心,后指着腰。
容幽眸色暗了暗,终究还是没有撤步离开。静静站定在床沿。
“这…你让为师怎么帮你呢?”
看到师尊没有要走的打算,雪玉尘心情明朗,
他的胆子实在太大了,不是梦里,他却抓紧容幽的手,放在左胸口,轻轻下移到腰处,
“师尊…徒儿的腰好疼…您上手揉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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