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哥哥聪明吧,这可是一箭双雕之计。”思及方才的事,陈徴得意不已。

周珏以自己父亲的珍藏为彩头,这东西必定到不了他手中,就算最后陈徴赢了,他也不可能去周家讨要那张七骏图。

而今他输了,也不过输个七彩琉璃瓶,还送了周珏一个顺水人情,更重要的事——戚戎这小子输在他手里了。

一箭双雕,不外乎是。

陈徴把这些事解释给妹妹听,另外还有一件没说出来。

于他来看,这不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三雕。

陈徴一开始就没打算赢这场球,所以他答应让妹妹陈柔过来看球,就是为了让陈柔看到五皇子在球场上招架不住,连连失误的模样。

他不愿五皇子与自家亲妹接触,最好从陈柔这灭了这苗头。

谁知道周珏找来的西域高手竟是个假把式,害他险些在阴沟里翻了船,反倒让李瀚大出风头,甚至他心中都隐隐有些佩服。

后来换成戚戎登场,形势逆转,陈徴终于能称心如意了。

如今虽是输了,无伦哪方都说不了他一个不是。

“哥哥,你跟小侯爷赌了什么?”陈柔好奇地问。

陈徴微微一笑:“让他陪我下棋。”

陈柔也笑了。

她哥哥是个棋痴,最喜欢跟人下棋。

而戚戎小侯爷,则最烦跟人下棋,也许是从小到大被陈徴纠缠惯了,对持子对弈一事深恶痛绝。

陈柔笑道:“我能看哥哥和小侯爷下棋吗?”

“当然,你别看戚戎他今日在球场上威风,等明日哥哥在棋盘上杀他个片甲不留。”

陈柔笑着连连点头。

“陈七姑娘。”五皇子李瀚带着一个小宦官向他们三人走来。

李瀚此时已换了身衣服,穿着天青色圆领长袍,头戴玉冠,他的气质温文儒雅,正是雅俊如松的模样。

他说话时不急不缓,语调柔和,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只是他脸颊上还带着一团淤青,淤痕肿胀,破坏了往日的翩翩公子形象。

“五皇子。”陈柔与雁书向他行礼。

“小七。”五皇子李瀚言笑晏晏,一双桃花眼深情地望着她,“没想到你今日会来观球,我方才更应该好好表现才是,是我球艺不精,连累你兄长输了,还叫你看了笑话。”

他的话语里带着几分示弱与自责,叫人舍不得责怪,反倒想要顺着他的话安慰一番。

陈柔笑了一下,淡淡道:“我来的时候听说戚小侯爷的球艺冠绝长安,五皇子和哥哥输在他手下,想来也不足为怪。”

五皇子李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这话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让他怎么接。

陈徴也愣怔了片刻,他妹妹说的这话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居然能从小七口中听到一句戚戎的好处……

“表弟他素来喜欢游猎玩闹,论起骑射之术,咱们这些个兄弟还真比不过他。戚将军在外,姑母走得早,没人拘着他,性子一贯桀骜了些,下手也没个轻重,方才好几次险些伤了你兄长,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李瀚笑得极为和煦,语气极为大度,彰显皇家风范,顺带不动声色将戚戎抹黑了一把。

听了这话,陈徴心中不悦,他颇有深意看了李瀚一眼。

陈徴与戚戎感情深厚,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真论起感情来,究竟是谁向谁赔不是?

此时妹妹陈柔在一旁,他倒是不好说些什么。

只怕小七听了更恼戚戎。

这两人从小就不太对付,令他这个兄长操碎了心。

陈柔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瞧了眼脸上毫无痕迹的陈徴,又看了眼脸上带伤的李瀚,假装天真地笑出声:“我哥哥没伤着,倒是五皇子脸上——”

她不甚在意的笑声令李瀚心中生恼,这小姑娘完全不接他的话,更没有对他表现出丝毫关怀。

李瀚绷紧一张脸,却是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伤,不由得抽气一声:“嘶——”

他的脸疼得皱起,身旁的小宦官惊慌失措地关心道:“五皇子,您要紧吗?去找太医看看。”

“不打紧,没什么大碍。”李瀚笑了笑。

陈柔盯着这两人的互动,目光落在那个缩脖子小宦官身上,这人头上戴着宦官纱帽,所有的头发束起,底下是面团一样的圆脸,长得清秀讨喜。

陈徴注意到妹妹的目光,出声道:“小七,盯着人家小公公看作甚?”

“哥哥,我只是有些好奇。”

陈徴无奈了:“人家小公公有什么稀奇的。”

陈柔状若不经地说起:“哥哥,五皇子身旁的小宦官怎么是个女子。”

她这话说出口,李瀚脸色惊变,他身旁的小宦官更是惊慌地低下头。

李瀚解释道:“她是我身边的侍女元元,只是年纪小,好奇心强,贪玩,想跟着来飞驰台看打马球,为了出行方便,才换上了一身宦官衣服。”

陈徴脸色变冷,他竭力克制住自己的语气,淡淡道:“这小宫女瞧着并不脸生啊。”

陈徴心头冷笑三声,五皇子之前对陈柔的心思昭然若揭,却是带着个女子假扮的小宦官在身旁……

“小七,五皇子的好意咱们心领了,只是那把琴不适合你,回去便还给人家。”

陈柔站在兄长身旁,乖巧地点点头。

有了今日之事,五皇子李瀚在兄长陈徴面前留下了行为不检点的印象。

陈家不会再让五皇子李瀚与她接触。

“陈七姑娘,这都是误会。”

那个叫元元的小宦官连忙跪倒在地:“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贪玩,这才缠着殿下出门,惹得贵人误会。”

“你且起来,我们又没责怪你。”

陈柔让雁书将她扶起,这人在他们面前又跪又求的,倒显得他们兄妹刻薄人了。

陈柔虽然没搞清那梦是真是假,但就今日的几件事来看,里面预知的不少事情着实可信。

这李瀚倒是个有几分真情的,喜欢身边带着的这个小宫女元元,不清不白养在身边好些年,当了皇帝之后才敢大张旗鼓。

他打压陈家与其他几个世家,忌惮戚戎,竭力抬高元元,也就是周元的父族兄弟。周元出自一个穷苦家庭,父母卖女求生,后来女儿成了贵人,跟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那时本就朝局混乱,灾害连年,又逢北狄几国入侵,南下各地叛乱,周元几个兄弟都是些扶不起的阿斗,作威作福,招惹民怨。

她有个三哥哥周竞,矮个里面拔高个,倒是个好的,在南下平定战乱时立了不少战功,被狗急跳墙的李瀚破格提拔,德不配位,引起众将不满。

周竞当时风头无二,自然没人敢说什么,更有善于钻营的混在他身边,给他出谋划策,侵吞底下人战功,最后终于招致祸患,被人害死。

他死了,周元那个不讲理的母亲找她去闹,她性格软绵,怀着身孕,受了刺激,一尸两命。

为此李瀚意志消沉,但因为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招致各家不满,萧淑妃联合权宦发起政变。

这些事如同一场闹剧。

最后她成了太后,整个国家却已经千疮百孔,内忧外患。

若不是戚戎在,恐怕早就亡国了。

陈柔绝不会让李瀚再纠缠自己,梦中的事情还未发生,若是他好自为之,离她远远地,她便不与他计较,若是再纠缠她,定教他没好果子吃。

“哎,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女声遥远传来,陈柔几人转头一看,正看到四个人抬着华丽的轿辇走来,宝盖华亭,纱帷重重,一只白嫩的手伸出来,向他们招了招手。

“陈四郎在这,还有五弟啊。”

陈柔看清了宝盖下的宫装妇人,其实无需观看,听见她的声音,她的脑海里竟自然浮现出了那人的身份。

——长乐公主李妤。

当今皇上只有过一位卢皇后,卢皇后早亡,没能留下一位皇子,只得了一位皇女,如今中宫空悬,李妤这位嫡长公主的身份自是不同一般。

陈柔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位公主,现在却能认得她,那个梦当真是非同一般。

唯独有一点不一样的是,梦中她来看打马球的那一天,长乐公主李妤并未出现。

此时她却十分突兀地出现在飞驰台。

从戚戎出现在马球场上帮周珏赢得胜利,或者说,从陈柔在馄饨摊前遇见戚戎开始,后面发生的事情,已经跟梦里不一样了。

哥哥还在,父亲还在,戚戎也在……她不会走到梦里的结局。

“见过公主殿下。”

几人向长乐公主见礼。

长乐公主笑道:“这小公公方才是犯什么错了?”

李瀚连忙道:“皇姐,我们闹着玩。”

陈柔不会给他面子,直言道:“公主殿下,您且仔细看看,她是个小宫女。”

“原来是这样啊。”长乐公主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她似笑非笑看向李瀚,“这小宫女瞧着模样还算清秀,皇弟若是喜欢,大可收入房中,记上名字,可千万莫学老三,做出些混不吝的荒唐事。”

“到让外面人看了笑话。”

“皇姐,这是误会一场。”

长乐公主没兴趣听他解释,老五想娶陈家贵女,呵,这事不成最好。

如今闹出了这种事,她乐得看笑话。

管他什么误会不误会,做实了的事情,那就是事实。

“你就是陈家七姑娘吧。”

长乐公主看向陈柔,见她穿着一身白衣男装,像个俊秀的少年郎,与她之前所听说的倾国绝色不太一样,再来这打扮……

想起刚才下属来报的事情,长乐公主心中有了一个猜测,难不成刚在街上的……

是她?

若是如此,这位陈七姑娘倒与她所了解的极为不同。

长乐公主心念一转,笑道:“今日我本想看一场马球赛,不料竟是来晚了,却也来得正是时候,眼下瞧着人都还在,不妨一同到我府上做客。”

“谁要是不来,那就是不给我这个公主面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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