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隔天，纪时绵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上的抽卡应用。

这是他除了做实验外，唯一的兴趣爱好，持续的时间很长，甚至可以追溯到纪时绵很小的时候。

那时他刚来纪家不到一年，平时极度宠爱他的父母突然没了音讯，没人来接他放学，打手表电话也没人接听，他只能坐在幼儿园门口的小花坛边等待。

那时候纪时绵还小，脑子里会想得很多，猜测是因为昨天偷吃了樱桃，纪母生气了。

他不被允许吃樱桃，不被允许摘眼镜，不被允许的事情很多，纪母给的原因是他不喜欢。

起初纪时绵不理解，为了讨好大人乖乖照做。

后来才知道，不是他不喜欢，是纪安意不喜欢。

那天他等了很久，没等到纪母，只等到卖小卡的骗子。

骗子专门骗小孩，说他的卡很灵，抽中了就能实现愿望，已经有很多小朋友抽了。

纪时绵本来是不信的，可那晚天色暗的很快，幼儿园门口的路灯年久失修，也昏沉得很。

而卡片亮晶晶的，上面撒了五颜六色的荧光粉。

纪时绵随手抽了一张，长发女巫在黑夜里举着绿色的手杖，下面一行黑色小字扭曲而神秘：

“明天你就会见到他。”

明天，纪时绵被冻得通红的脸蛋上咧出笑容，以为说的是纪母。

他怀着小小的期待回了家，却连纪母的影子都没见着。

保姆不怀好意地逗他：“先生和夫人带少爷去国外看病去了，等少爷病好了，就不要你咯。”

原来是给哥哥看病。纪时绵呆站在门口，很轻易地原谅了父母的不告而别

后来纪安意的病一时半会好不了，纪母失望回国，纪时绵继续当她的乖乖儿子。

这只是一件小事，而纪时绵却意外喜欢上这种简单到无聊抽卡游戏，他青春期打工赚的，相当一部分零花钱都花在了上面。

因为商家总会设置中奖概率，总会抽到普通的或者不幸运的卡片，这时候纪时绵就会重来一次，重来很多次，直到抽中那张幸运的，他才满意。

等待页面加载的间隙，纪时绵招了招手，一只纯白色的小猫跳上他的膝盖，“喵喵”两声，便乖巧慵懒地窝成一团。

纪时绵轻轻抚摸着小猫身上的黄色斑块，见屏幕上卡片翻转几次，最后定格。

“迷雾重重。”

是张普通卡，纪时绵有些失望，氪金重来一次，转来转去，还是这张。

手机上的闹钟陡然想起，到了去实验室的时间，纪时绵连忙给猫添上新的猫粮和水，跟它说了再见，这才快步走了出去。

方教授约了个下午三点的国际会，主要交流国内外关于妊娠基因药品检测的最新成果。

上次教授发来的数据比他想象的要多一点，他昨天熬到凌晨两点才完成，现在还需要做个对比PPT，以便开会时展示。

清晨的实验室格外安静，只有偶然几声鸟叫和晨跑人的脚步声，纪时绵专注在报告上，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

等到八点，他的报告终于整理的差不多了，办公室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蒋雨浓提着豆浆进门，见窗边的座位有人，过去打招呼：“早啊时绵，什么时候来的，吃饭了吗？”

“师姐早，”纪时绵的眼睛从电脑屏幕上抬起来，揉了揉使用过度的手腕，回答：“吃过了。”

“嗯，昨天下午我还想找你来着，你没在。”女生吸了口豆浆说，头发里挑染的红色在阳光下晃动闪耀，脸色却忧愁。

“你有空不？去看看我的小宝贝们呗，有几只一连两天心率都超标，还上吐下泻，愁死我了。”

她是纪时绵的师姐，现在主攻妊娠基因课题，还有半年博士毕业，不出意外应该会继续留校做研究。

“上学期你不是去生药研究所实习过几个月嘛，这方面你比我懂，来帮我看看怎么回事。”她看向另一边，“长安也过来，多跟着时绵学着点。”

突然被点名，正在啃包子的男生连忙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拉开椅子跟了上去。

三人一起来到**生物实验室。

方形恒温箱内，数十只小鼠盘踞其中，白色的皮毛顺滑，红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手里的食物，嘴巴咔吱咔吱地吃着，下腹部微微隆起。

而有三只小鼠怏怏躺在一边，不吃东西也不动作，神情有些呆滞，腹部随着呼吸轻微鼓起又回落，看起来精神不济。

纪时绵看了这几只小鼠的心率表，又仔细检查了所有的药物服用记录，看出端倪：“这几只，为什么要吃这么多安斯酮？”

“噢，这个啊，前期激素指标升的不够，所以喂了几次安斯酮助力一下。” 安斯酮是非常常见的雄性妊娠保胎药，药效安全无害，已经临床验证无数次了。

蒋雨浓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吗？”

“过量了。”纪时绵轻声解释，“人类过量吃安斯酮不会有大问题，小鼠正常计量也没问题，但你这几只——”

他手指在玻璃保温箱上轻敲两下：“前期吃了好几种激素药，残留的安斯酮与它们产生反应，形成假性孕囊。”

“假性的？！”蒋雨浓和李长安都瞪大了眼睛。

“嗯。”纪时绵又弯下身，仔细观察小鼠的状态，“看样子，这几天应该就会将假性胚囊排出了。”

“我去，还有这种事……”蒋雨浓第一次接触这种新的激素药，不知道也很正常，随即又有些担忧，“排出来了，他们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身体没太大影响，就是以后再也不能妊娠了。”纪时绵将在生药所的研究结论如实告知。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雄性原本也无法妊娠，不过是回到正常状态而已。

蒋雨浓却还是很心疼她这些小宝贝们，怕胚囊排出的过程会很辛苦，决定把这三只可怜的小家伙转移到VIP保温箱。

说干就干，她把保温箱的盖子被打开的一瞬，独属于鼠类动物的体味钻进纪时绵的鼻间，他顿时拧眉，退后两步，有些反胃。

“怎么了学长？”李长安偏头问他，似乎丝毫没有闻到。

“没事，味道有点熏。”纪时绵食指骨抵着鼻息。

“是有一点，我都习惯了，”蒋雨浓凑近闻了闻，挥手散风，“我处理一下它们，你俩先回去吧，改天请你们吃饭。”

纪时绵点头，快步走出实验室，到了空旷的大楼外，呼吸到新鲜空气，他才觉得舒畅不少。

回到办公室，他将下午要将讲的报告润色一遍，正要合上电脑时，几个新来的研究生过来请教他实验问题。

于是纪时绵又回到实验室，给他们示范诱导实验的过程。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手很稳，每次取剂时一步到位，甚至可以不看计量瓶，讲解时简明清晰易懂，旁边的研究生们一边连连点头，一边飞速记笔记。

但不管他再怎么快，实验过程总是要花费些时间。

“学长，你有急事吗？”见纪时绵频频看向腕间的手表，李长安鼓起勇气，“有急事的话学长可以先走，我看过很多次你做实验，我都记下了。”

纪时绵有些犹豫，他习惯自己的实验自己完成，哪怕只是普通示范实验，也不喜欢做到一半假手于人。

但现在已经十点半了，去医院还要一小时，再做下去时间要来不及了。

纪时绵点头，同向李长安详细地叮嘱了几项要点，道了谢后，立刻回办公室收拾上书包，匆匆走了出去。

上午十一点五十，纪时绵背着电脑拎着饭盒，出现在祁焰的病房门口。

修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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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