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彧瞧她片刻,可能内心断定出这人精神不正常。小米摇着大尾巴在脚下转圈,他语气和缓:“是你捡到它的?”
窦米低头看看狗,拼命点头:“是的~”
如果在家门口捡到也算的话。
江彧不知点的什么外卖,香味惹人垂涎,窦米忽然感觉又有点饿。
“那个……我把你的狗送回来,你不准备感谢一下吗?”
江彧瞟着她,此人眼直勾勾盯着外卖盒,他想着请无家可归的人吃顿饭也不是不行,“进来吧。”
好呀!
窦米激动地一跳,紧紧跟在他身后。江彧拉开鞋柜,拆了包一次性拖鞋给她。
“谢谢~”窦米不敢乱瞄,呆呆地站在玄关没动。
江彧把外卖放到客厅茶几上,准备去倒水,冲定在门口的人说:“站在那干什么?”
他指了指满满登登的电视柜:“零食饮料自便。”
“不用,我喝水。”
“橙汁可以吗?”
“可以,”窦米勤快地抢过水壶,给自己倒了杯,准备倒第二杯时,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拦下:
“倒你自己的就行。”
“哦。”窦米咽了口口水,鼻息处都是他身上淡淡的青柠味。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问问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江彧拉开冰箱门,拿了瓶矿泉水,仰头喝了几口,感受到一束呆滞的目光来自茶几方向,他余光看了眼。
果然。
窦米那张脸被头顶白炽灯照着,困倦和犯花痴样表现的明明白白,她全然不知,明目张胆的偷看。
帅哥喝个水也很养眼。
尤其是仰头,那尖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颈窝深陷,光线勾勒出肩宽腰窄的线条,蛊惑又色.气。
江彧走过来,以为她是饿傻了,两份外卖盒推到她面前,还有一小分是鳌虾:“家里只有外卖,奶油意面和……”
窦米拿起杯子猛灌口水,眨了下眼,回过神,随便捞了一个看起来分量小的:“就这个吧。”
她已经吃过了,不好意思再抢还没吃饭人的外卖。
江彧那份的虾又肥又大个,每一根意面都裹满奶油,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窦米拆了盒子,一看,傻眼了。
自己的那份黑乎乎像干掉的煤球块一样。
“这是啥?”她严重怀疑这真的不是黑暗料理吗。
江彧淡声:“墨鱼汁饭。”
“啊?”窦米紧握餐具,下不去嘴,没了胃口。她咬着勺子,说实话她想和江彧换。
“你放心,没毒。”江彧看她那变化多端的小表情,笑了。
她可怜巴巴:“我能不能……”
和你换。
“不能。”江彧不留情面。
“有没其他能饱腹的?我不挑食。”窦米只恨她这不争气的肚子,刚吃了饭为啥还想再吃一顿!
江彧从厨房换了双干净的餐具,“还有蔬菜沙拉,要么?”
“不。”窦米斩钉截铁。
她还不想吃草。
江彧挑眉,还挺挑。
两个人吃饭不说话,他怕窦米无聊,开了电视,遥控器递给她:“想看什么自己换。”
窦米随便找了个,津津有味看两个女演员讲相声。磨磨蹭蹭不想吃那份墨鱼饭,毕竟来和江彧套近乎才是真正目的。
室内陈设简洁中透露着贵气,就沙发上的流苏薄毯摸着就软和,比她家硬邦邦的手工垫子舒服多了。木制置物架和玻璃圆桌上都摆放着花瓶,花朵含苞欲放。
角角落落都透露出房子主人的审美,每个显眼的地方都放着相框相片。
窦米注意到江彧很少出现在合照里,估计这人比看起来还要冷漠寡言。直通卧室的长廊尽头高调挂着男主人和女主人的婚纱照。
俊男靓女,西服婚纱。窦米像被两人幸福恩爱的笑感染,一时移不开眼。
江彧说道:“那是我父母。”
“看出来了。”窦米低语:“你父母很恩爱,你是个意外。”
“啧。”江彧停下,清澈的少年音落入她耳:“你要是不饿。”
“我饿!我快饿死了!”窦米闭上嘴巴,对着那盘脏兮兮的东西,面露视死如归的表情。
江彧觉得好笑:“死不了。”
“你不要骗人,我可没吃过什么墨鱼饭,鲨鱼饭。”窦米问:“我要是吃坏了怎么办?”
“我负责。”少年没办法,态度缓和下来:“你的人身安全我负责行了吧。”
人、身?是她想的那样吗……
窦米心里加重这两个字,哦豁,“啧啧啧,想不到啊,小鱼同学你对我这么上心。”
“我说,你有完没完了。”江彧太阳穴一跳,再开口,声音已压得很低。
“不说了不说了。”窦米赶紧挖了一勺饭送进嘴,皱的紧紧的五官立马舒展开,连忙挖了第二勺。
意外的好吃,她冲江彧比大拇指。
“就是,米饭有一丢硬。”她又吃了颗鳌虾,这不比小吃摊上的东西好吃一万倍嘛!虽然两个都是她的挚爱。
“嗯,这是西班牙海鲜饭的特点,他家传统做法延续几十年了。”
窦米胃口大开,当自己家一样又吃又喝,电视里的小品演的惹人发笑,勾走她的注意力,那一份墨鱼饭很快被消灭了一半。
演到好玩的地方,她猛地笑出声,咧嘴笑得开怀。
江彧被吸引也看了眼电视,搞不懂笑点在哪,但看窦米神采飞扬,他也哑然地失笑。
窦米从电视屏幕上错开眼,见他盯着自己看:“你笑什么?”
江彧伸手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擦。”
窦米迟疑,抓着纸不知道擦哪,不经意从勺子反光处看见她唇齿都是黑黑的,下巴也沾点。
江彧一声哂笑,身子向后靠了靠,手肘撑着沙发。窦米扎的两条辫子垂在胸口,细腻的后颈裸在光下,肩颈线条流畅平滑,肤白胜雪。
他慌忙侧开视线,目光无处安放,落在那盘奶油意面上。卷了一叉子塞进嘴里,一抬头,窦米眼神古怪。
“干嘛?”他生硬地问。
窦米好奇:“你那份很辣吗?脸都辣红了。”
江彧险些被呛住,失去以往的镇静,拿起矿泉水就喝。
窦米还在看他,入眼的是那轻轻蠕动的喉结,借着明亮的灯,她专注欣赏着那张冷淡的侧颜,视线偏离,就看到露在外面的耳朵尖可疑的发红。
不是吧。
能被奶油辣到面红耳赤。
光线照着那耳廓,浅浅一圈鲜润的红色。
窦米忿忿地用勺子戳虾,犯规!怎么脸红也这么好看!
用过餐,窦米不好再叨扰,江彧出来送她,跟着她下了门口的台阶,“今天谢谢你把小米送回来。”
“不用谢啦,是它自己跑回来的,我来的时候它就在门口。”窦米蹲下摸大金毛的脑袋:“姐姐下次再来找你玩,拜拜哦。”
小米主动把前爪伸过来让她摸,江彧在一边看着一人一狗,他走过来,摸了摸后颈,“幸好它遇见的是你,没有落到狗贩子手里。”
窦米起身,笑的得意:“哈哈哈我当你是夸我善良美丽人见人爱咯。”
江彧佩服她的脑回路,不接茬:“我没说。”
“你就有,只是你不想承认。”窦米蹦蹦跳跳跑走了。
几乎她前脚走,陆一卿提着冰啤酒就登门拜访,“听说狗找到了,你也不第一时间通知我,吓得我这颗心七上八下,不知道咋来见你。”
“你不已经来了。”江彧跟着进门,把拖鞋踢给他。
陆一卿神经大条,走过玄关没发现窦米穿的那双拖鞋,来了直奔客厅,一屁股陷进大沙发里,寻找着:“我外卖呢?”
江彧面无表情:“吃了。”
“?”陆一卿都撬开啤酒盖了,发现是有酒没饭,“不是,你说你不吃。”
他不死心去厨房转悠一圈,还真没有,外卖包装盒都扔了:“一口没留?那我吃啥?”
陆一卿摊开双手,你看我我看你。
“那还有一碗……”江彧想了会,找到个适合形容蔬菜沙拉的词:“草。”
“你他妈这人!”陆一卿咬牙,坐到沙发里诶呦了声:“啥玩意,咯死老子屁股了。”
他伸手一摸,一个硬硬的东西,两根指头捏着提溜出来。
一串钥匙,钥匙扣上挂着个小铃铛,清脆铜铃声一直在响,挂坠是三颗胖乎乎的小豆子,手工彩绳编织。
“这,你的?”陆一卿一把把那娘了吧唧的东西扔给江彧。
江彧转了转铃铛,漫不经心玩着小豆子铃铛,若有所思,一定是窦米掉的。
陆一卿想起不对劲的地方,忙跑到门口,果不出他所料,突然多了双拖鞋,父母又不在家,外卖也没了,最关键的是还留下异性挂坠。
这不是偷带妹子回家了还能是什么!
“说!她是谁?人在哪!”陆一卿作势就往卧室走:“该不会是看我来了,藏起来了吧?”
江彧倚在门口,闲闲的问:“你,表演型人格??”
“好啊老江!你居然有喜欢的妹子不告诉我!!”陆一卿委屈大吼,泫然欲泣,好似下一秒就要上演人家小拳拳捶你胸口。
江彧被扰的心烦,转身离开:“想多了,她就是捡到小米,帮了忙,我请吃个外卖。”
陆一卿卡壳,理清楚半晌才说:“所以你让人家妹子吃了墨、鱼、饭?”
江彧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他:“不行?”
“……”世纪性大无语事件,陆一卿化身老妈子,为好哥们的终身幸福操碎心,拍着手背挤到江彧身边。
一条一条列着堪称约会恋爱的可实行与不可实行报告。
“你请人家吃什么不好,那墨鱼饭吃完都能喷墨了,是个爱漂亮的女孩都不吃,你自己都嫌弃不吃。”陆一卿苦口婆心道。
So?
江彧盯着他,陆一卿以为他懂了,有所反思,结果。
江彧静了静,回想窦米那大吃大喝,很享受的样子,她介意吗?
她丝毫不介意。
陆一卿最后得出结论,幽幽地说:“她要么没把你当异性,要么就是纯吃货。”
没有饭,他只能干喝白水,“不过你有时候是挺矫情,适合发展成蓝颜知己。”
江彧平静道:“大门在左边,慢走不送。”
陆一卿见好就收:“我错了。”他站起来:“陪我去吃饭。”
江彧划开手机:“点外卖吧。”
“我快饿死了,等他送过来都能给我收尸了。”
江彧无奈,关了电视空调,拿了钥匙出门。
走到市区,灯火通明,饭店外面光影憧憧。陆一卿:“其实我还纠结吃啥。”
“吃墨鱼饭吧。”江彧说:“看她吃,我也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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