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聊着两姐妹迷糊着睡了两个小时,玉珍就被拉着去了县城梳妆,亲戚朋友陆陆续续到了温池家。
看到温池问道:你是放假了,还是请假回来的。
我工作了,请了几天假回来的。
隔壁的大伯娘大声的说道:哎呀 那你干啥工作呢?在哪里干呢?
在家装公司做设计师助理。
温池不想说的太详细,简单的回复了一句。
大伯娘左右瞅了瞅,喊道:哎呀,厉害了啊,高中毕业就能当设计师啦,这是不是就是电视里现在说的白领啊!这一个月能挣多少啊,你爸妈可是高兴呢吧!
温池被一连串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呵呵干笑了两下。转身去饭棚帮忙了。
九点,玉珍梳妆回来了,一身红衣喜气洋洋,盘发上插着鲜花和珠钗点缀,少许发丝不经意的散落在发髻下,如同盛开的玫瑰,娇艳欲滴。小姐妹们在出嫁的卧室围绕着玉珍聊天拍照。
十点半了,街道上响起了一阵阵的哄闹声,鞭炮劈里啪啦的响起,小孩子们欢快的边跑边喊着:接新娘子啦!接新娘子啦!
不一会,大姐小跑着上了二楼,说道:快快,把门锁好,接亲的来了!一会得让他们把红包给够才能开门啊!不能轻易的让接走。
十几个小姐妹哄的笑了说道:哈哈哈,肯定呀,不能让他轻易接走。
随后三三两两一组,藏东西的藏东西,出难题的出难题。
温池今天负责守门和藏鞋,她把一双鞋藏在了柜子里,一双鞋藏在了玉珍背后的床笠里。
不一会,新郎和他的接亲团队风风火火喜气洋洋的过了大门和二门,到了新娘房门口,接亲团们在门外一声一声的喊着:开门开门,来接新娘子了。
小姐妹们:接亲可以呀,拿出诚意来。
新郎喊着:快快,塞红包。
接亲团喊道:那你们得打开门,才能给呀,不给开门怎么给。
小姐妹嘻嘻哈哈的回道:我们又不傻,打开门还不正和你们的意了,把红包从门缝塞进来。
接亲团随后从门缝里塞了几个红包,小姐妹挨个分发,又喊道:不够不够,差两个,得人人都有!
又塞进来几个,小姐妹们总算打开了门。
门锁一开,接亲团就把门砰的一声撞开,新郎李振就率先冲进了门,看着穿着洁白婚纱的玉珍,直直的盯着,傻呵呵的笑着,玉珍羞红着脸笑着低下了头。
新人相视了几秒之后,接亲团们一哄而上,说着,快,给新娘穿鞋!
小姐妹们笑着嚷嚷道:这只是过了第一关,别着急呀!啥都不说,就想接人走呀!
新郎的发小上前踢了一下新郎的腿,新郎李振膝盖一弯就跪在了床前,紧张的语无伦次:说啥呀,说啥呀。
发小上前说:你来接谁来了,递花呀!
李振磕磕巴巴的说道:老 老婆,我来接你了,咱们回家吧!
说着把花递到了玉珍手里,就要上前抱玉珍。
温池见状,赶紧和小姐妹拦住,说道:就这两句话,太敷衍了吧,没诚意,重来。
李振没办法,又跪回去,深呼吸几次,重新说道:老婆,我爱你,和我回家吧,以后家里的大事小事都听你的,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和我回家吧!
温池笑弯了腰,觉得真是难为李振这个笨嘴拙舌的憨人。
转头问道:新娘听见了没?
二姐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拿花遮着脸。
温池恶作剧扯着音调道:新娘没听见呀!再说一遍。
李振抬起头,鼓起勇气,大声道:老婆,我爱你,和我回家吧。
玉珍看着有点心疼,立马会应道:听见了,听见了,走吧走吧。
温池说道:那不行啊,还没收拾完呢,婚纱手套没穿,鞋子也没穿呢?
话音未落,接亲团们就纷纷开始行动,在房间内爬上爬下的翻找,不一会就找到了手套和一只鞋。
还有一只鞋找了好几轮没找见,嚷嚷道:快,快,说,还剩一只鞋呢?
温池傲娇的回道:那是我藏的,你们当然找不到了。
接亲团说道:妹子,快,时间来不及了,拿出来呗。
小姐妹们起哄道:那不行啊,得有诚意呀,红包拿来。
接亲团们无奈着又拿出红包发了一圈。
看着温池道:能拿出来了吗?
温池爬上了床,打开床笠里二姐要换的秀禾装,拿出了鞋子。
大家就哄得笑开,说道:还是妹妹亲啊,新娘子帮忙藏。
温池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大家随即热热闹闹的看着新郎抱着新娘上了婚车。
温池跟在后面,拿着新娘子的铁盒,背铁盒是习俗,去了婆家,背铁盒的亲人可以拿到大额红包。
温池坐在第二个婚车里,车子一路开,一路走到了一个偏远的山村,这里没有商店,没有繁华的街道,只有集中的一片房屋,还没到村口,鞭炮就此起彼伏的响起,车队在村口靠边的路口停下,司机转头和温池说道:就在这里下吧,前面开不进去。
温池哦了一声,没下车。
因为她记得温母说,到了背铁盒的下车是要给红包,才能下车的。
不一会,男方家的人来敲了敲玻璃,车窗下摇,问温池道:你是新娘的姊妹吧。
温池点点头。
快下车吧,铁盒子去了屋里给。
温池随即下了车,被带着去了礼房,把铁盒给了玉珍的公婆,他们递给了玉珍红包,安排她做到了送亲团的席面上。
这张席面上坐着的都是新娘的亲人,姐姐,哥哥和带团队送亲的长辈。
热热闹闹的席面过后,送亲队准备回家,二姐从屋里出来,拉着温池的手,不舍得放开。
可能是对以后要在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相处的担忧和恐惧,独自加入到陌生家庭的惶恐和迷茫,以后的生活全部要依靠自己,玉珍嘴巴一扁,就哽咽的哭泣道:晚点再走吧,你们一走就剩我一个人了。
新郎李振站在玉珍旁边,不知所措的安慰玉珍,李振的二姐忙拉开玉珍的手,握在手里道:哎呀,舍不得了,嫁人了就是大人了,有自己的家了,明天不就又回娘家了,哈哈哈,你们快回吧,不早了,明天还要早早来接新娘子回门呢?
温池拉着玉珍的手,依依不舍的走了,玉珍一直送到了门口,看着温池的车走远,温池透过车窗看着站在红色拱门下的玉珍和李振,心里涌起一阵酸涩,难道这也是她之后的人生吗?
有一句老话,家里的老二永远是最受委屈也是最泼辣的。玉珍虽然是排行老三,但由于老二温璋是个男丁,她反而成了事实上的老二,从小被父母忽略,大姐宝珍第一个孩子从小受宠,大哥温璋家里的资源都流向他,老四温池由于从小体弱,获得了比较多的关注和照顾,只有老三玉珍,从小穿姐姐的衣服鞋子,活在姐姐的阴影下,大多数时候是家里的影子。
温池永远记得,小时候玉珍的任务是陪着生病体弱的妹妹,父母外出工作,姐姐哥哥上学和小伙伴撒欢,照顾温池好似天然成了玉珍的任务,因此温池和玉珍是相伴着成长。
温池小学二年级时,教会宣传教会学校教育,成立了寄宿学校,温父温母决定把温池送到教会学校,希望通过信仰的力量,神的庇护保佑她身体健康,摆脱疾病的困扰。但又因为担心她年龄太小照顾不了自己,就安排玉珍和温池一同住宿,温池二年级,玉珍四年级。
在教会学校学习的两年时间里,在温池模糊的记忆中,自己一直被照顾,早起玉珍叠被子,给温池准备衣服,洗漱,自己都不会梳头,却笨拙的帮温池扎小辫子,下课了在班级门口接她,一起排队打饭,帮温池教训欺负她的同学,无限包容温池的小脾气。
温池却总是伤玉珍的心,抛下她在原地。
温池一直记得,教会学校在期末考放假前都会组织学生出游,由于温池体弱,不能长时间的走路、爬楼梯也很艰难,每次去身体和心理上都承受很大的压力,回去之后都要生一场病。
有一次,低年级比高年级早放假两天,学校安排低年级的先回家,春游的时候再统一返校出游。
在返校的当天下午,温母问温池要不要去,温池心里不愿意去,正好有点感冒,温母以此为借口,请小巴车司机张伯带话给学校老师。
第二天,张伯来找温母,说道:
哎呀昨天我送孩子们回学校,你二女儿看见妹妹没回去,就哭了,可怜的像是被扔下了一样,其他孩子出游都带了好吃的,带了零花钱,就她啥都没有,我就给了20块钱,哄着让她好好玩。
温母不好意思的道:这也是没想到那么多,知道学校组织,没考虑到这些,真是麻烦你了。
说着拿出20块钱递给了张伯。
那是温池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一直在忽略玉珍,把她的照顾当成理所当然,原来她也只不过比温池大两岁,但从小却承担了更多的责任。
转眼之间,玉珍已经出嫁,成立了新的家庭,希望以后有人全然地爱她,把她放在第一位,不再做温家四子中最受忽略的女儿。
曾经觉得过不去的坎,随着时间的流逝,再回首,只剩一声叹息,一声哂笑自嘲。
只有温池仍然纠结在过去,而别人依然按部就班,婚丧嫁娶。
玉珍的出嫁,令温池认识到,日子一日日过,事情一件件发生,我们无能为力,但不论何时,都必须向前走,温池抬头看着天空,乌云好似散了一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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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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