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她总是会将那天那个少年的样子在心中无限拉长,将他那天的问话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然后在心中无数次回想,如果那个时候,她换一个答案结果会是什么样子。

是否大家都可以皆大欢喜。

为什么那个时候她就偏偏要逆着自己的心说一个谁也不喜欢的回答呢,颜淅杳很想穿越回那天,然而时间过去了,就不可能再回转。

而她和迟镜之间,好像也只能这样,即便是前后桌的关系,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连普通同学的关系都算不上,最后考上高中,不在一个班,结局就是逐渐陌路。

甚至多年以后在同学聚会上看见,他要是还能记得自己,就已经是最美的结局了。

最美的结局,颜淅杳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像也只能这样。

发烧令她的脑子混沌,眼皮很烫,沉重的抬不起来,很困,意识有点模糊,但脑海中少年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

那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衬得他皮肤很白,他就站在路灯下,有一种干净的帅气,衣服的品牌她不认识,但穿在他身上总是很好看。

他看着她的眼神是一种异样的认真,清澈如水,有碎光在他眼中闪耀。

为什么那天她会说出那样的话呢?

那天的场景一遍一遍在她脑海中回荡,发烧让她脑子很疼,而回忆让她的脑子更疼。

即便这样,她也不愿意停下。

她总觉得,一旦她停下,那个少年就会永远离开她了。

颜淅杳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陷入睡梦中。

王柠柠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座位,总感觉从那里正冒出一阵阵冷风,吹的她难受。

同桌不在就是一件这么孤独的事,怎么她以前没有发现。

她丢失了同桌,班长也丢失了前桌啊。

王柠柠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迟镜,他面容冷淡,显得五官更加凌厉,此时正单手拖着腮快速翻动一本书,看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

他没有像淅杳的座位看一眼。

王柠柠收回视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淅杳不来,怎么班长一句关心问候的话都没有,即便换了其他同学,班长也会关心地问上几句。

班长今天这么反常。

难不成是那天班长送淅杳回家,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可是没道理呀,两个人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能有什么事发生呢。

淅杳不在,也没有办法问她,真实令人着急。

赵奚这时候传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一行清晰的大字:不该你操心的,别瞎操心。

王柠柠瞬间感觉自己被骂了,抄起书本对准赵奚,赵奚早就料到她会有此动作,立刻躲开了。

旁边发生了一场大战,而迟镜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看着手中的书本,只是翻书页的时候慢了好多。

前面的座位已经两天没有人了,空空的。

不会是刻意躲避自己不来了吧,迟镜握着书本的手指一顿,那天女孩的侧脸在路灯下苍白纤小,弱不禁风,但拒绝他的话却毫不犹豫,甚至连想都没想。

迟镜生平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他是那种令人嫌弃的人。

他一向对人际关系运筹帷幄,但在颜淅杳那里,总是发生一些他料想不到的意外状况。

令人措手不及。

她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迟镜走神片刻,松开手指,手中的书页落回。

如果这是她想要的,那么他当然可以满足她。

颜淅杳彻底病好回学校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在初三,一个星期不来学校是一件很奢侈的事,课桌上放了很多卷子,各科的都有,颜淅杳堆叠起来,竟有厚厚的一沓。

像本小册子。

一看到颜淅杳,王柠柠就用气声八卦:“淅杳,你和班长怎么了?”

这两天迟镜的反应实在是奇怪,听到颜淅杳的名字一点动静也没有,甚至在颜淅杳课桌上放卷子的神情都是冷漠的。

像座巍峨不动的雪山。

还是别让柠柠为自己的事担心了吧,柠柠也有自己的事情去做,何况那天是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是她活该。

身后传来隐隐约约的雪松味道,可是一切都已经和她自己没有关系了。

颜淅杳摇摇头:“没什么,我们只不过就是普通同学。”

普通同学?

王柠柠带着不确定的目光,看了颜淅杳一眼,她的病才刚好,脸上还带着初愈的苍白,说话声还能听出浅浅的鼻音,这个时候不能为难淅杳。

淅杳的病还没好利索呢。

“嗯,淅杳,你自己心中有决断就好。”

王柠柠说了一句从小说中看的话,这样说的话感觉自己很成熟。

跟初中的小孩子模样一点也不一样,王柠柠很喜欢这种感觉。

颜淅杳做着手头的卷子,手中的笔一刻不停,身后安静的像没有人一样。

课间的时候,偶尔会有后面的人来找迟镜,和他勾肩搭背,问他去不去操场打球。

本来初三时间就紧,大部分人都已经放弃了课外活动,就连体育课都已经很久没上过了,同时很久没上过的还有美术课和音乐课,这两节课在初二下半学期就已经隐身了。

每当这个时候,迟镜的笑容总是淡淡的,声音也是淡淡的,似乎对时间的紧张没什么实感。

他的声音慵懒而肆意:“走啊。”

而后,少年总会经过她的课桌,带起一阵清浅雪松味的香。

每当这时,明明心跳总是会停拍,但颜淅杳每一次都会装的若无其事,将头埋的低低的,假装在认真写题,其实余光一直跟随那道黑色身影到门口。

这隐秘的,无人知晓的追随。

只有在这种时刻,她才可以光明正大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不得不承认,她后悔了。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一想到这里,颜淅杳的心里就疼的要命,那是她自己推开他的,谁也怨不得。

迟镜和白桥走到操场,操场上打球的人有点多,大部分都是初一初二的,他俩等了会儿,等人的间隙,白桥问了过来:“怎么最近不见你去操场跑步了?”原来迟大班长也会有半途而废的时候啊。

我等凡人看来也有超过他的机会。

迟镜懒懒地看他一眼,眼神中含了一点嘲讽:“不想一个人跑。”

白桥立刻搭肩过来:“那简单,我陪着你呗。”

迟镜将他搭过来的手臂甩开,脸上是明目张胆的嫌弃:“不用。”

嘿,怎么还给他傲娇上了。

“不用就不用,我还不想去呢。”

“你之前都是和谁跑的?”

迟镜沉默了。

白桥嗅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有情况啊,哥们儿。”

“什么情况,你别胡说。”

迟镜的语气淡淡的,听上去事不关己。

好像在讨论别人的事情。

越是这样就越是可疑,白桥嘚瑟:“我以后可要去操场看看是谁和咱们迟大班长一起跑步。”

迟镜罕见的没有反驳。

颜淅杳因为病还没有完全好透,不能吹冷风,所以这几天都没有去操场跑步,迟镜自然也没有,搞得白桥想蹲人也蹲不到。

他甚至觉得迟镜是在拿自己寻开心。

“你不会是在拿我寻开心吧,班长?”

迟镜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你自己想。”

这才是货真价实的迟镜嘛,白桥立刻觉得自己被耍了,去操场蹲人的计划也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颜淅杳再次去操场跑步的时候,是个不太轻松的周一晚上,那天,她做了好多道题目,但因为她的心不在焉,错了很多道。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原因出在哪里,可是越是想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就越是不可能。

一想到身后坐着的是她朝思暮念的人,并且那人现在还和她形同陌路,颜淅杳手中的笔就开始乱画。

心自然也就乱了。

她距离他这么近,可是距离他的心却那么远。

在跑道上狂奔,耳畔是不间断吹过的风,拂起她逐渐留长的头发,时不时露出雪白的脖颈,迟镜...他今天应该不会来了。

他以后应该也不会来了。

这条跑道上,以前是她一个人,以后也会是。

心中钝钝的疼。

迟镜站在一棵树下,静静地盯着跑道上那道倩丽的身影,她看上去一直勇往直前,像她画的石膏娃娃。

大胆,勇敢,无所畏惧。

树叶茂密,遮住了少年的身影,在漆黑的夜色中,没有人发现少年的影子,他可以在这里一直看着她跑完。

他看到女孩越跑越慢,最后停在了一棵树下,慢慢坐下来,她弯着腰,看上去心情不好,以前她都会抬头看星星,可是今天没有。

迟镜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天晚上星星很多,亮晶晶的。

没有被她看,这些星星没有福分。

女孩低着头,半天没有动静。

迟镜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缓声走过去,离她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听到女孩小声地啜泣,声音压的很低,在远处的喧嚣中,这点声音根本微不足道。

可是,听在迟镜耳中,像是一场巨大的海啸。

在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引起剧烈的震颤,都在用最明确的方法告诉他。

颜淅杳在哭。

认识她这么久,迟镜第一次见到她哭,她的哭声微弱而压抑,像只小猫的爪子不断地挠着他的心脏,有点痒,有点疼。

迟镜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再往前一步,就要触摸到她了,可是,她会喜欢自己的触碰吗?

她今天的哭泣,是因为学习还是因为自己,又或者两者都不是。

迟镜罕见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明明只是一步,迟镜却觉得难如登天。

如果她肯回头看看自己。

可是颜淅杳没有。

迟镜在心中叹了一声,算了,就算是最后一次好了。

颜淅杳在跑道上,越想越觉得难过,好不容易找到了学习方法,可是好难坚持下去,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也被她自己丢掉了。

画了好久的喜欢的石膏娃娃也被摔碎了,在孟丽华女士眼中,颜于永远都是优先级。

好像她整个人都是错的,不被认可的,令人讨厌的,没有地方去的。

可是,她也是被带来这个世界上的,来之前根本没有人问问她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她一直这么的失败。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掉下来。

突然,兜头一件外套披在她头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雪松香味。

这是谁的外套不言而喻,颜淅杳愣住了,过了几分钟,才不可置信地将外套拽下来,看到站在她面前的少年,身影高大,墨黑的眼神正看着她。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温柔:“记得将衣服洗干净还给我,换衣服的时候记得叫我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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