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凌在春天即将到来的一天，问五条仓介要不要成为她和五条悟的管家。从此他是只属于他们的管家，不用再听令于五条家家主和那些长老。

“我愿意，凌大人。”五条仓介当时正在播撒草种，明明他是管家，这些工作可以交给别人，他还是遵循五条悟和五条凌的习惯，没有让别的仆人进院子。

五条凌站在檐下走廊除朝五条仓介招手，她这个时候还披着大氅，面色依旧苍白，看上起一阵风就能吹走。

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太阳天，周身也看起来没有那么温暖。

五条凌等五条仓介站在自己面前，弹出一丝灵力，将标记打在五条仓介身上。

“你要忠心，不然就会死。”

五条凌笑眯眯的样子把五条仓介拉回了当初被踢出来试术式的那一天，但他不觉得恐惧了。

他知道了，即使是一个咒力微弱的人，只要存在凌大人的注视下，也能活得很好。

五条凌当初说的话绝对不是空言，在她说出那句话之后，五条家因咒力微弱被欺凌的人的处境好了很多。

也有人不信邪，继续欺凌行为被看见的，五条凌直接将那人绑起来，让被欺凌的人把被施加的暴行施加在那个人身上。

那个欺凌者所隶属哪个五条家长老，哪个五条家长老就被五条凌叫去近距离感受了一番五条悟的“苍”的威力。

在那次之后，各位长老严令禁止了欺凌行为。

“我不赞成以暴制暴，但当我的命令没有被执行，总要有人付出代价。”五条凌看着跪在地上的五条家长老，依旧笑眯眯的。

五条仓介为这样的言行震撼。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掌握权力的人愿意为他们这些“无用之人”费心。

在这种家族，似乎所有人都觉得，一个人咒力微弱便是原罪，他就活该被欺辱。

但是凌大人没有袖手旁观，他被选做管家应该也是凌大人态度的展现。五条仓介在想通时决定要为五条凌献出生命。

珍贵的生命要献给珍视它的人。

“我愿意为凌大人和悟大人献出生命。”五条仓介心知那位五条家小魔王在五条凌这里的地位。

“你很上道嘛，仓介。”那位在屋子里的小魔头此时走到了五条凌身边，声音中带着沾沾自喜和赞赏。

这样明亮的太阳不止五条仓介发现了。

“小鬼，你为什么要管那个废物？”禅院甚尔在五条凌躺在摇椅上时忽然出现在她身边，昨天她刚刚惩戒了借着自己咒术强一点就霸凌别人的人。

这个时候五条悟刚刚去锻炼体术，院子里只有五条凌一个人。

五条凌看他一眼，回答得很理所当然：“我的命令没有被执行，我当然要实施一些措施。”

禅院甚尔继续问：“我不是说你为什么这么做，我是问你为什么会下达这种命令。”

“你觉得那些咒力微弱的废物会成为你的助力吗？”

五条凌闭上眼回答他：“我没有想让他们成为我的助力，我只是不想看见这种事情，他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不用再额外承受痛苦了。”

“甚尔，我不觉得咒力微弱就是废物，就像我当初让五条家主将你从禅院家买回来一样。”

“存在总是要有意义的，通常意义结束在消亡那一刻。但是既然我看到了，那就让意义长久一些，就这样。”

“存在总是有意义吗？”禅院甚尔想到禅院家那些人的嘴脸，“大小姐，那你说，我的意义是什么？”

“我不知道。”五条凌的回答依旧很平和，“但是如果你为我摘来一朵花，那我就觉得你的意义是为我摘来一朵花。”

“现在你在跟我说话，那我就觉得你的意义是跟我说话。那些老头嘴里的话都太遥远了，甚尔君，你现在跟我说意义也太早了。”五条凌笑了一下终于睁开了眼睛，“我还是个不需要意义就能活的很好的小鬼呢。”

禅院甚尔没说话，隐入暗处。

傍晚的时候五条凌看到自己的窗台多了一个粗糙的花环。

五条悟也看见了，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仆人乱放的，要五条仓介丢掉。

“留下吧，小悟，我知道是谁放的。”五条凌喝一口茶，“种花有一种鸟，会向帮助他的人结草衔环，这大抵是一样的意思。”

“那就放着吧。”既然没有威胁，五条悟接受了这种说法。

禅院甚尔不相信神明转世的说法，但也会想，大抵真的是神明才能在御三家这种腐烂的地方熠熠生辉。

神明本高高在上，不见人间苦难，万人在神明眼中就像蝼蚁在人眼中。但神明入世，与人间结缘，那凡人的苦难也入了神明的眼。

于是神明降下恩泽。

神子大小姐，倒不像挖苦了。

如果五条凌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感慨还是御三家受教育程度太低。

五条凌和五条悟在春日祭那天第一次出了五条家的门。

五条悟坐在车上抑制不住有些兴奋，五条凌看着他为了出去玩换上的新衣服，也忍不住笑。

“会不舒服吗？”五条凌看周围拥挤的人群，询问五条悟。

确实有些不习惯，但是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五条悟并没有逞强：“没事的，完全可以接受。”

“不舒服一定要说。”五条凌觉得为了玩忍受痛苦没有意义。

“不说这些了，好热闹。”五条悟看路边的小摊，“我们去逛逛吧。”

五条凌被五条悟牵着跑，旁边跟着五条仓介。

五条悟走过去看到好玩的要买，看到吃的也要买，觉得无趣了或者不想吃了就往五条仓介手里塞。

吃到好吃的也会分给五条凌尝尝。

但他毕竟是一个小孩，街道逛到一半就觉得脑袋开始发烫。

五条凌看到一个卖眼镜的小摊子，拉着他去挑选。

五条悟最终选了一个圆圆的墨镜。

他带上眼睛圆圆，脑袋也圆圆，看上去又好笑又可爱。五条凌为眼镜输入咒力的时候没忍住笑出来。

“凌在笑什么？”五条悟并不觉得自己带上这个眼镜很丑，相反，他是知道自己美貌的那种人。

“没什么，只是觉得，小悟太可爱了。”五条凌为五条悟戴好眼镜，“时间仓促，这样会好一点吗？”

“好很多。”五条悟与五条凌金色的眼睛对视，扯出一个乖巧的笑。

“那就好，还有力气要继续逛吗？”五条凌看着街道周围的店铺，“不如去甜品店里坐一下吧。”

五条悟自然没有异议。

甜品店的门上挂着一个小铃铛，当有客人推门，铃铛就会响一下告诉店主有客人来了。

五条凌和五条悟坐在店内角落的地方，五条悟负责点单。

“多拿一个空盘子。”五条悟在点完单之后叮嘱店主。

“一会吃到好吃的就可以分给姐姐。”五条悟即使是在甜点店这样的地方也不会坐在五条凌对面，他向来习惯在五条凌的身侧。

“真是谢谢悟。”五条凌取出一颗丹药，“吃掉吧，会好一点。”

“是什么丹药？”五条凌嗅了嗅气味，让五条凌喂给自己。

“刚刚想起来，是可以隔绝气息的丹药。”五条凌打了个哈欠，“这样或许安全一点？”

五条悟点点头：“是禅院甚尔那家伙离开了吗？”

五条悟知道五条凌给禅院甚尔打上过标记。

“问题不大啦，可能他也想去玩一下呢。”五条凌看到店主端着托盘走来，“小悟的甜点来了，请享用。”

五条悟在吃到好吃的甜点之后会分给五条凌一小块，他知道五条凌不是重口欲的人，就连他自己吃甜点的最初目的也只是为脑子提供能量，只是吃多了就逐渐喜欢上吃甜点。

五条凌不是那种一心修行的人，她最初修行的目的不是飞升，是为了自在的活下去，所以她不会因为五谷于修行不利就辟谷。她前世为自己取了“自在仙人”的名号，自觉对得起这个名号。

虽然不能做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也能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这一世也一样。

吃完甜点，五条悟和五条凌还是决定回五条家，但是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一家家电店。

有很多小孩都围在玻璃外面看，五条悟因此对那个能发声的物品产生兴趣。

于是他们又去逛了家电店。

五条仓介还在停车，五条悟就迫不及待拉着五条凌进了店。

“小朋友，你们的家长呢？”店主看到一对可爱的孩子进门，立刻迎上来。

“这个是什么？”五条悟指着电视问。

“这个是电视，里面可以放动画片。”虽然是小孩，但是店主还是很有耐心的回答，“很多小朋友都喜欢。”

显然，这个“很多小朋友”也包括五条悟。

他看了一会儿，等五条仓介来了之后就指着那个电视：“我要买这个。”

店主以为来的是他们的哥哥：“您好，您是这两个孩子的家长吗？您看要不要购入一台电视呢？”

五条仓介苦笑一下：“这个我无权做决定，要向家里的大人询问。”

且不说别的，他出门也没想过会买电视，带的钱也不够。

“姐姐，我想看电视。”五条悟看向身侧的五条凌。

“这个需要组装吗？”五条凌看向店主。

“这个是需要我们跟进组装的。”店主向五条凌解释，“你们可以回家跟大人商量好再来买，好不好？小朋友。”

“你可以跟我们回去组装了，到地方之后会付给你钱。”五条凌看着店主为难的表情，“或者，先付定金？”

店主颇为为难的看向五条仓介，后者在听五条凌说出解决方案之后就打算遵从。

“是这样的，您可以放心跟我们走，我们可以先付一半的定金。”五条仓介拿出钱包，数出相对数额的钞票，“请您尽快拿上货物跟我们离开。”

店主收下定金，觉得这也不失一个好的解决方案，点头同意。

直到车越开越偏僻店主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听说最近杀人犯的骗术升级了，可能会联合小孩一起把人骗到荒郊野外再杀掉抛尸。

而且，这边看上去就不像是会有人住的样子啊。

后排坐着的小孩也太安静了吧，正常小孩子有这么安静的吗？不会是在组织里训练出来的吧？！

救命，他只是个卖电器的，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啊！

店主偷摸摸上车门，更加绝望了，是锁死的。

五条仓介看了眼后视镜，五条凌和五条悟都闭着眼在休息，他决定不开口安慰店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