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楚宋玉被吵得睁开眼。
“我没事……”他下意识回答。
不仅没事儿，还倍儿有劲。刚刚吃得太好，他现在只觉得神清气爽。
“没事就好。”男孩蹲下来看他：“需要我扶你吗？”
楚宋玉：“？”
反应过来自己还在跟五通对峙，楚宋玉连忙从地上跳起来：“怎么样了，他死了吗？”
“死了。”男孩回答。他指了指另一边，补充道：“他也死了，被撕碎了。”
楚宋玉看过去，只看到了一片狼藉，还有孙娘母女。
母女二人神情都有些茫然，发现楚宋玉醒了，便笑了笑。小喜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副少女模样，亭亭玉立的，很漂亮。
“那王二呢？”楚宋玉问男孩。
“不见了。”
乡间卧室的场景缓缓消失，与热闹的豆腐铺景象逐渐重叠。
孙娘带着小喜走过来。她还保留着那副狰狞的面孔，不过楚宋玉身经百战，并没有觉得多吓人，而是耐心地问：“什么事？”
孙娘此时仿佛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妇人，别了别耳边的头发：
“我都听小喜说了，方才谢谢小道长帮忙。”她看了眼楚宋玉手中断了的弟子剑，抱歉地笑了笑。
“主要是您女儿的功劳。”楚宋玉很客气：“小喜也是……害的吗？”
“不是。”孙娘抿唇：“东义不管她，她又照顾不了自己，自己跑去山上找狗，就出了意外。”
小喜从她身后探出脑袋，嗫嚅着说：“谢谢你救了来福。”
楚宋玉乖巧地点头：“不用谢。”
眼前的母女二人随着简陋的房间一同消失，楚宋玉掌心里多了一个东西。
是一截指骨。
光秃秃的，一看便属于小孩子。
这就是他与小喜的交易——他帮小喜阻止孙娘献身，顺便帮孙娘认清东义的真面目，而作为回报，小喜会赠予他一个礼物。
它没说礼物会是什么，只说对他有用。可是这个骨头能有什么用？楚宋玉望着手里这截骨头，叹了口气，顺手收进袖袋，突然发现不知何时，那根羽毛已变回原样，躺在他的袖袋中。
王二他们在豆腐铺里找楚宋玉的时候，几乎把店面给拆了，客人也几乎都走光了。楚宋玉看向那个跟他说古怪话还间接把他送进了幻境的男孩，忍不住问：“你到底是谁？”
男孩面无表情地与楚宋玉对视，忽然取下脑后的发带，眨眼间变作一名穿着道袍的英俊青年。
“你，你也是修士？”楚宋玉讶异：“完全没察觉到呢！”
“因为你修为太低了。”男人生硬地回答。
他变回原样之后仍然是那副板着脸的样子，配上黝黑的瞳孔和硬邦邦的语气，非常像一个人工智障。这导致楚宋玉非但不觉得冒犯，还有些想笑。
“我叫泠沉。”青年见他憋笑，略微不解地抿唇，指尖攒紧。
但不得不承认对方真的长得非常好看。他本来以为对方只不过是个花瓶，进了幻境之后肯定只有求饶的份，因此才急忙去解救，没想到进去时少年却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你的修为要是和你的样子一样好看就好了。”泠沉痛心疾首：“你若是真心想修炼，可以去循生宗，报我的名字。”
楚宋玉：“。”
忽然，泠沉头顶的枯枝摇了摇，一个空鸟巢掉下来，正正好好砸在他的脑门上。那鸟巢也不知是什么大铁锭做的，竟把泠沉砸得坐到了地上。
“泠道友——”楚宋玉大惊。
泠沉也没想到自己能被鸟巢砸成这样，捂着额角迷茫地抬头，自顾自地站了起来，面色微红：“我没事。”
王二不知去哪儿了，楚宋玉不是擅长调节气氛的人，索性生硬地转移话题：“还没感谢你呢，幸亏你认出了那个招牌有问题。”
泠沉微微抿唇，不好意思地转移视线：“其实也不是很难。那个招牌上的字是一种字咒，古体的施字由‘人’、‘上’、‘匕’三字组成，正好构成一个锁灵咒。这种咒法已经失传很久，所以一开始我没能想到。”
“当时在后厨，你知道我会进幻境吗？”楚宋玉想起泠沉在后厨阴森森的问句。
泠沉神色一顿。
“那只狗身上有我下的符咒。五通四处为害，我追寻它来到西镇，不幸负伤，正好路过这家豆腐铺收留了我几日。我走时，东义让我帮忙治疗他身上的人面疮。人面疮一般是身负人命的人才会得，但他声称自己是受了陷害。为了还他的人情，我答应帮他治疗，却发现寻常疗法对他的人面疮无效，只能暂时想办法将其转移到别的生灵身上。”
“此事古怪，我放心不下，就换了身份留在这附近观察。直到今日遇见你，在你身上察觉了我符咒的气息。”
“……所以你当时真就随口一问？”
泠沉忽然忆起凑近少年时闻到的淡淡香气。那种香味并不像富贵人家香炉中烘的暖香，也不似清净宗门常供的冷香，而是一种中性的，不引人注目的香气，然而一旦察觉到便难以忘怀。
正因如此，当时他语气下意识放轻了些。
但这样的说法似乎太过于奇怪，泠沉抿唇应了一声，转移话题：“王道友虽然消失了，却不一定是死了。”
“其实他已经死了。”
泠沉沉默着，掏出两截木头，递给楚宋玉。
“等等——这是王二的腿吗？”
“他叫田中庸。”泠沉强调：“应该是西南方向那户田家人的小儿子。”
“所以他还有救是吗？”
“他本来就不是人，因此也不会轻易地死。”泠沉说完，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现在住在哪里，可有拜师？”
“我就住在云峰的凌云宗。”
泠沉表情空白一瞬。
“你已拜过师了？”
楚宋玉：“……”
感情面前这人还惦记着挖墙脚的事儿啊？
泠沉那张木头似的脸上总算浮现了一种忧郁的神色，这情绪来得很突然，被他素来的冷漠表情衬托得十分剧烈，显得楚宋玉已经拜师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可怜又委屈的事情。
楚宋玉本是想打个哈哈就溜走的，见到泠沉这样，居然生出欺负小孩的错觉，犹豫一番，问：“要么……你想来坐坐吗？”
正好这人还没来拜访过凌云宗，陆仁虽没说，但看他当时反应，可是介意着呢。
泠沉眼睛一亮：“好。”
真君：有本事就来（咬牙切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