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心悸

经过一晚的信息消化,池息勉强接受了江袭的出现。尽管不知是何原因,但现在他最该做的是去适应现况。

一楼,客厅,池息与江袭共进午餐。雕刻着花纹的银制刀叉在精致的瓷白盘上进行切割,刀锋划开食物,用叉子送入嘴中。池息动作优雅,江袭神态慵懒。

绣着金丝纹的帕子被白细的手指折叠,折叠人用它轻擦着嘴。池息开口:“亲爱的江先生,我能否冒昧地询问你是如何出现的?”他将手上的帕子再次折叠,低着头动作细致,没有抬头看江袭一眼。如此轻视的态度衬得他的言语像极了讽刺,然而他的内心并不如此。

在前天晚上的宴会上,紧绷忐忑疯狂跳跃的心似乎对如今的结局有了预料。

那是温家举办的宴会,庆祝温家大小姐的项目成功。

人群的应酬交错中,池息找着借口进入洗手间,捧起冰凉的水扑打在脸上,水珠从脸颊处滑落,如液化琉璃。他双手撑着水池,抬起头,注视面前镜中的自己。

——额发被水沾湿,湿漉却不贴着脸,肤色是不见光的白,立体却又柔和的面孔像是中西合璧的玉石。

池息的重点在于自己的神情和眼睛。他看着自己眼中浮出恐惧,看着自己拼命压缩呼吸,让那丝恐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压制眼底。将微张的唇紧抿,小幅度喘息,试图安抚住胸腔处躁动的心,但一切如想用他的眼睫扇起狂风般徒劳无功。

这突如其来的心悸让他惊慌,像被恶魔紧盯让他的后背发寒,脑海也不断涌出不明字句,一点点拼凑,最后组成江袭两字。

这是有由来的心悸,是比以往更有实质的恐惧,让他无法同以往一样抛之脑后。

心悸于他不是第一次,头脑发晕胸口刺痛在他身上也时有发生,算是经常来往的“老客人”了。但这次的心悸像是危险来临之前的预警,让池息的每根神经都随之紧绷。

他忽然有种强烈的,将被他杀的预感……

穿着华丽的少爷小姐在大堂里翩翩起舞,顶灯模仿中世纪时期的样貌摆上一排排的蜡烛。烛光随着吊灯轻轻摆动,在金碧辉煌的浮雕墙上留下古典的剪影。

找了个借口提前退场,池息回到家,坐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上倾倒红酒,像是要将在宴会上喝漏了的补上。

沙发的正前方是一整面落地窗,此时被拉起的窗帘遮住,让池息无法透过玻璃看清自己的倒影。

冰块落入做工精美的玻璃杯中,溅起一些红酒渍,池息的手握上杯沿,品了一口,眼睛失神不知看向哪里。

整个别墅里只有他一个人,此时分外安静,不,以往也如此刻般安静。

他没有雇佣过佣人,嫌他们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很吵,说话声很吵,呼吸声也很吵,平时的打扫都是在固定时间请人清理的,餐食什么的就自己解决。

不知不觉中杯子见了底,池息又为自己满上一杯。

他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有钱有颜还有闲,有个能干的哥哥还有公司的股份,他只需要躺在家里做吃等死就够了,非常令人满意的生活。

这句话可不是他在自我调侃,他的确对工作什么的不感兴趣,他的爱好更偏向于艺术类的。比如品酒,比如绘画,再比如写点诗词歌赋。至于音乐方面,比起自己演绎他更喜欢听人弹奏。

不知道是日子过于美满还是怎么了,如此令人向往的生活他竟然感到空虚,想到圈子里有句经常被人调侃的话来,“我不要很多很多的钱,我只要很多很多的爱”,初听这话还是嗤笑,如今他也成了这般让人嗤笑的人。

所以他到底是为何如此呢?还为此虚构出了一个恋人,多么可笑的事情啊,甚至是在宴会上的惊慌中一点点拼凑出他亲手赋予的名——江袭。

这种不存在的东西,真的能够帮助他吗?真是可笑。

地上摆上了几个空的酒瓶,他看着,突然感觉今天喝的好像有点多,为了身体健康他应该停止继续嗜酒的行为。正这么想着,一道突兀的,不属于池息的声音出现。

“不喝了吗?要不再陪我喝点吧?”

池息扭了下头,看到了一个很高的人影。或许因为喝了酒,让他看不清来人的脸。

维持着自己一贯的斯文模样,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这块地方的安保挺好的。

他道:“先生,私闯民宅好像并不好吧?”

面前的人好像笑了一下:“我可不是私闯,是你自己带我进来的。”

“我?”池息失笑,他可不记得自己做过这样的事,尽管喝了酒,也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嗯。”那人朝池息点头,听声音还带了几分愉悦。

他向着池息走去,偏过头在池息的耳边说话,“如果我说江袭,你能想起些什么来吗?池息。”

江袭?他怎么会知道江袭?又或者他就是江袭?但这怎么可能啊?他的出现违背了常理。

那人似乎看透了池息的想法,声音中的愉悦更加明显,“先别着急否定嘛,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是虚幻的,不是吗?或许有种可能,我们一开始就是相识的,只是时间太过久远,模糊了记忆。”

池息的确没有证据证明眼前的人是虚幻的,但对方又怎么可能是真实的呢?不,对方还没有承认自己就是江袭。而且那人不管是谁,一个陌生的人突然出现都是很危险的。

他从沙发上站起,撑住沙发稳住有些摇晃的身体,和眼前的人拉开距离。

起身的动作把酒瓶碰倒了一个,在地面滚动着,拉起一阵漫长而刺耳的乐曲。

葡萄酒的涩味和辛辣还停留在舌尖,鼻腔中也满是葡萄酒的气息。昏黄的灯光笼罩在客厅的每个角落,尽管如此,池息还是无法窥探到眼前人的样貌。

如果对方真的是江袭的话这样似乎也是正常的,无论是在角色创造的初期还是现在,都没有设置过具体的形象。

“你要怎么证明呢?”

许久,池息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突然好奇,对方要向他证明些什么?是证明自己是江袭?还是证明自己的真实性?但如果对方不是江袭真实性对他而言似乎也并不重要。

但对方接下来的话让池息很在意。

已发表的前6章会全部修改,剧情不变,修改一点节奏和细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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