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玄宫把余折柳近期的聊天记录调了出来，仔细回忆上辈子余折柳对于自己某些状态下的详细描述，希望能够从中推测出更多信息。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不要被余折柳发现他的小动作。
正如余折柳以前同他强调过的表面体面一样，有些事情只要不被他发现，那就没有关系，但是只要被他发现了，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处理掉。
……
姜玄宫在心情愉快地分析完今日份的余折柳后，不得不开始了让人心情不愉快的工作。
虽然他现在的本职工作是他原本就十分热爱的星舰研究，但是作为一个本身地位特殊的存在，他不得不参与一些政治活动，谨言慎行以防被对手抓到把柄。
毕竟他名为联盟科学院的副院长，但实际上却是联盟科学院的真正掌权人，同时在调查访问局等官方机构有些兼任的职务。
这次来文昌星明面上是度假，实际上是完成一些例行的巡查工作和观察余折柳。
调查访问制度历史极长，可以追溯至古地球时期，但是因时代的发展，现在的□□已经与最初的有较大差异。
而现在之所以还叫调查访问，原因与东西南北中五大星区的各种别称相同，纯粹是一种习惯性称呼的延续。
如今的调查访问工作可以涵盖绝大多数对各种机构的意见反馈，除了对政府本身的监管之外，调查访问局也会监督联盟公有大型企业的情况，比如企业内部员工的反馈等。
调查访问局本身只设立星区级分支机构，主要工作其实是监督各个部门在收到反馈意见后是否有按照规定进行回复和改正。
而位于东旭星的调查访问局本部则会定期派出特派员进行巡视。
第一种是姜玄宫此次的工作，也就是对对应星区的调查访问局分局进行例行巡视，检查他们的工作是否到位。
第二种是前往没有调查访问局分部的地区进行巡查，确保当地的调查访问工作在正常运行。
其实姜玄宫兼任的职务有不少都是虚职，但是因为他特殊的地位，在他有需要的时候，某些职位也可以暂时地成为实职。
比如这一次的巡查工作。
姜玄宫打开了调查访问局工作专用终端，准备对数据进行处理，并确认它们是否有问题。
一般而言，政府各个部门都有一套专用的操作系统，而底层架构是相同的。但是如同□□局这样与监督其他部门职责有关的机构要更加特殊一些，它们的操作系统底层架构与一般的政府部门都是不一样的。
并且登入这种部门的内部官网需要终端与个人身份标识的双重确认，以最大程度地保证官网本身的稳定性与内部信息的可靠性。
虽然姜玄宫其实可以直接接入脑机接口进行处理，这样更加迅速也更加准确，但或许是出于对过去的怀念，他一般还是会选择如同以前使用笔记本电脑那样进行间接地操作。
因为这些偏好，姜玄宫常被他的下属吐槽是个守旧的老古董。
……
处理完今天的工作，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这里是别墅区，没有都市圈里那么多光污染，姜玄宫朝窗外便能看到夜空中的星星，不过这里不是地球，只是一个被改造的主星，而姜玄宫的天文学知识仅限于高中时的天体物理和语文课上讲到的几句相关的诗词。
所以他对着天空看了一会儿后，只得出了这里确实和地球的夜空不一样的结论。
虽然看不懂夜空，姜玄宫还是在窗前站着看到了闹钟响起。
他用的是早就被淘汰的机械闹钟，在他手动把这个小东西关停之前，它会一刻不停地制造噪音。
不过，确实很难说机械闹钟和生物钟闹钟哪个更讨厌。
“半夜十一点了。”
姜玄宫平静地摁下了闹钟的开关。
他拉下书房的窗帘，关上书房的灯，将一切还原到今天刚刚进来时的样子后退出了书房。
他而后走到了玻璃餐厅，提前到达的苏莫成已经坐在一旁的铁艺扶手椅上，旁边是同样风格的铁艺小圆桌。
“学长，回到家乡的感觉怎样？”姜玄宫十分自然地拉开椅子坐在桌子的另一侧。
“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特殊……它变了许多。”
“有去看看家里人的计划吗？”
“难道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
“真的假的？”傅月容惊讶地听着余折柳在终端上的叙述,“什么都没发生？没有提出什么要求，也没有胁迫和威逼的意思？只是想交个朋友？”
她此时正在工作室里完成新来的订单，顺便抽空搞点未来余折柳可能会用上的小道具。
“确实是真的，”余折柳的声音从终端飘出，飘进带着防护面具的傅月容耳朵里，“看起来没有进一步的意思，不过，我和他在某些话题上竟然真的挺聊得来的。”
“你不会说的是之前送你的那个童话小鸟吧？”
“与之相关的延伸话题都聊了一些。”
“不过听你的描述，我还是觉得你暂时别放松警惕。万一他是想乘虚而入呢？”
……
“最近叔叔阿姨情况还好吗？”
段酒旗和余折柳两人坐在段酒旗家的客厅里，点了一桌子的外卖。
“还不错，没什么变化。”
余折柳啃了一口撒了酸梅粉的炸鸡。
“点这么多不健康的食品，作为医生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段酒旗确认了情况暂时没有恶化，心情也放松下来，打趣余折柳道。
不过嘛，他其实很少看到余折柳一次性点这么多高热量食物，之前的余折柳对摄入物质的计算在芯片的辅助下那可是相当精确，一日三餐全靠系统的自动搭配来完成。
“感觉这段时间总是很容易感到疲倦，”余折柳又往嘴里丢了一粒妈妈特制的炸丸子，嚼完咽下后开口说道，“非常需要高热量美食来补充能量。”
“上次见你这么吃还是你终于考完一大堆考试从大学里毕业的时候。”
“说实话，我感觉现在比当时累多了。”
“毕竟考试考什么是确定的，但是现实里哪一种应对才是正确的那就难说了。”段酒旗对此表示认同。
“不能排除全都是错误应对这种情况。”余折柳咬牙切齿地说道。
“啊，也对，”段酒旗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主意，脸上露出了一种余折柳看着就觉得不妙的微笑，“还记得之前你让我帮忙查的那位卓尔森大师吗？他恰巧和我是校友，所以我从一位学姐那里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段酒旗很有仪式感地朝门口拍了拍手，他的智能管家便驾驶着底盘到两人面前，从储物盒里掏出了一朵玫瑰。
余折柳疑惑地看向他，而后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是一朵由金色硬质材料绕制而成的玫瑰，与真正的玫瑰相比，这个玫瑰的外形显得有些抽象，只描绘出了玫瑰的大体轮廓。
就像姜玄宫送的那个礼物里留下的信笺里画的玫瑰一样。
“这是卓尔森大师的早期作品，被他赠与当时激发他灵感的一位访客。”段酒旗将自己光脑上的资料投影出来，“正巧那位访客的后代是和我关系不错的学姐，在听说我正在搜集卓尔森大师的资料时，把这个作品暂时借给了我。”
投影上是关于这个作品的介绍，来自于学姐友情提供，同时还附上了当时留下的一些卓尔森大师画室里的影像。
只可惜卓尔森大师还在世时一直禁止拷贝他的工作室的空间数据，虽然可以想办法拿到当时工作室的建筑参数，但是内部的布置却无法完全还原。
段酒旗将注意力放回到自己已经看过一遍的资料上，他视线微移，偏头看向余折柳，看着他正专注地分析这投影出来的这段简介。
“玫瑰，因其浪漫美好的意象常出现于童话故事中，在相关改编的影视剧等作品中它作为背景也屡见不鲜。而故事本身又再度强化了玫瑰这个概念的集体记忆，以至于当我们看见它时，便会本能地感觉到某些不同于野外美丽花朵的特殊性……这让我想起了一个叫《小王子》的故事。”
随意，或者说算得上随性的表述。
当然，当初写下这段潦草的灵感记录的卓尔森并没有以此书写一篇美学赏析的打算，也并没有学术上的考量，仅仅只是记录了自己无意之中生发的灵感。
至于为何这个灵感与那位访客有关。
光脑在检测到两人的目光都不再聚焦于投影上后翻到了下一页。
“一位来自卡戎大学的访客进入了我的工作室……这并不常见，因为我只是个普通的艺术从业者，与以艺术教育闻名的卡戎大学毫无关系，但是这位访客竟然认为我有去尝试考取卡戎大学的能力，使人惊讶。
而更让我惊讶的是，我居然通过了卡戎大学的考试，成功成为了卡戎大学的一名普通学生，而那位访客再次前来拜访了我。
出于那位访客的要求，我不能记录这位的个人信息，但是某一枚胸针总可以写吧。
这位访客胸口别的那朵鲜艳的红玫瑰，说上句不礼貌的话，我直觉那像是插在夜莺胸口的那朵玫瑰。”
夜莺与玫瑰，一个已经被排除的选项再次摆到了面前来。
“酒旗，你认识的那位学姐，姓什么？”
段酒旗惊讶地看向余折柳，“你想到了一些联系？不过很可惜，这位学姐不姓姜，她的父母也没有哪一位是姓姜的。”
“这并不代表他们一定没有联系。”余折柳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段酒旗知道，此时与余折柳继续聊天会打断他的思路，于是他开始收拾两人刚刚边看资料边吃晚饭所留下来的残局。
主要收拾方式是把垃圾聚拢在一起然后丢给智能管家去处理。
至于擦桌子等家务，则等着收拾完垃圾的智能管家回来擦。
感觉自己干了很多活的段酒旗瘫在余折柳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休息，静静等待余折柳思索出一个结果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