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像飘飞的热气球,有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烧,直到越来越热,热得不正常,血管里仿佛进行了岩浆喷发,每寸皮肤都灼热似烧——发烧了。
“起来!再喊你最后一次。”时久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打碎了那疯狂的梦。
我也想起啊,可是…四肢无力,连眼皮都胶粘般沉重……
“六点半了,还有十五分钟早自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时久的语气听起来似乎生气了,声音由远及近。
六点半……多么痛苦的数字,为什么世界上还有这么魔鬼的数字——
在我深陷身体与精神的苦痛中无力挣扎时,床帘“唰”地一下被拉开,这应该是时久对我的第四次叫醒服务。
他推了我一把,语气稍微柔和了点:“上不上学了你,操…隔着衣服这么烫。”
我的荒诞人生之——做〇梦导致发烧,发现者更是梦中男主。这是什么本子展开啊,还照进了现实。
时久没了声音,紧接着只听见几声匆快地“噔噔噔”,噔得床板都在微震,两声面料的沙沙声,我额头上便覆来一只微凉的手,霎那间,我宛若置身沙漠之中将要渴死的人,那冰凉的温度则是上天垂怜于我的雨水,本能地要一滴不落的接住所有。
“别拿开,凉快…”脑袋里跟塞了铅球一样笨重,意识被高温路障拦住,开口的话已经不在乎内容了。
微凉的触觉果然多停留了会儿,但却在脸上游走了起来,摩挲过眉毛、鼻梁、脸颊,以及我已经滚烫到烧红的嘴唇。
我他妈…不会还在做梦吧,梦中梦…?
手指离开,另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触碰过来,绵软中夹杂着金嗓子些许甜腻的罗汉果味儿。
光感暗了片刻又明,天是亮的,但好像还在午夜的梦中。随后又暗了好一会儿,甜味儿越来越重,吮吻的感觉也越明显…但,温柔至极。
靠,果然还是梦吗…怎么回事,好像有点失望。这样想着,脑袋又快昏沉下去。
“我去给你请个假。”
时久附了魔的声音轻轻回响在耳边,感觉耳朵有点痒。
说到这,无论光阴逝去多久,我都能记忆如昨地记得他这天不仅给我请了假拿了药,甚至自己也请了半天假体来贴入微地照顾我。
“操…38度9。”
“陶之,我买了粥,得起来喝点,肚子有东西才能吃药。”
“来,张嘴。”
“给你脱衣服擦酒精,别翻腾啊。”
“还要喝水吗,我加了些糖。”
“别再蹬被子了啊,不好发汗。”
我视线迷糊着看时久跑上跑下做着的一切,听着这些细细碎碎的话,忽然就跟小学某次突发高烧时老妈慌张又温柔照顾我时的情形和话语重叠,双臂顿时有了力气,搂住了正在给我额头换冷毛巾的时久,眼前却出现了妈妈模糊的模样,我在选择想要的生活的同时也对爸妈亏欠了不少…很多很多。
“妈……”
头发被轻柔地顺着。
“好了好了…等出去,咱就能回家了。”
不知道是药效太快,还是被伺候地太舒服,等我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烧基本是退了,就是肚子饿得很,想去食堂吃饭,但外头在下雨,这里的雨天格外冷冽,出去就是一个退烧撤回,我更不想时久的辛苦全白搭。
说到时久,靠…待会他放学回来了我怎么面对他啊……又是那啥梦又是照顾我的,而且说起来…早上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的被亲……了。
下床去冲了个热水澡,发了一身的汗实在难受,刚出浴室,还不到五点,时久带着一身的湿气回来了。
“你烧才退多久就去洗澡,又想拖累我照顾你。”
听听这是人话吗?你心甘情愿的怎么成我拖累你了。
“我身上汗太黏,就冲了下。”
视线一挪,瞥见他手上提着沉甸甸地一袋东西,没好意思问是不是给我的。
“你昨晚干什么了?大早发高烧。”
什么也没干,反倒是梦里被撅了,简直是赛博骗腚。
“呃…可能……中途蹬被子着凉了…?”差点窒息,这问题一击致命。
“这天气确实……嗯,拿着,给你买了些吃的,八宝粥泡面还有水果。”
这配置,像极了探病。
“谢谢…”
接过半湿的袋子,碰到了他冰凉微湿的手。“你要不赶紧洗个热水澡去吧,别跟我一样也烧了。”
“恩。”
他怎么露出个微妙又莫名其妙的笑容啊,怪瘆人啊哥。
外头雨渐小了些,我坐在底下一是不知道今天的作业有啥没事做,二是…想仔细观察观察时久。咳咳,正经观察。
“时久,我们明天开始搜学校?”
“过两天吧,才下过雨这两天外面都比较冷,冷飕飕的大晚上还在外面晃悠太不正常,不知道的还以为搁外面偷情呢。”
……久久的奇妙比喻。
“…行吧。欸你写哪儿门作业呢?”
“……怎么,良心发现了要帮我写?”
笑话,良心是什么?你觉得我会写还要你教吗?
“那不能,我就是无聊,能围观围观不?”顺便检查检查是不是又偷偷用我沐浴乳了!
“来过,且看大佬如何做题。”
脸皮比我鞋底厚。
虽然宿舍颇有点冬暖夏凉的潜质,但挨着个人还是要更暖和些的。嗯,是他那个郁金香味儿。
“话说,你什么专业的呀?”看他作业做得行云流水的,使点绊子吧。
“雕塑,随便选的,你呢。”
……靠,原来小丑是我,人是不受一点影响,专业还牛批。
“我啊,服设的。”
“挺厉害啊,我一直觉得这个隔壁专业能把一块布做成各样的服装特别叼。”
哈哈哈哥,我还觉得你们能把一块石头木头一坨泥巴雕出各种东西特别叼呢。
“别别别,你们才是真的牛,我看过雕塑专业的同学做作业,我愿称之为女娲造人。”
“那还不叫声哥。”
我******(发电报)。
“好的,时久哥哥~”恶心不死你。
失策了,他不仅没有嫌弃之色,反倒偏过头投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你慢慢写,我睡觉去了。”
溜了溜了,这人看着要变异。
两天后周三,天气果真好转了许多,天空放晴温度回升,今天跟时久再次展开行动。
吃完晚饭,顺势美其名曰为散步消食地逛起了学校,我和时久沿着围墙两头分开搜,每十分钟在比较隐蔽的实验楼后面汇合一次。
水泥和青石堆切而成的围墙很高,看着得有四五米高,粗糙的青石不用敲打都知道硬实的很,但抱着“万一”的心理还是逐一敲了敲,没有任何空心的声音,反而把手敲得青疼了,我这两趟看下来,目前这围墙是跟铁打似的一点破绽都没有。
赶到实验楼后边,时久还没来,望向天上那轮皎月,竟然生出了一丝孤寂。靠,上班的时候回到家累得不行了都不觉着怎么孤独寂寞,甚至还庆幸一个人生活没人烦没人管多自由自在多美滋滋,如今穿个时空上个学,孤身一人的恐惧与无措已经悄无声息的占据了心头,虽然身边还有个同时间坐标过来的时久,可,也只有他一个人啊。
视觉敏感有时候是真好使,余光就瞥见五十米处有个人走来,可身形儿不像时久啊…我靠,晃着手电筒,是巡逻保安!
“陶之。”
“我靠…你怎么从这边过来了…”
我话还在嘴边飘着,他突然就抓住我一拽,叩住后脑勺就当头亲了下来。
我尼玛!!!!!!丫的还伸了不该伸的!!!!!!!!!!
在他熟稔地啃噬了几个来回后,这场猝不及防的吻终于被手电筒刺目的强光和保安大哥震怒的吼声打断。
“喂!说你们呢!大晚上不回宿舍学习藏这里干什么!你俩刚才是不是还亲嘴儿来着!?啊!”
保安大哥举着手电小跑到我们跟前,大白灯指着面门照来,照得我俩跟嫌疑人似的。
“我去,你、你们两个还是男学生,亏你们还要点儿脸躲起来腻歪!我警告你们啊,下次别让我在学校里头看到你俩这样那样的,不然我直接告儿你们老师去!”
“叔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我、我们这就回宿舍学习去,再见啊叔!”
“你他妈愣着干嘛赶紧走!”这丫的脑干给亲没了吧,这还杵着不动。
拽着时久逃也似的回到宿舍,关上门的一刻,嘴唇上还残留着辗碾带来的酥麻,心脏蹦地要挂上吊灯。
“你他妈什么毛病?楼两下就差不多得了,还真他妈上嘴啃啊!”
“下、下意识就…”
好一个下意识,你他妈不是自诩直男嘛,怎么拉着个男的就能上嘴了?
“你不是传说中的直男吗?怎么,瞬间就开窍啦?合着‘直男’也就口头上说说是吧?”
“你不是喜欢男的吗,亲一下怎么了?”
侮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最他妈恶心的就是这种以己度人。
“啪”的一声脆响。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时久已经被我扇得一个趔趄,左脸上殷红的巴掌印灼烧着我的愤怒。
“下次说话前,先动动脑子。”
“你等等……对不起…要不,我们还是先讨论下今天的搜查结果吧…”
我尼玛…你是没看到我正在气头上吗,话锋一转就想敷衍过去是吧!
算了算了,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不能跟傻逼太置气。
“你先说。”
“围墙很紧密墙体很厚,想翻过去也有办法,但一直没见着有人翻墙除了有保安巡逻外,肯定有不可抗力导致就算翻了也没法离开。还有,我发现有一个靠墙修建的小房子,比保安亭大点儿,门锁着,从窗户看里边儿应该是用来堆放杂物的。”
操,树林是死路,墙可能也翻不了。
“我那边除了墙就是墙,哦,还有个井盖。”
“井盖底下不一定是下水道,通向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但可以放进考虑范围内,其次就是那个杂物间,里面的东西能利用的尽量利用上。”
时久的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五指印清晰得像浮雕。操,突然有点儿愧疚,我下手是不是太重了点…?
“嗯……那什么,我下楼一趟。别管!”
这种不好意表达歉意又迫不及待要做弥补行为的心理可太磨人了,大老爷们磨成小姑娘。
“宿管姐姐,打扰了,我想要些冰块儿…可以吗?”
“你个小伙子,嘴那么甜,还姐姐呢。冰块是吧,我给你装些。”
“谢谢姐姐!”求人这事儿,我可”……是内行。
真希望这楼梯能长点儿,拉不下脸啊…
嗯?洗澡去了?先搁保温杯里吧。
待会是给他自己敷,还是帮他敷,还是他会让我帮他敷?按这人的尿性,三的可能性比较大,打人一巴掌回过头还给人擦药这种事,只有我妈做过。
“醒醒,不写作业啦?”
“……嗯?嗯嗯!写!啊…你出来了…内什么,我整了些冰块,你敷敷?”
“你打的,你来敷。”
……押中了。
冰块在移动摩擦中咯吱作响,熨帖着红肿的皮肤,凑近了看还真有那么点触目惊心。
对不起,鸽了太久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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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围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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