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曜醒来，有些懵。

伴随着这声呼唤，他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气息。那气息如同烈火，燎过他的耳廓。

他捂住滚烫的耳朵，感觉浑身都不对劲。

直到下了地铁，看到沈慕寒跟他拜拜的样子，他才逐渐冷静下来。

——这小子，是不是发现了耳朵是他的敏感点，故意开他玩笑？！

他有些羞，又有些气。

这种感觉，几乎是前所未有的。

这些情绪过去，他才发现，他的攻略对象竟然叫他“阿曜”。

原主曾写过这样一段话：

【慕寒，如果我是你的恋人，你会如何叫我呢？一定不会再叫我宋疯子了吧。你会叫我“宝贝”、“亲爱的”吗？嘻嘻，过于黏糊了，我都不好意思了。那，叫我，哥哥？毕竟我比你大三个月，感觉有些刺激呢。或者叫我，阿曜？阿曜，阿曜，阿曜……我竟然有点想哭了。】

如果原主听到了，一定会激动得哭泣吧。

虽然，现在他们都是直的，不可能成为恋人。

他们是朋友。

晚上入睡前，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沈慕寒的消息。

沈慕寒换了头像，现在用的是宋曜画的那幅《光》。

【沈慕寒：不开心.jpg】

宋曜以前的头像是纯黑的，现在换成了他穿过来画的第一张图。

【宋曜：怎么啦？】

【沈慕寒：纹身不给哥看，小气。生气.jpg】

【宋曜：我比你大三个月，我是哥。】

【沈慕寒：我比你高。】

【宋曜：我成绩比你好。】

【沈慕寒：你那是暂时的好吗。我吃得比你多。】

【宋曜：我比你成熟。】

【沈慕寒：哟呵，我看你挺纯情的？】

【宋曜：小作文忘了？】

【沈慕寒：你就只敢写写。】

【宋曜：……】

【沈慕寒：不对吗？】

过了五分钟。

【沈慕寒：偷偷看.jpg】

一分钟后。

【沈慕寒：哭哭.jpg】

三分钟后。

【沈慕寒：为什么不理我.jpg】

【沈慕寒：给你扔炸弹.jpg】

宋曜看着忍不住笑起来，这家伙平时很酷炫，怎么在微信上就跟个小学生似的，真的很幼稚啊。

【宋曜：你怎么有这么多表情包？】

【沈慕寒：怎么，喜欢？我不介意你挨个存。】

【宋曜：那我就笑纳了。】

【沈慕寒：你要睡了？】

【宋曜：嗯。】

【沈慕寒：发段语音呗，说“哥，晚安”。】

【宋曜：弟弟，晚安。】

说完，果断关机。

他已经能联想到这个未来的大明星气愤的模样了。

想着忍不住笑起来，笑了好半天。

入睡前，仓鼠出现，提醒他又可以抽两张卡了。

第一张，他抽到了N卡。

【谢谢惠顾。】

第二张，抽到了R卡。

【美貌，是一种武器，就应当最恰当的时间、地点加以利用。拥有此卡的宿主，将在指定的3小时之内，彻底展现原貌。备注：使用此卡时，不用担心身份暴露，请宿主放心。】

其实这张卡和上次抽到的比较像。

上次那张的意思是，在有心人的眼中，缓慢展现长相的优点，节奏是慢的，无时间限制。

而这次这张，显然是为了某些特殊目的，在3小时之内直接展现原貌，比较简单粗暴。

不知是否可以用上。

*

第二天上学，两人在楼道看见对方，沈慕寒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等宋曜。

待两人差一格楼梯时，沈慕寒俯身，朝宋曜的额头吹了一口气。

完全不顾周围人的目光。

宋曜惊得捂住额头：“你做什么？”

沈慕寒一脸坦然：“头发把眼睛都挡了，哥帮你吹开。”

宋曜无语：“……说了我比你大。”

沈慕寒微微眯了眯眼，凑到宋曜耳边说：“要不我们下课去洗手间比比？和小时候的……完全不一样了。”

宋曜这才意识到这小子在开车——他还专门提到小时候，因为原主曾逼幼稚园的他脱过裤子——真想马上捂住他的嘴。

沈慕寒却灵活闪开，脸不红心不跳地冲他爽朗一笑，转身离开。

那表情可纯洁了，好似他刚才只是跟宋曜说了声“早上好”。

这天，沈慕寒时不时就会用眼神骚扰一下宋曜。

每次看到宋曜不爽的表情，他就开心，嘴角勾起。

整天用放大镜观察沈慕寒的同学们也讨论起来了。

“寒寒今天心情特别好，为什么？”

“谈恋爱了？昨天他和瑶瑶对戏，听说互动特别多呢。”

“他是不是老往后看？”

“哪有，你神经过敏——好家伙，不会是在看我吧？”

“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你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下课，沈慕寒在这些同学震惊的目光中，坦然地坐在宋曜跟前。

宋曜提醒他：“所有人都在看我们。”

沈慕寒：“看呀。”

他慵懒地抬起手臂，轻轻挑起宋曜的额发：“太长了，中午哥带你去理发？”

他的心声也涌入宋曜脑海：『明明眼睛这么好看，竟然被头发遮住了，真可惜。』

宋曜懒得跟他争谁是哥了，反正事实胜于雄辩。

至于头发，理了也好，头发挡眼睛确实不方便。

“好。”他答。

沈慕寒微微挑眉：“也不跟我争了，这么乖？”

总觉得对方有些皮痒，宋曜咬了咬后槽牙。

沈慕寒又开始纠结什么，微微皱眉。

『可是这头发要是剪了，不就有更多人会发现——他其实长得挺好看？』

『啊我在想什么，这个思想有点危险。朋友的美貌被发现，有什么不好的？』

“那就说定了。”

他站起来，舒坦地伸了个懒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

中午吃了饭，两人去校外理发。

理发师兴致勃勃，宋曜犯困，沈慕寒时不时兴奋地瞄一眼。

中途他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有些着急。刚好，理发师已经给宋曜剪好了，正在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

宋曜：“发生什么了？”

沈慕寒：“瑶瑶家里有事，没办法参加戏剧之夜了。”

……还有六天就是戏剧之夜，女主没了，这么大的事！

宋曜：“女主怎么办？”

沈慕寒拿起相机，给宋曜拍了一张。

他问：“你有演戏的经验吗？”

宋曜：“没。”原主没有，但宋曜其实有，以前初高中也参加过戏剧社。

沈慕寒：“那你排斥吗？”

宋曜：“不排斥。”

沈慕寒：“那你介意我把你的照片发给社团吗？”

宋曜：“不介意啊。你问这些干嘛，我又不是女的，没法演女主。”

沈慕寒又出门打了个电话，看起来十分兴奋的样子。

回来以后，他围着宋曜转来转去，说：“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他让宋曜正对镜子。

镜子中，宋曜蓬松的黑发还是偏长，可以扎起来的那种。他的刘海变得清爽多了，是流行的中分刘海。那双黑白分明的、干净的眼睛完整地露出来了。

那双眼很神奇，睁大眼睛望着某人的时候，会感觉单纯、青涩，当眼中含泪时，更会觉得楚楚可怜。但当他缓缓掀起眼帘，呈半寐状态时，又会给人一种矜贵清冷的感觉，他的眼尾自然上翘，浓密的睫毛仿佛天然眼线，配合着眼下那颗小小的点缀，让人看了挪不开眼。

其实要是其他男生，发现自己突然变好看了，一定会各种激动地自拍。而宋曜只是慵懒地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事实上，他只觉得剪了发清爽了一些，如今的样貌跟他的原貌更加接近了而已。

而其他人就不一样了，理发师十分希望宋曜和沈慕寒成为店里的发型模特儿，被婉拒后依然塞名片。

镜子中，宋曜背后的沈慕寒两眼发光，他将双手撑在椅背两侧，俯身望着镜中人：“到时候，只需要给你戴上一顶暗金色的假发，或者，用一次性染发剂。戴上蓝色的美瞳。你就可以饰演清冷、禁欲的神父了。”

“神父？不是修女吗？”

“我们一开始的剧本叫《神父的堕落》，本来讲的就是撒旦诱惑神父的故事，后来改成了撒旦与修女。你真挺适合的，可以演吗？”

宋曜突然想起他刚抽的那张R卡。

他确实很适合，他根本不需要假发和美瞳。他只需要用自己的原貌。

他问：“如果我演，有奖励吗？”

沈慕寒连连道：“有，随你提。”

宋曜：“那我演吧。”

【神明好感度 2%，总好感度54%。理由：他接受了我的邀请，好期待。】

【仓鼠：宿主，有没有发现，好感度超过50%以后，增加得比较慢了？】

【宋曜：无所谓，反正很快就能到100%。】

【仓鼠：从现在开始，好感度分化会非常严重。只有神明最想要的那种好感，才会往上加，而且还可能遇到各种预想不到的意外、障碍和考验。请宿主仔细甄别，小心攻略。】

*

还有六天就要演出，时间太紧。当天就要试服装，戏剧之夜第一名有一万奖金，这群高中生也是拼了。

宋曜从试衣间里走出来，一身白色教会常服，披金边开口坎肩。坎肩和袖口都绣有暗纹，以十字架和西番莲为主。他本就身形高挑，比较精瘦，仪态很好，非常适合长款风衣，社员光是看到他的背影，便拍案叫绝。

沈慕寒将自己的十字架项链取下来，给他戴上。小导演张勇找了碧色大戒指，戴在他的右手食指上，实在忍不住感叹：“沈哥，还是你有眼光。”

他们听说瑶瑶演不了的时候，本来觉得天都要塌了，没想到来了个更适合的，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当然，毕竟宋曜是个新人，他们也担心得很。而宋曜本人完全无所谓，事实上，他初高中那会儿，也是戏剧社的成员，对演戏也有过几分兴趣。当然，演戏对他而言就是小打小闹，他更喜欢别人演给他看，他投资就好。

宋曜走进试衣间，准备换成校服。

他褪下戏服，穿上银灰色校裤，披上白色衬衫，应该说，刚披到一半，试衣间的帘子竟然被捞开了！

镜子里，沈慕寒站在他的背后，紧紧盯着他的背部。

宋曜马上就意识到他在看什么，想要快速把白衬衫穿上，衬衫却被沈慕寒抓住，怎么也穿不上。

宋曜面色冷了下来：“你出去。”

可是很显然，沈慕寒被他背上的纹身彻底吸引住了，什么都听不到了。

『啊，我看到了……就在他左肩背后，肩胛骨往下的位置……这就是他专门为我文的花纹……』

『黑色的蝙蝠翅膀，爱心，还有那么显眼的：I love **H……』

『**H……不就是我的名字吗……所以他竟然在身上刻下了永久的告白。』

『天哪太土了……太羞耻了……就连我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他怎么会这么幼稚，这么疯狂呀……他这样……不会让人误会吗……误会他会永远爱着我，直到肉.体消亡……他以后的女朋友不会跟他吵架吗？』

『但是我竟然有点开心。不、不是有点……是非、常。』

狭小的空间里，沈慕寒的心声和气息朝宋曜涌来。

还没来得及消化，他炽热的手指已经碰到了宋曜的皮肤。

从肩胛骨往下，轻轻触碰他的纹身——只要想到，为了留下这种告白，宋曜白皙完好的皮肤会被针尖刺破，皮肤会发红，宋曜还可能疼得落泪，他便感到一种……莫名的优越和兴奋感。

宋曜多次避开无果，直接转身面朝沈慕寒。沈慕寒却根本不打算放过他，往前再走了一步，用左手捏住他的后颈，将人按进怀里。

这下子，沈慕寒的热度和气味彻底侵入宋曜的感官，他本能地挣扎，可是，第一次，他感受到了沈慕寒强烈的压迫感——曾以病弱为人设的沈慕寒，竟然像钢筋那般束缚着他，让他一时片刻难以动弹。

沈慕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些疯魔地用右手按揉宋曜的纹身，动作越发放肆。他将宋曜的衬衫扯下，狠狠按揉，直到将宋曜的皮肤揉红，让怀中的人又痛又麻。

在这期间，沈慕寒的好感度直接飙到了60%，理由，无。

就算这样能提升好感度，宋曜也必须叫停。

“沈、慕、寒！”宋曜忍无可忍。

这一声喊，才让沈慕寒如梦初醒。

他愣了愣，马上放开宋曜。

此时此刻，他才有些怔忪地发现，试衣间挤着两个高个子少年，显得多么狭窄。此刻的空气有多么燥热。

他才发现，宋曜漂亮的、精瘦的上半身挂着松松垮垮的白衬衫——本来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现在被他抓得狼狈不堪，甚至还掉了一颗纽扣。

宋曜的背、后颈、耳廓都红透了，额头上青筋直跳，看起来马上就要发怒了。

沈慕寒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就是看到你的纹身，有点兴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在他的人生中，他好像还从来没有这么狗腿过……

宋曜掀起眼帘看他：“这衬衫脏了、皱了，纽扣也掉了一颗，怎么办？”

沈慕寒马上回答：“我拿回去洗，补好了给你。”

宋曜：“你刚才那样，把我弄得很疼。”

沈慕寒一听，感觉自己在冒烟：“对不起……我毛手毛脚的。”

宋曜吐出一口气，不打算继续纠缠：“行，你出去。”

沈慕寒出去后，组员看着他，都有些惊奇。

组员：“沈哥，你脸怎么这么红？”

沈慕寒用手背贴脸：“太热了。”

组员：“你刚才不是去帮宋曜换衣服吗，他怎么还没换完，一刻钟了都。”

沈慕寒出门吹风：“他外套的纽扣卡住了，我帮他弄了下，很快就会出来。”

宋曜从试衣间里出来，身穿校服，看起来无任何异样。

站在门外的沈慕寒简直就是一道风景，引人注目。而他本人跟只犯了错的狗狗似的，时不时偷瞄宋曜一眼。

宋曜看着这样的他，想着刚才自己的态度有点过于冷淡了，不太符合他的痴汉和好友人设，便想着补救一下。

他朝沈慕寒走去，抱着手臂，歪头看这个别扭的少年：“晚上吃什么？”

他的声音似乎有魔力，一句话，就点亮了沈慕寒的眉眼。

沈·偷着乐·慕寒的嘴角翘了起来，一把搂住宋曜：“走，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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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 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