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章

下一秒,徐行藏身前的案桌上,出现了一枚纳戒,谈广涯那不知喜怒的声音传来,“你先花着,不够再找我。”

徐行藏拨弄了一下那枚小玩意儿,是特制的,不用灵力也能取出东西。

唉,这人防我还防的真紧,一会儿的时间不干。

姓徐的只知道嘴上责怪人,但他这么个危险分子,有点儿灵石在身上,能干的事儿都不少了,要是再自身灵力通畅。借个更衣的时间,他都能跑趟环琅境,帮陆鸣杀掉心魔,成功渡劫再掉头回来。

能不锁牢看严实了吗。

四年的时间,仙门有诸般变化,比如陆宗主终于突破了合道之境,而药王谷的雪中仙也在魔鬼训练下,到了半步合道的位置。

徐行藏拿了纳戒,也不道谢,在听到了对面有打斗之声时,还悠闲发问,“尊上多久回来啊,我想你了。”

钟粟确实不听话,鬼手层叠而出,一路蔓延。

他的女儿确实受了点儿委屈,但是他公然要造反,就断然不会再让他留在子月垠。

“明日。”

那头,子月垠的护山大阵已经残破不堪,最好的甲胄机械也被腐蚀的七零八落,高大健硕的钟掌门身上盔甲残损,像极了摇摇欲坠的巨人。

而魔尊踏踩在墨色水道上,闲庭信步。

巅峰对决,才知合道与合道之间的差距。

逐鹿天下,合道只是入场券。

与子月垠见兵刃,是不划算的,但是近来反抗者众多,杀鸡儆猴很有必要。

“好,夫君注意安全。”

符箓快要燃尽,徐行藏温声的嘱托当作结尾。

在旁侧清剿着子月垠弟子,以及破解他们那些刁钻的阵法与机关的玄都君,不忍细看她那尊上嘴角的微笑。

得勒,板了几天脸的人,总算是高兴了。

作为魔尊前情人,现打手的玄都,充分知道,魔尊阴脸的时候,该好好儿做事,有笑脸的时候,就该去捧捧场,让魔尊获得炫耀地快感,加倍高兴。

这样,不仅工作会开展的更顺利,而且,一般也不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尊上,殿下那边遇到了麻烦事儿?”

在徐行藏的灵力被彻底锁了之后,玄都做过一段时间护卫安王殿下安危的差事,说是护卫,实则,除了要提防个别想不开要转个弯儿去刺杀魔尊的人,更重要是看守。

以防,他跑了,或者是有仙门的人来营救。

安王,不论他们之前,那人帮自己逃避了一次后院中的霸凌,她回报了在他需要的时候,悄悄递了根簪子的粗浅交情,是一个事儿多,但好说话的人。

伊犁的葡萄,和田的玉,阿克苏的棉花做靠垫。

总之,凡事要最好的,稍有残次,断然是不吃不要的。

跟着他除了差事总体清闲,不会像现在一样拿着命去打打杀杀,还有个好处就是,油水也捞得足。

但像她这样的人,还是更愿意在外面办差,虽然总是些伤天害理的事儿,但是若非如此,她很难在清秋教中占稳脚跟。

而他们一道同行的,除了虎狼就是蛇蜂,一但露了弱相,或是没用了,留给她的,就只会是被人啖血吃肉。

“有人不太听话了,你回去之后,看看念微是不是和阿艮有了些龃龉。”

徐行藏除了在床上被他折腾的受不了的时候,不常叫他夫君。偶尔开口,他理解的大概有点儿撒娇,和祈求的味道在里面。

身上没钱是多简单的事儿,魔尊根本不觉得徐行藏想说的是这个。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和念微闹矛盾了,但是多少看自己一点儿面子,不想直接动手收拾人,从而转来告诉自己。

这是他和徐行藏之间的一种默契。

徐行藏再不好,那也得是自己来下定论,魔尊手里的人犯了事儿,徐行藏也不拂魔尊的脸面。

谈广涯没指望念微能做什么大事,他年轻漂亮,身体好,弯长柔和的眉眼有点儿像徐行藏,养在身边,做点儿小事也就够了。

但是如果小事也做不好,他就真没什么用了。

毕竟实验算是完美收官,数据与详细操作流程他已熟稔于心。

能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很多,但,魔尊到底想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生下来的孩子。

可这种,开天辟地的实验,谁知道有什么后果呢。他不可能直接在徐行藏身上动刀,那就得先进行样本实验吧。

魔尊凉薄,喜欢的。哪怕是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小剑灵,他都要看出人家的长相似乎有些像小时候的自己,认定那就是徐行藏特意照着他的模样塑出来的人身。

然后强行抹除古剑的“叶玖”剑铭,换了“谈玖”二字上去。

不喜欢的。哪怕就确实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他也认定,子克父,没必要养小孽障和将来的仇敌,一概掐死。或者是,暂时还有点儿用的,大实验品和小实验品。

“是。”

听到命令,玄都利索领命,没有任何私人感情。

和魔尊讲感情,她自认,没安王那个能耐。

也没念微那个胆量。

所以,她还是尽量一直有用着吧。

“不要惊动了他。”

玄都自然知道是别让谁知道,她再次应是。

“他近来身体不好。”谈广涯压了点儿眉宇,这些年看念微没什么事儿,他到底没忍住,在徐行藏身上动了点儿手。

从起初的悄悄在饮水吃食里下的药物,到最后图穷匕见的全面动刀,伤了点儿两人的感情,徐行藏很不高兴。

而且,那人的身子骨脆弱,本来周身遍布的梦令就折腾的他够呛了,这下一再来,不说寒冬,连本来最好过的夏日,那人长日都是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

问题是,他还不敢,把灵力放任给他。

“那属下再派人去寻些上好的灵芝,人参。”

玄都乖觉。

安王究竟身体如何不好了,她不过问,人家夫妻之间的事儿,不劳她这个下属多操心,她只需要表示好孝心就足够了。

清秋教中的魔君,有资历的就是源途君和黑山君,源途君的行事作风不是她喜欢的,遂,她跟着前面黑山君的鞋样,学了几招。

魔尊随口夸了声,办事得力,手下扫向子月垠之众的招式,愈加狠厉。

他贪恋梦人的温软怀抱,那股清冽之香昭示着,挚诚爱意与永不背叛。

有点想快点儿回去了。

……

该死的徐行藏居然当场告状。

念微君分外鄙夷他这种无耻行径,这家伙之前不是高高在上的仙君吗,不仅看起来,不太聪明拌嘴都占据不了上峰,遇到事儿,还只会告状。

想要恩宠长远的大忌,就是凡有什么事,就吵吵着去找主君。

尤其是打扰到魔尊的正事儿。

这姓徐的,他懂不懂何为识趣儿,何为消停啊。

源途君都还在家里躺着呢,他不光溜达出来看戏就算了,还敢嚣张地花魔尊的钱找漂亮小生。

他是真的活腻了。

活腻了的徐行藏这次依然大方,他抓了把金叶,让小剑灵去送给那位小生。

纯金叶片,不多不少,刚好二十片。

那人愣怔了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投望向高台。

安王殿下,一眼望不出男女。

徐行藏身上的仙气儿这几年被消磨殆尽,他甚至不再穿着一身飘然的白纱,由金线密织过的浅紫大袖长袍虽然仍旧轻盈不压身,但是那种天上飞云的感觉,去不复返。

一根金簪斜挽长发,两耳出格地挂着对东珠,指甲养的很好,还染了色泽鲜艳的蔻丹。

烟视媚行,萎靡妖艳,浑身带着殃国祸水,能引诱得江山倾覆的劲儿。

足够招摇,也足够败坏风俗。

稍微心里有点儿礼义廉耻的就要说一句,不公不母,非男非女了。

甚至牵连地与他列席同坐的念微君,不伦不类。

“会唱《南柯一梦》吗。”徐行藏歪头向下首端正跪着的小生,温柔道,“念微也陪我听一曲儿?”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你会喜欢的。

他目光看向的是伶人,嘴上却在喊念微君,相当的不尊重人。

念微君的手指头掐出了印儿,他在讽刺谁呢。

“殿下,这出戏可不吉利。尊上大业未成,你我还是要注意避谶。”

你说我是在做白日大梦,我非给你扯更大的旗,你敢说魔尊他也是一枕黄粱吗。

徐行藏笑了。

莹润在他半挽半散的发丝间摇曳,丹青盖不住他眼角的散碎细纹,衰老疲态,在没有灵力的养护下越发势大。

这人不甚在乎,美色这把武器,早过了该它高歌的时候。

但有的人却觉得,他抓不住马缰了。

好玩儿。

谈广涯哪儿找来的这么有趣的孩子,来解闷儿?

真的是,争宠都不会争。今年魔尊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幼稚少年了,该有的他都有了,这个时候,是妖艳泼辣还是清新脱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应付了外面的一圈污糟事儿后,心重神烦时,你还能给他新鲜感,还能调动他的情绪。

人会为伤心买单,也会为快乐买单。

当然,独属于少年时的那份欢心雀跃更是无价。

年少青春,我也念,我也喜欢。

倘或,觉得去拨动魔尊的心弦,如同崖上走钢丝,一朝没领悟对,便会粉身碎骨,这桩稳赔不赚的买卖不划算,那不还有稳妥之道吗。做小伏低,让他觉得,自己确确实实大权在握,飘飘然天下在手,很难吗。

蠢货。

动手都嫌累。

不过,有句话他说的合徐行藏心坎儿,这出不吉利的戏,他还真不是给念微点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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