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林若安早上也不骑车了,挤公交上学。
高恒起的越来越晚,经常过了早自习才去。两个人也没什么碰面的时间,林若安以为不出一个月,高恒一定会和那个韩嘉语关系变得好起来,但是据李小辉讲,高恒还是和他们一起玩儿,基本没和韩嘉语怎么讲过话。
林若安好几次在走廊碰到韩嘉语,那个女孩儿都软软地跟她打招呼,语气是同学之间的客套。
看来这次高恒碰到铁板了。
林若安还见过了高恒口中的倩倩,她来找过林若安一次,问高恒的行踪,隐晦地问他是不是和别的女孩儿走得近,林若安说,我最近也不怎么和他一起了,具体情况也不清楚。
还有不少女孩儿也来旁敲侧击,林若安不堪其扰。
于是林若安躲到音乐教室听余书烟练琴,大剌剌地叉开腿坐着,余书烟弹完一首,嘲笑她,“还是小天鹅呢,你看看你坐没坐相。”
林若安卸下了这段时间在人前的伪装,说道,“累了。”
又听余书烟嗤笑道,“你就不怕我说出去。说林若安暴躁小天鹅为爱当鹌鹑啊,运动会不参加了,裙子穿的好好的,殊不知裙子下还穿着老头运动裤呢。”
“放屁,我可不穿老头运动裤。”
“你看看你这口吐芬芳,也难怪高恒看不上你。”
“他就是把我当哥们了,你还不知道么?”
“是啊,所以你现在只能贤良淑德做个文静乖乖女,林若安,我挺佩服你的。”
“我不像你啊,说放下就放下了。余书烟,你帮帮我,怎么才能从里到外变成那种特别乖的女孩儿啊。”
“你问我?我告诉你林若安,就算你装得再像,你也不能是纯洁小白花,最多算心机小白莲。”
“去你的吧。”
两个人逗了几句嘴,余书烟又练了会,林若安兴致来了,踮着脚尖跳了一会儿,灯光两束,照在林若安挺直的脊背和绷紧的脚尖上,连指尖都随着音乐律动,德彪西的月光,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静谧而忧伤。
余书烟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看向林若安的时候,她像是一只孤独的鸟,抱紧双臂将伤痛掩在翠羽之下。
元旦晚会这天,林若安跳了这个舞。
7班这个艺体班,一向不太对付的余书烟和林若安合作了一把,自然是大新闻,男生们看着台上如鸟儿般轻盈脆弱的林若安,或许已经忘记当初入学时的林若安是如何的高傲。
昂着头颅的天鹅降临在湖面,轻轻拨动着水,盈盈清波,浮光脉脉。
坐在钢琴前的少女指尖飞舞灵动。不染纤尘。
高恒坐在台下不自觉寻找着韩嘉语的身影,看见韩嘉语正认真的看节目,才注意到此时林若安的节目已经接近尾声。
她跌落在台上,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他的眼神,好像有着无限的悲伤。
李小辉说,“若安和余书烟这是神仙吧。”
旁边另一个三班的男生撞了撞高恒的肩,“你能把林若安的微信给我么?”高恒呲了下牙,眼神闪过一丝凶光,“你什么意思?”
“都是男人你懂的,恒哥,你和林若安这么熟,她喜欢什么,爱看什么书,喜欢什么电影?”
“超儿,你以前可不喜欢她,怎么突然移情别恋?那可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妹妹,你敢动她?”
“交个朋友啊,我只是想和林若安发展一段良好的关系,什么就喜不喜欢了,你别把我想那么龌龊啊。”段林超摸着脸,被高恒的眼神吓到。
“她不喜欢你这样的。”
“什么意思啊,高恒,你护她护这么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龌龊想法呢。”
李小辉看着两人要闹起来,于是拉住段林超,“恒哥和若安那就是打小的感情了,你别瞎说。”
“最好是。”
段林超看了高恒一样,说话的功夫,台上已经有人给余书烟和林若安献花,虽然是安排好的,但是看林若安从人手里接过花的样子,高恒冷着脸已经去到了后台。
献花的给余书烟的是班长柳翊尘,余书烟捧着花调戏了他几句,他立刻红着脸招架不住。
林若安旁边有别的男生围着,上个节目街舞社的男生表演完还没走,就在后台跟林若安聊天。
高恒冷着脸过来,把林若安手里的花扯过来扔到一边。
那个被高恒推开的街舞社男生立刻嚷到,“你干什么啊,这是送给若安的花。”高恒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了那个男生一眼,“她花粉过敏你不知道啊。”
训完那个男生,高恒没好气地对林若安说,“你是傻的吗?不知道自己花粉过敏吗,还敢安排献花的环节。”
林若安出人意料没跟高恒抬杠,要是以前,林若安肯定会说,人家给送花,哪有不要的道理。
这一次林若安只是小声说,“我不严重,一会儿我就把花放到远处去。”
高恒说不清的满腔怒火从何而来,又被林若安轻轻地浇熄,他不知道说什么,陷入沉默里,柳翊尘作为班长,开了口,“对不起啊若安,我们不知道你花粉过敏。”
余书烟一幅看好戏的样子,“高恒,别这么凶啊。”说完又递了一个眼神给林若安。林若安笑了笑,“真的没什么,高恒你太紧张了,我是有一点花粉过敏,但是不到那个程度。”
给林若安献花的那个街舞社男生不好意思道,“我们真的不知道你过敏,对不起啊,改天请你吃饭。”
高恒快被气笑了,请女孩儿吃饭的拙劣技巧,也好意思用,他看了看那个男生,坐等林若安怼人,没料到林若安道,“不用了,不是你的错。”
她笑得特别温柔,那个男生一看就找不着北了,脸微红,“那林若安,那我以后能不能找你训练,我们可以一起用排练室。”
“可以啊。”
若安弯起的眼睛如新月,她还穿着表演服,露出一大片平直的锁骨,汗湿的发尾粘着后颈,黑的黑,白的白,嘴唇又嫣红,高恒不知怎么看到除了那个烦人的献花男生,就连段林超都露出那样的眼神来,落在林若安身上。
一件外套从天而降,罩在林若安身上,“穿上点,一会儿冷。”
高恒脱了自己的外套,却不敢看林若安,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来的烦躁,林若安抿唇说谢谢,他觉得林若安变得那么陌生,以前那个敢直视他眼睛,与他勾肩搭背的女孩,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个林若安每一处都好像是被套进一个模版里,高恒说不出哪里不好,反倒是好过了头,他渐渐忘记林若安本来的样子,
余书烟见高恒离开,拉着林若安说,“走啊,该谢幕了。”
余书烟和林若安这个节目算是压轴了,她们结束后,晚会最后一个节目就是大合唱,大合唱结束,所有人都去台上谢幕了,林若安看到台下的高恒,他半张脸都在阴影里,而自己的身上还套着他的外套。
熟悉的味道,温度,淡淡的柠檬皂角香,林若安被一个名为高恒的温柔宇宙包围着,她无法挣脱,独自沦陷。
台上卿卿,台下我我。
林若安穿着喜欢的人的外套,就像是宣示主权般,站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可是没有人知道,连高恒自己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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