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江绝清醒过来后被迫冲稚优挤出笑,“优学娘子,我、多、有、冒、犯,请您海涵。”
其实江绝也没干什么,不过撕了她的书帐罢了,她弹了一早上琴,也算是两相抵消了吧。
“那我的书帐?”
“我、给、你、补。”江绝咬紧牙齿。
“我要粉红石榴色。”
“可以,稚千金想要什么都可以。”江府都能送给你,江绝捏得手关节嘎吱作响。
杨母红着眼眶,掐紧稚优的手腕,“优学娘子怎的还要待在这里?!”
“松松松松松……杨夫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的支线任务还没完成呢,怎么能轻易回去?
杨母使了个眼神道,“你再这样任性,我下回可不来救你了。”
稚优亦用眼神回应,“放心吧娘,从来只有你女儿欺负别人的份,今天也是我用琴音烦了江绝的好梦。”
“你呀你呀,好胆子,我真不管你了,到时候你被那恶狼咬伤了打伤了,我也不会来看你!”杨母威胁道。
“娘~~~”优学娘子挽住杨母的胳膊,眼神撒娇,“娘你疼疼我,你不会不管我的,我要是受伤了,我马上回府。”
杨夫人被她这个女儿搞得束手无策,狠狠地警告江绝,“你若再敢欺负我……优学娘子,下回公堂之上见。”
杨夫人和江老爷刚走,稚优得意地跳起来,还没转身,被一阵迷药迎面糊了满脸。
*
手被捆在凳子上,眼睛被蒙住,稚优费力抽动手指想抓住凳子的横梁,奈何怎么也够不到边。
江绝的纨绔性子在外头出了名,他若是狠起来,难保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要是在这里死了,那真是玩大发了,“江绝,你要对我做什么?”
滚烫的碗被人端放在她手上,稚优无处可放,亦松不开,“啊啊啊啊啊啊疼!”
一只清勺落碗,有瓷器碰撞的声音,被人舀了一勺,花生燕窝飘香,那人尝了一口。
又一勺入碗,江绝故意用勺子搅动碗壁,滚烫的热气冒出来,听着稚优疼疼疼疼地声音,江绝心道,“大早上就敢惹我清梦,还敢在我的亭子里挂书帐,正巧少爷我饿了,看我怎么折磨你。”
江绝一扬下巴,仆人立马把稚优手里的花生燕窝粥换成更加滚烫的桂花松子粥,一勺下去,江绝又尝了一口,心道,“原来这桂花粥竟如此好看又好吃,从前并没觉得,真真是错过了许多欣赏美食的机会。”
“疼疼疼疼!”只有稚优疼得直抖脚,“你竟然不说话充当小人?江绝你竟敢竟敢……”稚优疼得要死,一口口水吐到粥里,
“我呸!你吃吧,我让你吃我的口水!”
江绝的勺子正在舀……稚优如此行为,他咬紧牙齿,差点一巴掌扇她脸上,最后顿住了。
“江绝你有本事你说话啊!你竟敢这么欺负一个女子!你简直不是男人,你就是条狗,你!”
江绝靠着桌子,叉着手一声不吭,听着她的骂声,就这么熬,等看到稚优手红肿了,他才摆了摆手,叫人来给她松绑。
稚优从小娇养,哪里受过这样的疼痛,眼瞧着江绝翻身出去,稚优追出道,“江绝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受虐狂,你等着吧,你给姑奶奶我好好等着。”
江绝一脸无辜,眉头一抬,“什么意思?”
“你为了看到粥,竟把滚烫的粥碗塞我手里,你还在这装什么装?”
“我没装啊,”江绝眼角一黠,“哪个没狗眼的竟把滚烫的粥碗放到优学娘子的手里,是不想活了吗?还不滚出来。”
一个仆从真的从房里滚出来,稚优张大嘴,“我没说是他,我说是你!”
仆从把地板磕得作响,“优学娘子就是奴婢,奴婢混了头了,”重重地两巴掌自己扇下去,“求优学娘子饶了奴婢吧。”
“你…你…”稚优指着江绝的鼻子,“你敢做不敢当,背信弃义,口里没半分真假,你这种纨绔怎么不去死?”
等着她骂完的功夫,江绝打了个哈欠,而后才道,“还罚他不?”
小奴才一个劲儿磕头。
江绝挑眉看了她一眼,“不罚我就去午睡了?”手烫了就弹不了琴了吧,看你还怎么惹我清梦!
说罢,他拄着拐杖,衣袖一摆,走了。
“你……”稚优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
稚优扒着江府的大门往外望,就见男主朝云歌一个人背着书箱,后头跟着位书童,“怎么就你一人?”
“不是,消息都没放出去吗?”她看了眼香蝶,香蝶低着头。
朝云歌道,“没事……老师我来了。”
“也是。”稚优点头,开优学娘子这个名号就是为了给男主一人辅导的,该来的人来了就行,不过稚优越想眉头越皱,“系统,我优学娘子的名号已经这么不吸引人了吗?”
系统:“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你曾经在优私塾玩过琴,琴音把大家都吓跑了。”
“连你也这么气我!”稚优叉腰。
朝云歌轻声问道:“还要再等等吗?”
稚优这才注意到朝云歌连书箱都没放下,一直背着和她站门口等,她摆手道,“算了,今天没人会来了。”
朝云歌一下看到她手上的伤了,道,“这是烫伤,老师这伤得赶紧涂药才行,不然会长水泡,红肿得更加严重。”
是啊!红肿得严重就更弹不了琴了,江绝这个混蛋!稚优转头谢道,“谢谢你提醒,不过我已托人去买药了。”
朝云歌愣了一会,拿过书童手中的水壶,道,“先用温水冲冲会更好。”
不愧是男主,稚优点点头,叫香蝶接过水壶来,倒在伤口上。
朝云歌盯着她的手,眼见她要起身,他道,“老师你这右手更红些,要冲久点。”
“哦,”稚优继续叫香蝶倒水,“淋完温水,真是舒服多了,谢谢你。”
朝云歌回应,“不需要道谢。”
*
江绝伸了个懒腰,虽看不见光,但约莫着已至哺时,他勾起嘴角,“倒是格外睡得舒服。”
伸手扯过衣服,慢慢穿上,才叫外头人进来,“今日晚膳叫厨房做桌小爷我爱吃的菜,待会放书房里去……对了,那优学娘子没弹琴了,”他歪着头,眉梢带笑,“她倒是老实了,在他人屋檐下总得低头,教乖她这一条日后才能少受些苦。”
不经意间挑眉道,“那她下午在干什么呢?”
桑羽,“她…..下午在教学生习课。”
江绝耳朵几动,“她真有学生?”
桑羽,“才一个。”
这才正常。“毕竟她什么学识?从小跟着我爬树钻狗洞逗蛐蛐的人还能有一个学生?”江绝杵着拐杖,倒要看看她误人子弟的笑话。
稚优已经在给男主检阅今日的成果了,
“你瞧此处你的理解是否太庸俗?我上节课在私塾里讲过,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指贤人积累的福泽至五代后消散,暗喻家族或权势难以长盛不衰。”
“还有这一题,《孟子·公孙丑上》中有一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这里是在考“浩然之气与成德”的关系。
夫浩然之气,至大至刚,直养而无害,即圣贤成德之枢。浩然之气是孟子心性修养的核心。
这题不是简单让你表决你自己的高尚品德,你要去把握出题人的意图,考官不关心你,他要看的是你如何学孟子的心性,儒家的思想……”
还没走到庭院,就听到稚优讲题的声音,思路清晰明朗,非真学无以成就如此。
江绝握紧拐杖,走得更快些,心道:“她从哪学的,竟然会破《孟子·公孙丑上》的题?”
拐角看见稚优遮着面纱,梳起鬓发,手里拿着纸笔,扮作优学娘子模样,在桌子前讲题。
倒真有几分老师的样子。
朝云歌看见江公子杵着拐杖,忙放下墨笔,站起来,行了个礼。
虽只看得见稚优,但江绝听到了另一笔搁置在砚台上的声音,他微微蹙眉,果真听见传闻中,翩翩公子朝云歌那股温润和煦的声音。
“江公子好。”
“惺惺作态,干嘛吊着声音说话?”江绝怼道。
他之前从没将朝云歌放在眼里过,现也不知道坐在稚优旁边的人长得什么样子,一股子烦躁闷在心头,他也不回人家的敬礼,反凶道,“以后遇到我不必叫我。”
“最好把嘴巴闭上,我不想在我的院子里听到旁人的声音。”江绝后又补充道。
朝云歌也不生气,只是温和地笑笑,抚袖坐下。
稚优见朝云歌一点不生气,自己也学着抚顺心气,全然当看不见江绝,继续她的课,
“这题错在不动心不是指麻木不仁,应该释为因道义而泰然。”
系统怎么说,稚优就接着怎么说,“这里混淆了心与气的关系,心不是气,心主气,朱熹有注:心为气之帅。”
江绝走到稚优前,拐杖碰到凳子,他坐下,手一撑桌,盯着稚优,嘴角一勾,等着稚优回头来看他。
稚优念完系统提词器上的标准答案,她眉头一抬,完全转向朝云歌,下巴一点,“背下来,下次错该罚。”
朝云歌想说好,但看到江绝在旁边,便只轻轻点了点头。
江绝斥道,“点头也是有声音的!”
稚优忍不了了,就要站起来,被朝云歌按住,朝云歌的情绪可真稳定啊,竟然还拿笔写下,“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朝云歌眉心微挑,她跟着笑了,男主不愧是男主,学得快运用得也快。
江绝听见他在纸上写字了,还举给稚优看,稚优还笑了。
江绝不住问,“你们两个写的什么?”
稚优没有理他。
江绝只觉腹部一阵熊熊大火烧起来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