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阳的影子终归落下,蜷缩进无尽的黑暗里。
今日的星辰不见多少光亮,却也依然能明明点点的看清星下的事物。
一道黑影窜进了夜色,转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它窜的极快,导致夜半视察的弟子并为发现它的踪迹,红色的灯火照清一小片道路,是弟子手里的红灯发出的稀薄光亮,他慢慢前行于山峰至半山腰的小路上,红光刺过路边的植被探查异样。
他很小心翼翼,可以说是谨慎,缓慢,有许慌张,植被的叶子因为夜晚吹来的凉风轻轻摆动,弟子的手探到了它的茎,直至它不再因风而左右摆动才松开。
他仿佛希望他们静止,也许也只接受静止。
晚风没在吹来,植被不再摇摆,弟子看着那株静物盯了好久,随后才缓慢的移开视线,将那株植被移进黑暗里。
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但又好像什么都不在找。
下山的那条路极其漫长,或许是因为夜晚的衬托看不清远处的道路,又或许周围过于的安静,总之,带着悚然的恐惧于漫长的慌张。
半夜总不比白天的。白天光里能看清的东西,晚上便看不清了。
灯笼透出的微薄灯光照清了弟子脚边,红色的灯光在夜深间显得异常诡异。
那道消失不见的影子按道理不该让弟子发现,但温煦却感到后背冰凉。
他提着灯笼继续向前走,渐渐掩埋与黑色的尽头,在尽头他发现了一个发光点,颜色与光火赤红的亮眼。
在事件将至前的那段平静是最紧张和难熬的,没有人可以估量,没有人预计估准它到来时是什么样子的。
原来先知往往要比它来时才知道更加可怕。来时什么都没做准备,直接就上,虽然紧急无措倒也短暂短促。但如果先知的话,总是想着在这件事来临前做些什么,却不知要做什么,该怎么做。
异常的煎熬。
也异常的无奈。
甚至没有人能够准确说明这段空荡的等待紧促时间里,应该做什么。
他们这群人似乎在等待。
……似乎也只能等待
温煦不知道那处光点是什么来自哪里,但像他这样活泼好说话的人现在却也只剩下窒息。
虽然依旧感到害怕,但他却能察觉到他的脚步近了,一步两步三步……他似乎是在硬着头皮向前查看,但更有说服力的是,他是被光亮处的某种力量吸引住了,由此不由自主的向它靠近。
火红的光色抵达了近前,是温煦的脚步将他们的距离挨近。
他的鞋尖正好对着发光物的方向,距离大概两寸,随后缓缓的蹲下身子。
温煦垂下的手指碰到了它,它的触感温暖而又澎湃,似是里面藏有威力强大的热源,从里散发出太阳般绚烂而又恐怖到足以烧焚一切热量。它小小的一团促在那里,光亮将周围的暗色驱散。
异常的对比鲜明。
待到曙光撕破黎明前的黑暗,温煦从光束边站直身子抬头,他或许昨天夜里在找这般东西,但他并没有对那个东西有怎般举动,而那样东西,也丝毫没有伤害到他。
天边逐渐明亮的光色紧接跟凑,将那个仍旧发亮的光源挤压,原本在深夜里如同灿烂明火的光点终于不堪重负的败下阵来,在愈发清晰的阳光下失去了光彩。
温煦轻吐一口气,将寻到的那个光点用泥土掩埋,绿色的微微有些发褐的叶子与根茎堆积在上面,除了鼓起的一小块拢包,杂乱无章的零草也看不出什么来。
他转身便走,清晨的曦光刺眼晃了下他的眼睛,他再睁眼一道黑影顺着眼尾隐去了。
“是谁?!”他万分警惕。
“你在藏什么呢?”黑影的声音传来,懒懒散散。
温煦警惕的观察四周,判断声音来时的方向。
于他而言,对方已经发现了什么,昨晚他来这里做了什么也已经尽收他眼底了。
“倒也不用这番警惕……我也算不上什么外人。“那道声音响来,有些徐徐渐进的温柔。
“那你也该好歹让我看见你,畏畏缩缩躲在角落叫我怎般放下警惕?”温煦这样说着,眼睛一刻不停的搜索着周围。
“我不好看,还是算了吧。”
温煦。“………”
这人他妈有病吧。
“……我不管,你最好马上出来。”温煦再次说道,几张符咒从后背想将躲藏之人拽出。
随后……那人自己走出来了……
……我他嘛,温煦心里暗骂,手里的符却率先一步贴到黑影脑门上。
那人原本已经走到近前,因遇此故停步。“师兄,几时不见你怎么养成好往别人脑门粘纸的习惯了?”
麻蛋,那是符,不是纸。
舒亭远对着脑门上的符端详许久,并没有要掀开的意思,直到那张符因作用失效而化成火星。
“你现在是人是鬼?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温煦盯着虽然走出但依旧遮着半张脸的舒亭远不敢认。
“当然是人!不是人现在都能把你吓死。”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师兄是认为我早就死了吧,毕竟不知所踪的也有段时间了。”
他脸上仍戴着那副从花楼顺回来的面具,或许是因为上面的花纹有许特殊,它并不像其他摆放在展台仅供游玩的面具一样无一例外,一眼便好辨认。加许温煦之前并没有去过花楼,更别提见过这个特殊的面具,他便更难判定他曾去过哪里。
他安然道,声音悠悠的:“怎么?见到我不该是开心,反而如同见到炸尸一般?”
温煦反驳道:“大半夜的,冷嗖嗖的黑影,难道我不该想想是鬼吗?”
“大半夜的,只见到你一个人鬼鬼祟祟的,难道我该寻思你是在招鬼吗?”
温煦“………”
所以这就是你在暗处一晚上的原因吗?
“现在师兄还怀疑我吗?”舒亭远问道。“虽然脸上带着个这个东西显得有失尊重,但是师兄认出我便好,知道师父在哪吗?”
“知道有失尊重还不赶紧把那玩意摘了?!”温煦并不买账,伸手就要拽开他的面罩。
“我说了我不好看。”舒亭远回着,手扶着面具不让他拽下。
不知道有多长时日没这般嬉闹过。
舒亭远对他收起笑颜,渐渐的摆了摆手。不是温煦不愿意与故友叙旧,只是今日阳光正好,他们两者又有职责与棘手的任务在身上,谁都无法在此刻放下卸备,转而投身于释然与悠闲中。
温煦目送舒亭远的背影消失在远处,不由自的想:
“其实那面具不摘也挺好的,至少有所保留,不会因为全盘托出而感到心灵和精神的直面崩溃。”
一刀砍,总比每次之磨一点要疼吧。
疼痛能分开给予,不用一下子尽数承受,一点一点的沉重,比陨石坠落天崩地裂要好看多了吧。
或许这样可以不用承受,随着时间流逝隐去了呢。
温煦缓缓收起还悬在空中方才与舒亭远打闹的手,将它收到胸口的位置,无声的紧握住垂在胸前的坠链。
那里散发着淡淡的艳阳般的玛瑙色光泽……
青峦那座伫立在山峰的屋舍,一双漂亮干净的手在桌前翻阅着,萧宁婉顺着光线微微抬起头,书卷上的一行字进入他眼帘。
他拿起笔在研末上敲了敲,提笔将那行字抹糊了。
漆黑的墨汁随着笔尖的力道翻腾着,无意印湿后面的几张扉页。他沉着脸将那张纸页撕下,随手丢进身旁的纸篓里。
滚动的墨汁如此漆黑,萧宁婉将那本书重新折起,放回头顶显眼的位置。
此刻,他站起身,将桌前的东西摆好走出去。
朝晨的阳光总是灿烂的,萧宁婉伸手将它们打散,只因它们太过吵闹妨碍到他的视线。
他抬起微微眯合的眼,对阳光间突来的少年人不屑一顾。
“师尊,近来可安好?”舒亭远说道。
舒亭远不知道于现在而言,这般的开场是否太过敷衍,但总想,问候在此刻却不可或缺的,于是便这样说了。
“安好。你也好久不见。”萧宁婉终于愿意搭理他,桃花般柔和的目光注视着距离他十多尺不敢凑前来的舒亭远。
“离我这么远是要做什么?这里是你的家,我难道还能不准许你回来吗?”
“怕您责怪,我其实应该早些回来的。对于那件事而言,我想师尊并没有挂在心上吧。”
舒亭远这样说道,其实他所担心的是那天与萧宁婉相见所发生的事,苏如凤的行为以及自己的话语,是否有影响到萧宁婉。
“我有说过苏如凤此人难以相处吗?如果没有,我来告诉你最好离他这种人远些,他可能不会帮助协助你完成目的,相反,他还可能将你的一切琢磨透彻。”
“把你的底牌和秘密全盘托出给别人,对于你要完成什么样的目的,我想,并不划算。”
“师尊难道不问我是要完成怎样的一个目的吗?”舒亭远说道。
“那应该是你要做的事,我应该无权知道干涉的吧。”
“关于他的身世与能力的漏洞。”舒亭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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