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临近水边的偏僻村落,黑夜的寂静笼罩着整片村落水域。
皎洁的白色月光先一步照耀夜挽之下的水面,在上日星光璀璨的瞩目下,将波浪的水面照着微波粼粼,白光翻涌。
如果不是周围的环境太安静了,这一定是一道让人留恋忘返的美丽景色。
起伏的波涛渐渐渐弱下去,微波的涟漪在水面上忽长忽短划开一圈一圈波弧,渐渐在一层一层的堆倚间推到岸上。
回神之间,涟漪的白光耀眼到乱坠,来回跳动的活跃音符,占据了整片水面。白光的水线灵动,将天上照下来的月光尽数吸收折射。天上的星光,白色的水光,交融交织,渐渐乱麻的如繁星反射。
若是有人上前近看便能发现端疑,这些白光更像是某种虫类,在水面上嬉戏打盹,把水花搅和的零碎。水波荡漾激起的涟漪划出的弧度更像是扭捏的水蛇,在岸上攀援。
它们吐出细小的信子,在水面上伺意寻找目标。
夜很深……月很亮……水很白。
白光揽住村落的屋顶,将光亮洒到窗前。
窗前的光几经周转,又将光照进屋子里。
淡白的微光打上了昏黄的墙,照清了窗前男子的侧脸。
寒凛抿着唇,目光时不时瞄向蜷缩在墙角边上的舒亭远。他在想,他要如何才能结束这场追逐战。
寒凛出身算不上好,平平无奇但也不算难看的长相使他在同为修士之间也保持个不上不下的中上水平。
并没有什么出身的他完全是靠自己努力去争得的好修为,刚立之年就能比过大半的修士,修行之路平稳如故。
他自知一马当先,笨鸟先飞的道理,在求仙问道这条路途上从未有过恻隐之心。
而他也是资质过硬,又是靠纯自身悟性,很快又与在他后面的人拉开差距。
他的路走的稳当也是另人妒忌的,至少后面隐隐失败的兄长师弟气的咬牙,却赶不上,前面的也对这个后居平稳的人有些忌惮和面子上挂不住。
是的。现在或许还看的出来距离,但以他这种平稳的状态,何时赶上还说不准呢。更可况老师夫长老掌门们有时还会拿他的进步说事,想不关注这个眼中钉都难。
掌门会拿门内弟子的成绩做文章,以此表扬有所进步的学生,也为了居下未有建成的弟子能以此努力,由次高有建树。
积极向上的学习氛围,一向是发扬光大的优良传统。
这是扎根于老师心里始终不变的潜在意识。
后有流动红旗卫生评比,此有门派间明争暗斗,各有所居的虚荣炫耀。
寒凛在不知不觉间被针对了。就始于老师父每次乐意表扬某个稳定而又乖巧好学的孩子。
得到老师表扬一向都是极好的奖励,而随之而来的就是反向同修的羡慕和嫉妒。
那些相差甚远的修为颇高的优等生他们惹不起,但这个跟自己差不了多少的他们也打不得吗?
凭什么他什么都没做就受表扬了啊!而自己论资质和用功都不比他差,凭什么自己三番五次不见修为突破啊!
嫉妒这种东西在心里逐渐成型,在一次次有意或无意的误伤慢慢的推搡着他。在打扫时被无意泼过脏水,在修炼时被刻意打断,更险的是那次寒凛修术修到一半,某个洋洋自得的师兄路过,隔空踢过来一只水桶要他去打。
他那时修的是极不稳定不可有半点差池的通天术,水桶打到了他的脑袋,正在连接的灵力断开,交织的灵网豁开一个骷髅,天上降下来的一道雷电把还在辱骂他的师兄吓了一跳。
半个修房被劈开,庭院起了天火,那个师兄慌慌张张手忙脚乱的出去叫人,说是寒凛未有用心修炼,灵力失策中断起的火。
大火将半个修室和整个庭院带走,烧烂的木枝还在吱吱呀呀的断着响,炭灰的色彩包裹在整个浩荡火焰底部,破碎的炸裂声响噼里啪啦从里面传来。
各处弟子七手八脚将大火扑灭,等到黑色的底色逐渐落入眼前,他们看到了还站在原地被烧成炭黑的寒凛。
寒凛他是知道的。他的师兄弟们拙劣的把戏骗不过他,那些看似打打闹闹的玩笑却每次都要他狼狈不堪,若是他要同他们计较,那就指定被他们笑着回应着“又不是故意的,开个玩笑而已,寒兄(师弟)别那么心胸狭隘嘛!”然后被扣下一个是他小家子气,他不与师兄师弟和平相处的罪名。
他是不愿意为这点无聊的小事计较吵嘴的,他也更不会以牙还牙将这些“特殊”对待招待回去。
因为只要稍有些想要教训回去的动机,就一定会被师父发现,无论他是不是有没有,甚至一个眼神师父就要跟他说“凛儿啊……你是在用什么目光在看你的师兄弟啊,你眼里的杀意太重了。你要改呀……要不然为什么你的同修门总是要跟你开玩笑,你又是这副姿态,不能光顾着学术修行,而忘了相处情感啊……”
师父一字一句苦口婆心跟他说,寒凛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他在那一刻知道了,原来他是知道他们对自己的这些事情的。
他是自然不会在给自己找麻烦了,不包括自己除外的人还有他。
他回答他的师父:“不是我不与他们相处感情,是他们不对我好好相待。如果我若要成仙,那必要断绝尘源,这世尘情感也不对我有用。我不会报复他们,让他们自以为的示好自己留着吧。”
但这次,那位师兄将心中的恶心丑陋在他面前展露无余,是真的要把他给搞死了。
大火终于被扑灭了,奄奄一息的寒凛也从火海里救了出来。
他受了伤,至少也要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不能修练了。
那个师兄也是惊到了,他没想到他就看他修练结法有些来气,想让他去打水消磨他修练的时间。结果他的这个法阵中断的这么可怕,直接把整个院子给炸没了。
那个师兄是不敢在找他了,他同其他同修打听寒凛当时是在修什么,才知道他当时修的是通天法,是他自己那时候没注意寒凛在结什么法术,妥妥差点害死他。
不过这位师兄可没有什么忏悔之心,他认为是寒凛自己不要命,非要去结那个成率极低的通天法术,结果心神不稳才让法术失控反噬将修院劈坏的。
而他结这种法术注定会失败,即便自己不在那里不打扰到他他也会因为自身原因失败。他只是倒霉这偏好他的时候这小子出事,或者说就是寒凛故意的,是他成心报复自己故意在他在的时候出差错,就是为了把事揽到自己头上。
这厮是故意在找茬。没有人能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退隐和忍耐,更何况寒凛的眼睛并不老实。
寒凛的眼睛像一潭秋水,里面是波涛的枯色偏冷的碧蓝,眼底有一层浓厚的底蕴,有一种微淡的但细看却毛骨悚然的杀觉。
一种光是眼睛就能看到寒冽杀意的人又怎么能老实呢。
那师兄这般想着,身体却很老实的没在作为。而寒凛却因为这几天都不能修练的缘故,心里的苗头稍有些起色。
通天法术虽然难弄,成率很低,但也没有全无不许他修的道理。他就只在自己房里练习,没有打扰到别人,也没有惹到任何人的利益。就这样小心翼翼的捣鼓着,却在结阵的关键时刻被突来的人给打断了。
破坏摧残的修室和庭院还在灰黑色的灰烬下掩盖着,他却因为同修指供他私自练习危险度极高的法术,从而导致因学术不精造成负向结果为由,被罚了负责修复破损损失的修室和庭院,并保证它恢复如初。
另外外加打扫其他庭院主室半年,一年之间不许在踏进其他修室半步,当然还必须是在修复好本来的庭院和修室的基础上。
修术是他要修的,因为法力中断而导致的意外也还是因为他。所以作为起头者和肇事者,这半个庭院和修室算是他背的锅分了大头,那么他就算差点死了,还没死成,那就应该爬起来把这件事造成的烂摊子给收拾喽。
结果还真是他一个人收拾的。那位干扰他结法的师兄因为没有理由证明是他干扰了寒凛结法,他还死活不认的缘由而不能定罪,因此便没有受罚。
寒凛在灰烬里将庭院和修室一点点搭建起来,但经过此事后周围的嘲讽唏嘘却只增不减。说他不要命非要练那么危险的法术,差点没让那个师兄给他陪葬的,成绩修为都比他高的那个谁谁谁,他都还没犯险去练那个东西,他寒凛去凑什么热闹,还妄想能成功呢,你看这不作能出这事么?也是他自己命大,被他这么弄整个宗门都得炸没,居然还只是毁了一个修室和一个庭院。
旁边那个同修急忙把这个说胡话的师弟拉开:“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把宗门给炸了,你想让他把宗门都炸了嘛,快走快走,别站在这里讨人嫌!”
那个被同伴说了的小修朝着寒凛“哧”了一声,极不甘心的被拽着走了。
寒凛在废墟和嘲笑声中将被他毁掉的修室和庭院修建好。他不觉得是他自己资质不够格才导致法术失败的,他认为的与那些修士说的相反,他是恰恰有能力成功的,至于为什么失败,这次失败了也与他们口中的自大妄为没关系。
他还在努力着,把修室和庭院修补好,把同修的冷嘲热讽置之身外,将罚他外加的任务布置好。
天不会让他顺顺利利将自己的修行学业完成,在他将修室屋顶的最后一片瓦块砌上边角,将打扫庭院的惩罚进行到最后一天,在他卸下身上劳动后脏灰和疲惫之后。
一场灾难却像如期而至般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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