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画

那僧人的目光淡淡的扫了一下他。

被舒亭远精锐的发现,一个跨步将他与老者之间的间距占上。

“你好大师,我想问一下咱这是在做什么?”

发现那位僧人其实不难,相比之前给舒亭远开门的那个僧人和进大堂后先入眼帘的老者,这位大师显然眼神中更带有实感,更像是个活人的样子!

“怎么了?”舒亭远再次问道。

这一次他说话的原因是因为看到僧人嘴皮有细微的嗡动,但又似乎不想开口说话。

“你……不该来这……”

僧人终于讲话了……不过这一句没原没由,更像是强行降下了逐客令,另外再填勺闭门羹。

舒亭远眉头紧皱,心里的疑惑逐渐放大,刚想要再与那僧人问寻明白,只觉得背后有一道寒光穿过了他的脊背,他迅速转身,红色的光刃在身侧升起。

那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反应过来,身体和面容都对着舒亭远,手里的手杖敲打着地面,却发出好似拄敲着某种硬物而并非硬土石岩的声响,他的面容依旧是慈眉善目的笑容,但却像是强行焊上这样如此的面具,半分细微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他的面容对着舒亭远,在不停止的敲击声响的作用下,愈渐诡异。

舒亭远心觉不对想要侧身躲开,那老者却摔掉了拐杖如同丧尸恶犬一般扑来。

红刃抵在胸口,堪堪与那老者走过两招,舒亭远在躲避回闪中尽量不让刃光伤害到老人,而老人却不顾那冷刃的威胁直直的冲这边撞!

末鞘在空中翻成飞花,不知什么时候,舒亭远发现自己周围的环境变了,而那原本还在身后的僧人已不见身影。

一颗眼珠滚碌碌的从老者眼眶中掉出,在地面上的灰烬里翻滚了几圈后停到舒亭远脚边。

舒亭远低眼看着那颗因为末鞘蹭边打到老者眼眶而导致从眼眶里滑落下来的眼珠,心里一凉,末鞘的剑尖指向老者。

那只眼珠还连着血丝,滴滴答答淌了一路,在那布满褶皱和伤痕的脸上,左侧被打碎一半的下眼眶骨渣暴露在外,上面支撑着本来眼珠的位置,只剩下一个血洞。

黑洞里透过深邃,红色的液体从中流出,却仿佛要从外吸进什么东西去。

老者终于停下来了,在他失去眼珠之后。

那血洞或许还混着其他杂质,在血洞内部翻涌造作,但老者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两只干瘪的手臂空空垂下,距离他丢下的手杖很远,没有丝毫想要找回的举动。

老者如同行尸走肉,在舒亭远还未敢将手里的利刃稍稍放下的时刻,嘴里叽叽咕咕的不停地说着,随即他看到老者的面容极其痛苦的牵扯出一个笑容,在手指探查到那个已经失去眼珠的血洞后倒下。

老者仰头摔在祠堂正中央的地面上,后脑因为方才坠摔的撞碰冲击被坚硬的地面砸得四分五裂……

身下流淌着鲜艳的红水,或者还夹带着些血肉的碎片。

慈善的老人在这里倒下,伤痕累累,血肉模糊,死不瞑目,像是最恶毒的诅咒,像是最讽刺的嘲讽在这本应该是佛光相渡,一片安乐的圣地。

那高高在上的神佛不曾垂眼,不屑细看,不愿关顾死在自己脚边的这个生灵,鲜血在中央绽开,如像是某种绚丽的红色花朵。

舒亭远看着,看着那朵绽开全盛的花朵逐渐收拢,鲜红的花瓣在向中心收缩,在顷刻间藏于老者尸体身下消失不见。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同梦一般撕裂羽翼,在无尽的河水中落下一个漂流瓶。

漂流瓶在河水里打转,挣扎了几圈后被水花拍进深处,然后它再次从水花中扬起,晃晃荡荡飘向远处……

好似时光倒流,停置在寺中似乎最不该出现的那段时刻。

堂中老者的尸体消失不见,舒亭远猛然发现那座还伫立在高处未曾垂眼的观音雕塑,那捧托着玉瓶的白玉手指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裂缝从指甲开始蔓延,慢慢爬满塑像的手背。

这碎裂的程度,和皲裂的纹路,却与舒亭远来时看到那两只石狮不尽相同。

那皙白的手指裂开无数条细缝,如同看那寺门前那两只石狮一般摇摇欲坠。

玉瓶很沉,碎裂的手掌即将要托不住了。

一声脆响,红色的痕迹漫布整个祠堂……

那僧人之前说过的那句没头没尾的话,在此刻似乎都有了验证。

当初九鸣寺覆灭是因那只蛟蟒所造化,而现在一阵阵巨兽的嘶吼让舒亭远想起前些与这只猛兽支斗的时候。

巨大的身躯挤进窄小的河道,舒亭远在巨蟒的皮肉和河道边缘来回穿梭。

僧人们摆布列阵,但由于九鸣寺属于寺庙居住之地,并没有如此空旷可伸展施法的空地而被打乱队形。

巨蟒的身躯粗壮灵活,即便是费力设局将它引到狭小地处也不见有怎样如此的效用。

舒亭远紧忙闪避,避免一刻失神被碾碎进巨蟒的皮肉。

人如此的多,再加上九鸣寺围周都有假山巨石鸣钟这样的物件,巨蟒扫落了围山,巨石从天而降,在巨蟒灵活俯冲的压迫下,未能如舒亭远这般迅速闪躲的被落石碾压,被九头蛟蟒锋利的嘴齿撕碎。

舒亭远冲出了那处狭窄,末鞘的红光在他的手边愈灿夺目,萧宁婉就站在他的对立面,手里的水鞭发出滋滋啦啦如似沸水煮开蒸发烤干的声响,蛟蟒一声来自喉咙里发出的嘶吼,开始毫不犹豫的向舒亭远冲来。

相比萧宁婉来讲,舒亭远这里是比较好突破的,蛟蟒的尖牙抵上他的头顶,舒亭远感觉出巨蟒空腔里发出的阵阵猎风。

红刃与白色的毒牙相抵,舒亭远一个寸劲将这个即将吞下自己的脑袋支开,顺着它往后退头的刹那,从脑袋脸颊的边缘隐去了。

脑袋反应过来想要前凑,却也因此撞在了河道上。

舒亭远借着这个空挡榔头一记,而蛟蟒也因此彻底愤怒。

白色的火焰在河道间蔓延开来,就如同现在舒亭远看到九鸣寺的景象。

那蛟蟒也应是愤怒至极,白色的火焰从巨口中涌出,将这本该幽静祥和庄雅的地域降为火海。

坍塌坠落的山体鸣钟在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火焰烤炽着地面,使之裂开一道道通往深渊的口子,为首的僧人摇晃着银铃,手掌相对立于胸前不停的默念着。

他的手里不断引出一道道金光,这金光四通八达,迅速连接还未因方才失策牺牲的众僧们,金光过后是碧蓝色的屏障,恶兽的火焰挡在中央,与那头蛟蟒一起,被隔断于众僧布开的法阵间。

那白色的火光在巨蟒身侧翻腾,或许是燃火**,蛟蟒不断发出撕裂的吼声,渐渐将自己身旁还在翻涌烈燃的火气降灭。

巨蟒的白色火焰烤干了河道,舒亭远在之间辗转躲藏的越加吃力,但好在萧宁婉的水鞭一刻都没有停止,水鞭卷起的冰花和流水不断的浇灌降温还在不断涌出火焰的烈兽。

火焰因此而浇灭。

巨蟒的鳞甲因为这一来二去变得不在那么坚韧。

但舒亭远的体力也因此将要告捷,红色的光刃再次划来了距离,舒亭远爬上河道边上高处的岩石,手里的匕首尖刃从高向下俯视这只巨兽,对准它九头的九双蛇眸。

九头射出的寒光注视着他,不断的吐出信子,舒亭远一跃而起,在身后传来爆炸震声的下一刻划破它坚韧皮甲保护的血肉。

鲜红的鲜血讪讪而流,巨蟒随之而来的吼声却震耳欲聋。

舒亭远心惊回看蛟蟒的异象,萧宁婉的身形闪现在他眼前,是水鞭趁方才蛟蟒被吸引而在它视线背后的脖颈划开一道更狠的伤痕。

视线在此刻收缩,在长达两天的轮战之后,巨蟒身上明显挂上七七八八的细小血痕。但僧人的伤亡显然更严重。

他可以听到僧人们的喘息声,从活跃急促归为平静。

近乎一刹那的拉扯,舒亭远的灵识从场景中剥离,应是方才为了自保而自主发动的法术,现在在自己身侧形成一道红色的屏障。

自己的记忆与九鸣寺昔日落难的场景相互掺和,形成了刚才两个场景不断来回跳转贴合的情况。

两个场景都是亲身体验,甚至前者属于自己的记忆竟是自己站在自己的角度代替当时的自己迎面那头巨兽,舒亭远觉得有些后怕,顺势伏身蹲下了。

在玻璃色的屏障外,寺庙已经全然恢复成它本来的样子。

如同蛛网布置的裂痕出现在寺里的建筑和地面上,地面的血迹斗痕还未褪去,空气中蔓延着火焰烤焦烟气和血液蒸发而挥发在空气中的咸腥味。

舒亭远自己解除了屏障,慢慢的挪步探索这片是非之地。

这里总该有人的。

只是他还没有找到而已。

说那之前他遇到的那位僧人,眼中还闪烁着只有心中带有情绪才会出现的光泽。

不说那位不知痛感向他扑来的老者,还是那位给他开门却一声不吱,却似在与其人讲话的僧人。

那个人,应该是能为他讲述解释这里所发生的事的。

空气里漫上一层灰,雾蒙蒙挡住了视野。

舒亭远只能前行,为此伸手拨开了迷雾。

天空是暗的,但显示在舒亭远的眼前却不止这一种色彩。

迷雾的一处角落有明明暗暗的光迹,舒亭远向那处靠近……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