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画

几乎是下意识行为。

就像人会在周围无尽的黑暗中对光明分外敏感。

舒亭远慢慢的向那处摸索着,希望能在此处找到发亮的根源。

基于本能,或者是对光亮的那一丝渴求。

他离那处光源又近了一些。

藏于黑暗间的金色光丝在角落里交织,由于环境过于黑暗的缘故,他微弱的光线很快暴露无疑。

灰黑色笼罩了周围的事物,像是在遮挡这充满欺骗和矛盾的残骸。

舒亭远看到了那处金光。

小小的,微弱的,丝丝抓着断壁的一角,像藤蔓一般小心翼翼的向上攀爬。

它舒展的速度很慢,以至于大多被埋藏在暗色处的末节处路,舒亭远察觉不到它的细微移动。

他想要伸手触碰这金色光线的藤枝,却被指尖传来的酥麻微痛阻挡。

红色的光刃迅速从身侧的灰暗刮去,来自刃器砍向骨石的脆响从舒亭远身后爆开。

红光虽细小,但在这极黑的环境下却被衬托对比的异常明显,末鞘映出的刃光照清了眼前的景象,舒亭远这才看清之前他所要触碰抓取的光体是一股不知某人残留在此处的灵气。

刃光快而狠,紧接着更多噼里啪啦相互交抵的摩擦碰撞声从黑暗那头传出。

舒亭远手里的红光快速闪烁,用随之点燃的灵火照清身周处几米范围的地域。

他始终是没法做到萧宁婉那么明目张胆。换做那人在此,定将眼前所看不清的事物映得灯火通明,彻如白昼。

而舒亭远愿意把自己尽量隐埋,以在不清楚对方实力或未知环境下能保证在能控制的范围之内。

在黑暗中,他只需要判断周身的安全,然后在自已所有的那处光芒寻找那个他想找到的目标。

这样能让他安心一些。但也为此察觉不到黑暗深处的异动。

明亮的红光在手侧翻舞,舒亭远把末鞘暂时收紧腰间,似乎是无声的嘶吼,从黑暗处走出暴露在暖光下,匕刃很快擎风迎上,映入视线的是一具瘦骨嶙峋的身体。

从那具身体的着装来看,是九鸣寺生前的寺人。红光擦着皮骨从后面夺去,舒亭远的嗓音如临深渊的阴凉:“为何袭击我?”

吱吱呀呀,隔着那具皮骨传出:“……你不该来这……”尸体的手骨入利刃,腕入舒亭远的心肉。他感到一丝冰凉迅速与尸体拉开距离。

那感觉如影如幻,有那弥须间舒亭远真觉得他被这只有皮骨的利爪挖开了心,但胸膛中却依旧跳动,仿佛从未发生。

“你……是谁……为什么而来……”方才的失误或者是说意料不到使舒亭远重新撤回那处有这微弱灵光的地方,他觉得这处灵光的主人一定是造成这种现象的主使,而回到这里,才会有突破的关键。

但他也十分关照那具横死之尸的状态,回道:“青峦座峰弟子,来寻宗师。”

如果说萧宁婉曾在不久前来过这里,那么以萧宁婉为何而来因何而来来猜,他一定于此表明了身份和来意。

既然身份和来意都已表明,那么他来干什么,做了什么,什么时候走的,就都会有人记得。

那具尸体停下了动作,干瘪无肉的躯体在空气中略显单薄。

他似乎在思考。

凭着他生前的记忆。

“………请……你表明身份…你……是谁?”躯体再次询问,但这次没再看到他愈想要攻击舒亭远的举动了。

“还是不行么?”舒亭远喃喃自语,但也很快甩出另外一个回答交给尸体。

“原陵春阁少主,舒亭远,来寻缘由。”少年坦然回答它。

像是在回答那具躯体的问题,也像是给自己一个回答。

自己是陵春阁的遗骨,莫要忘记。

自己所做的这些,所做所为,皆是为了这一个缘由。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又因为什么变成如此,不知您老能否可能回答我。”舒亭远道。

“…是……我听错了么?……”遗体向后退去两步,舒亭远猛然发现方才还在自己身后的那丛灵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攀援。在灵光伸展的细端末节,金色灵丝映出的微弱光芒处,绰绰在光源显出一个人影。

“安息吧……你已经受累了。”这是来自头顶的声音,充满包涵和沉稳。

那位僧人就站在灵光伸源的最上处,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向那具躯体摊开,似乎在为他的求救做出回应,欲想要搭救他。

那原本干瘪突出的眼珠从注视着舒亭远的视线中转移,目光望向高处的人。

你或许还有着疑惑,但我告诉你,我一直都在这里,只要你愿意相信。

僧人的声音慢慢的诉说着。

我知道,在你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并不在这,你们也许曾气愤,曾惶恐,曾害怕,曾埋怨过我为什么在最重要的时候没有尽心尽责,抛弃你们于不顾。

但,莫要说怪,并非如此,也不是我在推卸责任。

他的手向他的方向摊开,舒亭远能看到手心间灵光滚滚,正在不断溢出。而趋于那具停滞不前的躯体似乎也向那处光来的地方缓缓伸出手。

我不向我的失职强安理由,是我的错,我的迟来,没有保护好你们。我们已经没有重新来过了,这实际上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对不起。但愿再次来过时,依旧能看到你们最好的样子。

那具躯体仿佛因为他的什么话而变得激动,双手向前抓取,嘴里也叽里咕噜说出一串符号。

但他已经不具备可以流畅说话的能力了,这些话便变得隐晦难懂,难以从词藻里辨析完整的语句。

他似乎激动至极,手臂的动作不停挥动着,嘴中隐隐约约的声音也没有停止过,他的手不停的向上抓取那丝灵光,却始终触碰不到,或者那道金光从手指或手掌间穿手而过。

他已经干瘪到流不出一滴眼泪的眼眶微微有一丝颤动,看不出是极悲极恨的情绪使他有欲想要流泪的冲动,还是眼眶中已经有这些年等待而积攒的稀缺水分,就等这样一句回应煽风点火,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干瘪犹枯的眼眶盛不起这样的水花。

心里积攒的情绪被沉落了太多的焰火。

那具身体猛然向前一抓,像是如生前那般对生命的渴望,在此刻犹如烧到草尾即将燃熄的火光,想要再不甘的握紧掌心,将那丝将熄的火色燃起,却依旧逃不过泯没的命运。

那丝金光到最后也没有让他抓下一分,干瘪的肢体在那声竭尽全力的嘶吼后化成残灰,在恍然寂静的片刻之后,再也寻不到踪迹。

舒亭远目光浅浅的看着那具方才与自己对话交谈的“人”消声灭迹,此刻也应了他的消离,将目光投到突然出现的僧人身上。

“他真的知道很多事情,不然也不会在那件事发生这么长时间过后还能够醒来。”

“你知道这一次是因为什么而醒来的吗?”僧人终于愿意分神搭理这个外来的客人。

舒亭远道:“不应该是因为我吧,难道不是阁下想把它唤醒然后特意来套我的吗?”

僧人看着他摇了摇头,随即开口:“老僧没有本事唤醒他们任何一位,是他主动冲破了积怨的禁制,因无伥的怨气显到施主眼前。照他前段日子的状态,是因为施主的擅入才使他得以唤醒。”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舒亭远道。“如果说有人来打破这个禁制,那么他们就具备这个条件醒来,对他们来言,只是不想外来的人打搅了他们的冥静,如果与之相反,他们便会依照生前的记忆将外来的人驱除,等到这个做为外人的人或物消失或者离去,他们就会因此恢复平静。”

“所以要说这种危机感迫使它们苏醒,也是应该说是僧者你默许了我的进入,为我打开寺门所致。”

”而我即便是说了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因为我吗,这样的一个答案,您又打算怎么回我,或许接着说?”

舒亭远正在思索,所以有些话一过脑便全盘说出。

僧人被问得有些哽住,只能有许无奈道:“……你太心急了。”

舒亭远放缓了语速:“所以说为什么给我开门,又故意磨蹭了这么长时间才愿意回应我都是有原因的。”

僧人的脸色有些惨,至少有一方面是因为舒亭远有些不按套路出牌使他没办法再按之前所预想的台词和步骤进行下去了。

僧人有些尴尬的笑笑:“你怎么跟他一个样子?”

“谁?”舒亭远没反应过来。

“萧宁婉啊……你不是来找他的嘛。”舒亭远看他笑了,那种笑容的可态不像是一位注重仪表,极尊佛旨,庄重威严的高僧。

更像是从哪个山门闭关,还一脸倦容嫌弃这山间无人的孤家公子。

总之与之前在堂内见到的那位和方才向躯体伸出手还振振有辞的这位判若两人。

孤家公子笑了:“之前听到你和它的对话了,其实你还可以说你的第三种身份的……对于那位贤者的供奉,我们算……同僚?”

空气有些凝固,两人对视着……

同僚?这个词也太奇怪了。

不论是现在站在这里听他说出的口的舒亭远,还是本来只是想稍有些玩笑挑逗意味说开的这位公子,语毕话后,连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些怪异。

实际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晓禁就开始向这具躯体注入灵力企图夺舍或储存。在萧宁婉上次来之前,或许比那还早一点,在那只巨蟒如期而至毁掉这个寺门之后。

叶晓禁也不清楚他当时是抱着怎样的想法和心情将那丝灵气从自己身体里剥离,寄托给面前这个没见几面,也没有任何交结的僧者的。

或许是看那头蛟蟒一口吞掉了琅千刃的魂灵,而自己去追去寻去夺回无果后,看到这位僧人自带法器,后带几名寺僧,再几经波折和折腾,将巨蟒逼退到离水城百里开外的晶水潭。

激荡的浪花在他眼前翻涌降下,叶晓禁点燃了三柱香敬重的插到九鸣寺最高处那只鸣钟前的寺台香炉前。

香烟徐徐而出,慢慢的融进无色的空气里,如同坠落与大海里的针,一旦进入,便再也寻不到踪迹。

香烟在燃烧中逐渐缩短,身后的影子逐渐靠近立定。

叶晓禁默念祈祷后回身,这是他与那位僧人第一次面谈。

也是种下那株蔷薇的第一个开始。

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贺大家新年好!!!

今天大年初一哦( ﹡?o?﹡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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