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似漆把自己卷在毛毯里,枕着枕头打算睡一觉。
手机他开了静音,有人电话和信息进来他都没注意。
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后,他感觉耳边的吵闹声渐渐退去,困意莫名奇妙地涌了上来。
那就睡会吧,睡一觉起来什么吵架也都结束了。
接着他就真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翻身踢到了什么东西被吓醒的。
外面的天已经全部暗下来了,一个人影坐在沙发边沿,手机亮着光,看画面应该是在打王者。
“小鸭?”杨似漆猛地坐了起来。
人影手机里的人物刚好进入死亡状态,他扭头看向杨似漆,抱歉一笑,说:“是我,不好意思今天让你们担心了,我只是实在……怕。”
杨似漆当然知道小鸭在怕什么。
“你什么时候来的?”杨似漆问。
“天还亮着的时候我就来了,怕晚饭点外卖把你香醒了,就还没吃。”小鸭又扭头打起游戏。
杨似漆按了按太阳穴。
“醉哥那边我跟他说你在我这了。”小鸭又说。
“行。”杨似漆把毛毯掀开,四处摸了摸。
终于在膝盖窝处摸到自己的手机之后,他点了两份快餐。
“我点外卖了啊。”杨似漆说。
“我没问题。”小鸭说。
问完小鸭,他又去给迟醉打了电话。
“我在小鸭这边。”杨似漆刚开口第一句就是这。
“我知道,”迟醉那边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但听不太清,他的声音盖过了那堆杂音, “等我处理点事,之后再回你电话。”
杨似漆靠到沙发背上,皱了皱眉。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你在哪?”杨似漆问。
“回聊。”迟醉没回答他的话,只是说了这么两个字以后就挂了电话。
之后再怎么打迟醉也都不接了。
草……
“怎么了?”小鸭问他。
“迟醉不对劲。”杨似漆说。
“什么?”小鸭问。
“他不在家,那边很吵,要么在娱乐场所要么在夜市,”杨似漆把手机丢到一边,下沙发摸黑找鞋,说, “我不在的时候他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你又给他惹什么麻烦了?”小鸭也皱起眉。
但这个皱眉似乎是因为他被他队友坑了……
“最近我都很安分……”杨似漆的脑子飞速运转着, “草,我好像知道是什么事了。”
把鞋子穿上后他又摸回自己的手机,给老马的女朋友云姐打了个电话。
“她要是没接就说明有问题。”杨似漆说。
“谁?”小鸭在状况外,但还是接了话。
“云姐。”杨似漆回答。
“那接了怎么办?”小鸭又问。
“那就直接问。”杨似漆说。
电话打第一遍的时候云姐没有接。
杨似漆又打了一遍,铃响到快挂的时候才被接起。
“怎么了七哥?”云姐那边很安静,并且她听起来很困。
这时小鸭终于输掉了游戏,扭头看向他。
“刚睡醒?”杨似漆问。
“是啊,”云姐打了个呵欠, “你给我吵醒的。”
“是么?”杨似漆淡笑一声,翘起二郎腿,盯着眼前的虚无看。
“对啊,不过正好,我订了十点半的闹钟,一会儿要出门了。”云姐说。
“可信度不太高啊姐,”杨似漆笑了笑,说, “从热闹的地方找到一处安静的地方接我电话不容易吧?累了?”
“你在玩什么新梗吗?我有点听不懂,”云姐也笑起来, “我在家里,当然不累啊。”
“你敢微信和我开位置共享吗?”杨似漆问着,语气不咸不淡,和平时的他气质相差甚远,像是被迟醉附身了一样。
当然迟醉不会在问这么多废话之后才切入正题。
不过他现在的气质把小鸭唬得都坐直了。
“哦哟。”云姐惊讶了一声,接下来就默住了。
杨似漆也不急,这时点的外卖也正好到了,小鸭起身往门口走去,顺手开了灯。
还没适宜亮度的眼睛闭了闭,再睁开时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挂了?”小鸭提着外卖放到桌上,看见杨似漆将手机放下了, “还要打回去吗?”
“不用,”杨似漆说着,把自己那份饭挪到面前,说, “先吃饭吧,今晚不找迟醉了。”
“啊?”小鸭疑惑地看向他。
“宋钰很担心你,你回他信息了吗?”杨似漆转移话题,想起这号人就有点过意不去,毕竟小鸭白天就来了,而自己却睡到了晚上, “好消息”是一点没让人等到。
“回了,放心。”小鸭说。
“那就行。”杨似漆松了口气。
“所以醉哥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啊?”小鸭拆开筷子,问。
“估计是云女士记忆恢复的事。”杨似漆早就拆开饭了,这会夹起一块肉往嘴里送。
“那为什么不能让你知道?”小鸭不解地问, “你也是当事人之一啊。”
杨似漆轻微地摇摇头,笑了:“也许除了这事还有别的好玩的事瞒着我。”
“还能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啊?”小鸭也夹了块肉放进口中,咽下去后啧了声, “这肉好老。”
“附近能送外卖的快餐店就几家,将就吧萧少爷。”杨似漆打了个呵欠,开始在饭里挑捡起来。
“哦好吧,所以云女士他们能有什么好玩的事瞒着你啊?商业联婚吗?”小鸭边吃边问。
杨似漆抬头看向他,挑了挑眉。
小鸭和他对视了几秒,沉默了。
过了差不多有半分钟,他才发出了一声小声的:“我靠。”
明年迟醉就成年了。
好快啊。
“可她家不就一个Beta女儿吗?”小鸭弱弱地问。
“云女士慕强,说白了就是看不上老马那样的人,她甚至都看不上我,别说老马了。”杨似漆说完,叹了口气。
“老马也是惨呐。”小鸭也跟着叹了口气。
“不过到底有没有谈这件事我也说不准,但竟然云姐不想让我们知道,我认为多半是这么一回事儿,毕竟看得出来她真心喜欢老马,怕我们会告诉他吧。”杨似漆推测了一下。
“老马……也不差吧,起码他成绩在特控线上呢……”小鸭叹了口气,又摇摇头。
“不说这事了,早点吃完各回各家吧。”杨似漆摇摇头,说完就又低头吃了口饭。
时间流逝得很快,路灯在郊外是昏黄的,杨似漆打车的时候拍了好几张照。
这边的建筑风格比较破旧,一些石柱上贴满了报纸,但都泛黄腐烂,看不出原本的内容。
车来得很慢,杨似漆难得地没在等车的时间里抽几根烟。
他决定戒了。
虽然他不上进,成绩差还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
但今晚提到云女士看不起他们这一类人的时候,他突然有点不太好受。
他不是烂人,只是贪玩了点。
但总会有人把他们当烂人。
他不想被这么评价。
他可以不上进、可以贪玩、可以不学无术,但不能烂。
他踢了一脚路上的小石块,小石块出溜一下滚到了马路上。
回到家以后,杨似漆收到了秋收的信息,说是学生会主席今天下午开会说以后综合楼尾三四楼也得检查。
好你个迟醉。
杨似漆发了一长串的问号和句号过去。
他回完秋收信息之后也快十二点了,而迟醉还没回家。
杨似漆先去洗了澡,出来以后给迟醉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但接电话的人不是迟醉。
“喂?您好,找迟先生的话,他人目前不在这,您有什么事找他的可以告诉我,我会帮您传达。”是个女生,应该是服务生之类的,总之是云女士那边的人就对了。
“行,那麻烦你帮我告诉他,”杨似漆语气不是很好,不太耐烦, “他家Omega想他了,让他他妈的快滚回来!”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没留任何周旋的余地。
*
这边服务生放下迟醉的手机,表情很是为难。
云家两位和云家的一堆亲戚都在包厢里和迟醉沟通联婚的事。
如果迟醉有Omega了……那云小姐不就成小三了吗?
服务生急得在原地转圈圈,不知道该怎么转述那句话。
怎么办!!!
而且她家小姐也是有对象的,说白了这场联婚根本目的就是拆散小姐和她对象而已,但是迟先生家里那位好像生气了!
惹不起啊这可是迟醉……
服务生做了一分钟的心理准备,终于鼓起勇气去敲包厢的门。
“进。”是云女士的声音。
服务生进门,一眼就看见了迟醉,她刚想走过去跟他耳语,迟醉就先发话了。
“不用过来,有什么事就站那说吧。”迟醉冲服务生温柔又体贴地笑了笑。
“这……不好吧?有人给您打电话,内容有点涉及**了。”服务生唯唯诺诺地说。
“没事,你直说就好。”迟醉这会儿散漫地靠在椅子里,手里拿着杯喝了一半的红酒,语气随意,处处都不像君子,却又处处都透着斯文的气息。
服务生犹豫地看了云女士一眼。
云女士点了点头。
得到许可后,服务生才结结巴巴地说:“你……您手机备注“蠢货”的人刚给您打电话,说您家Omega想、想您了,让您……快点回去。”她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包厢也越安静。
四周一片安静,唯有迟醉勾了勾唇。
云女士看向迟醉,冷声问:“你提前和人对过话了?让你好抽身些?”
迟醉笑了笑,做了个手势让服务生先出去。
等人离开后,他才说:“云女士不顾我意愿强买强卖的行为倒比我和人提前对好话道德多了?”
云女士握紧了拳头:“你不需要喜欢我女儿,你和她订个婚,把那个姓马的劝退就够了。”
云姐的眼眶再次红了。
“容我提醒一句,我没成年,您女儿也才十八,她和别人订过婚,您有想过对她未来会造成什么影响吗?”迟醉今晚一直没怎么开口说到话,这会儿一开口话的针对性便明显起来。
某人在家等急了,再不回家就真让人给等生气了可怎么办。
毕竟他聪明的十七肯定早就猜到他今晚在聊除张升旭以外的事了。
云女士很想反驳,但迟醉的作风她也清楚,基本敲定的事,在他那是不会被轻易改变的。
今晚主要聊的是记忆的事,尾声以后才聊的云姐恋爱的事,本以为迟醉能帮这个小忙。
“……算了,反正也劝不动你,”云女士边说边站了起来, “散场吧。”
云姐坐在位置上没动,一直用纸按着眼睛。
她今晚没化妆。
估计是早就猜到自己会哭成这样了。
“云姐,歇会儿吧。”迟醉起身走到云姐身旁,将一张折起来的纸条放到了云姐手边。
云姐抹了把眼睛,仰头看了他一眼。
“那我就先走了。”迟醉说。
云姐把纸条攥进手里,冲迟醉点了点头,算是打再见的招呼了。
云姐坐上回家的车。
她和云女士不住一起,便不是同一辆车,她就是在这时将纸条打开查看的。
“这件事你找十七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这是纸条上的内容,云姐在心中默念了一番。
迟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
身上带着淡淡的红酒味,分不清究竟是今晚的红酒还是他的信息素。
他解开西装的扣子,将黑色的外套搭到衣帽架上。
在沙发上坐着休息了会儿,他才回房间收拾去洗澡。
洗完澡之后,他没待在自己房间,而是去敲了敲十七的房门。
杨似漆刚准备睡着,就听见有人敲自己房门。
他睡觉气上来了,不耐烦地喊了声:“滚!”
但他没锁门的习惯,不速之客听见他没睡着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你有病啊?”杨似漆抱着抱枕坐起来,语气带着点抱怨,不过更像随口一说。
迟醉笑了笑,关上门,又反手将其锁上。
“想我了?”迟醉步步逼近床边。
“滚,你锁我房间门干什么?”杨似漆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闻到了丝红酒味,并且很明显不是迟醉的信息素。
洗了澡酒味还这么重?
“出门左转去簌口谢谢。”杨似漆一个抱枕砸向走到床边的迟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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