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长凌的合作还在商议中,今日的行程主要是与长凌的兰跃等人聚聚餐,拉近彼此的关系,为往后的合作打下基础。
既是合作,作为东道主,自然是要提前等候。集团的办公地点与酒店大概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游棋栎拿起手机,就着黑色的屏幕再度确认她的妆容。
距离她回复上一条消息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她前前后后也看了不下十遍,连消息提示音的选项都确认了多遍,可她这个手机,却怎么也收不到冉晞旸的消息。
游棋栎顿住脚步,不禁嘶了一声,点进冉晞旸的聊天窗口,再三确认。
没有拉黑,没有屏蔽。
她的眼珠子转了几下,试探性地发起转账,在确认付款的时候也没有跳出任何消息提示。
很好,也没有把她删了。
那为什么没有回复?!
总不能以为她是在职场骚扰吧?
可又不是她先发的。
游棋栎快速呼出一口气,带着脾气熄灭手机屏幕,抱着手等候自己的车辆。
管她什么意思。游棋栎在心里暗暗较劲。今天关于冉晞旸的任何消息她都不想了解。
这么想着,她点点头,带着点傲娇将冉晞旸的聊天窗口设置成消息免打扰。
经历这么一长串内心活动,一脸黑色的商务车恰好停在她身前。游棋栎侧身扫了一眼,车牌号是公司的,就是这司机比较面生。瞧着时间也不宽裕,她将车牌号记下来发给费运俐,让她再度确认一下。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游棋栎透过后视镜观察司机的眉眼,却怎么也觉得不对劲。
基本的商务礼仪都没有不说,她们两人明明通过后视镜对视了,可他却快速挪开视线,猛踩着油门在闹市区里不断超车。
透过车窗的建筑物就能明显察觉出这不是前往酒店的路线,游棋栎的心一沉,心想这三只老狐狸的心就这么沉不住,冉晞旸前脚刚走,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她悄然挪动自己的座位,移动到驾驶座后面的位置上,再抬手试探性地一按车窗——
果然,车窗被锁住了,整个车厢成了密闭的空间。
手机突然震动几下,在狭小的空间里骤然投射出一道突兀的亮光。费运俐回复这辆车确实是公司的商务车,只是现在她联系不上司机,并询问游棋栎是否已经在车上,还是需要另外安排。
游棋栎心下了然,她退出费运俐的聊天窗口,转而果断地向冉晞旸发起了位置共享。
但愿这家伙别再计较之前的小九九,赶紧过来救她才是。
前头的司机朝后视镜一望,正巧与游棋栎的视线对上,下一瞬,一条缠绕结实的丝巾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的脖子上套。司机咬着嘴唇用方言骂了一声,脖子一缩,猛打着方向盘企图让游棋栎失去重心。
突然的左冲让游棋栎一脑袋磕在车窗上,剧烈的撞击让她的脑袋有些昏昏涨涨的。但她顾不了这么多,在车厢内尽量稳住自己的身子,将刚才的那串车牌号转发给冉晞旸,自己则低着头四处寻找尖锐的物品。
“你别再白费力气了。”男人的嗓音沙哑,不经意间带着狠厉,“有人要你死,今天我得交差。”
“他们给你多少?”游棋栎的长发盖住半张脸,她勉强坐在位置上与其谈判,“我可以出三倍,或是四倍。”
“你既然接了这份差,大概也知道我的身份,也清楚我完全给得起。”
男人不屑得哼了一声:“干我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是守信。今天若是为了钱放你一条命,往后我还怎么在这条道上混?”
他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我看你也有点本事,不像他们口中的乖乖女。怪就怪你六亲缘浅,今日我会给你个痛快,助你早登极乐。”
“痛快?”游棋栎摁碎包里的化妆镜,将碎片紧紧抓在手中,“现在说这话是不是太早了?”
“谁早登极乐——”她咬着牙就要往男人的脖子上刺去,“还不一定呢!”
男人的眼风一扫,身子往左一倒,堪堪躲过致命一击。只是游棋栎的动作过快,锋利的镜片依旧在他的肌肤上划出一道血痕,浓稠的血液顺着肌肤的纹路渗入衣领,整个车厢都散发着浓郁的铁锈味。
“你个死东西找死是吧?”男人啐了一口,猛踩油门的同时猛地一打方向盘,将游棋栎再度往车窗上一甩,“看我一会儿怎么对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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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跃等人早已在位置上等候,却迟迟未见游棋栎的身影。冉晞旸随意找了个借口暂且安抚几位,快步走出大门拨通费运俐的电话。
“小费,游总是什么时候出发的?长凌的兰总已经到了,游总怎么还没来?”
费运俐疑惑地看了眼时间:“不应该啊,半小时前游总就已经出发了,就算是晚高峰堵车,现在也该到了。”
“你等我一下,我给游总打个电话。”
耳边的手机适时震动,冉晞旸偏头看了一眼,正是游棋栎的消息。
“不用了,我自己去确认。麻烦你先过来一趟,招待一下长凌的人,我去找游总。”
点开消息,里面是突兀的三条消息。
爱心
位置共享
以及一连串车牌号。
冉晞旸的眉头一皱,当即轻按耳边的按钮:“林因,我需要你帮我定位一辆车。”
隔了一阵耳朵里传来慵懒的回应:“哟,让我瞧瞧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们的冉大刺客居然想到我这个卑微后勤了。”
冉晞旸快步拿走司机手中的钥匙,一个飞身钻进驾驶室:“打趣的话不多说,现在游棋栎可能有危险,我需要你以最快的速度得到具体位置。”
林因瞬间恢复严肃,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跳动,仰头盯着南市的道路分布图:“什么时候的事情?”
冉晞旸将消息转发给林因:“看时间大概二十分钟前,往南郊去了。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最快追上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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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晚高峰,但南郊的车流量本就稀少,加上外头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外出的人也少,游棋栎坐在车上,眼看着车子在宽阔的大道上飞速行驶。
她的额头被磕了大片淤青,掌心也被镜片划破,临近夜晚,光线接近于无,因为过于紧张与体力消耗,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视线也是模糊一片。
整个车厢除了她身上的手提包,再无别的称手的东西。身前的司机不时用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打斗,他的警惕极高,不能再像之前一样从他身后偷袭。
而她手里的东西根本无法砸碎一扇车窗,就连手机也被这个男人砸碎扔到了路边。
她无力地靠在车窗上,看着眼前一闪而过的灯光暗自呢喃。
偷袭也偷袭过了,方向盘也抢过了,一切能用上的办法都试过去了。
冉晞旸……
如果你真的对我有好感,你就快点过来。
她的视线下移,定格在手腕的腕表上,思索着以此偷袭的可能性。
突然,男人再度加速,连带着游棋栎对着后背猛地一撞。她倒抽着气起身,哀叹道:“干这行的,怎么连开车都开不好?”
“少说废话。”男人频繁地看向后视镜,在宽阔的道路上不断变换车道。
身后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游棋栎的视线模糊,仅能从后视镜上察觉出后面正有一辆车在步步紧逼。
游棋栎的后背紧紧贴着椅背,在混乱中无法直起身观察后面的情况。从男人的嘴里,她能够得知后面的车辆正试图超越她们,并将她们往一旁别。
男人越开越暴躁,不时狠狠长按喇叭,有时在几秒钟之内来回变换几个车道。突然,车辆猛地急刹,游棋栎抬手撩过额间的碎发,对着挡风镜前刺眼的灯光望去,一脸黑色的商务车正横在道路中央,堵住了全部去路。
游棋栎的双唇翕合,震惊地想透过猛烈的灯光寻找熟悉的身影。
冉晞旸……
真的来了。
她的冉助,真的来找她了。
男人龇着牙,回头狠狠地瞪了游棋栎一眼:“早知道你一上车就把你手机扔了,省得你通风报信。”
游棋栎贴着车窗,有气无力地嘲讽:“那没办法,谁让你太笨。”
男人被这么一噎,更是怒上心头,他同样打开远光灯,抽搐着嘴角自言自语:“今天我就是要死,也要拉上你们几个垫背的。”
说罢,他将油门踩到底,不顾横在前头的车辆,径直冲了过去。
冉晞旸迅速反应过来,换下倒车挡盯着前车迅速后退。她微微眯眼,企图在透过灯光发现游棋栎的位置。
人在理智的状态下毕竟比不上一只疯狗,男人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只想着在今晚同归于尽。
“林因!”冉晞旸摁着方向盘大喊。
随着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林因通过监控锁定趴在车窗上的游棋栎:“晞旸,夹击他车头,游棋栎在驾驶座后面。”
“轰”的一声,冉晞旸倾斜一个角度,将前方的轿车撞在一旁的护栏上。她快速解开安全带,带着怒气大步上前,打开车门将驾驶座的男人拎了出来,抬手就是一拳打在他的脸颊上。
“谁派你来的?!”冉晞旸怒吼道,“说,游光宗还是游耀祖,还是那个躲在背后的游光楣?”
男人被撞得神志不清,浑然不知冉晞旸的问题。
“晞旸。”林因适时提醒,“现在在监控下,要打也去一旁。”
冉晞旸猛吸一口气,换掉胸腔内的浊气,手一扬,将手中这个半死不活的男人扔到一边。
“她呢?”冉晞旸换了口气稍稍冷静,“她还好吗?”
“这么大的冲击,估计也伤得不轻。你是要上去看看还是报警让警察处理?”
游棋栎靠着车窗晃了下脑袋,眯眼躲避外头刺眼的灯光。车门打开,外头的湿气悄然钻了进来,刺得游棋栎的脑袋生疼。
南市的天气就是这般奇怪,明明白天还是烈日炎炎,不过是下了一阵雨,转眼便带着丝丝凉意。
游棋栎痛苦地眯了一阵,手指摸索着打开车门,身形不稳地靠着车身起身。冷气与热气相交,在周遭形成一层模糊的雾气。灯光之下,一个修长迟疑的身影正低着头,不知在犹豫什么。雾气笼罩着她,绕着她环绕。游棋栎一手搭着车身,对着光影中的身影试探性一喊:
“冉晞旸?”
那人明显一晃,细长的雨丝打在她的身上,在针脚处消失不见。她缓缓转身,脚尖向前挪动几下,在浓重的雾色之中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大步朝游棋栎走来。
她的身上穿着御寒的风衣,行走间带起的风扬起她的衣摆,身后的车灯拉长她的身影,她拧着眉毛,瞳孔在触及游棋栎额间的淤青时骤然一缩,转而加快脚步。
“游棋栎。”她张开双手,没有丝毫预兆地将游棋栎搂在怀里,掌心托着她的后脑勺后怕地喘息。
游棋栎的脸颊贴着她肩膀上的面料,细长的雨丝濡湿了她的风衣,同样濡湿了游棋栎的肌肤,她回抱住冉晞旸,在肩窝处蹭了蹭:“冉晞旸?”
冉晞旸微微偏头:“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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