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两个人同时回头,但季水风僵直瞬间很快放松下来,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是,联系不到,但是,谁能打过他?”

这种感觉不太对。时咎隐隐觉得不安,如此针对季水风,知道她重视的东西,甚至能精确到具体的人,绝对不会不知道季山月的实力,如果说除了医院和孤儿院,季水风还是最珍视的什么,那一定是季山月,在知道季山月能力的同时,还能如此大胆给出像预告一样的字条,说明那个人是有把握同样可以针对季山月的。

但时咎实在想不出来谁会对季水风充满如此大的敌意,同时,能力在季山月之上。

时咎在心里几乎排除掉了舟之覆和凌超建,他之前还在想是不是他俩,但是今天交手后,发现这俩人如出一辙都是做事直来直去,有仇当面报,有话当面说,绝对不可能计划倒数这样的仪式感。他们只想杀掉能力者,而季水风遇到的这个人只针对她个人!

时咎看到沉皑去一边打电话了,片刻,他回来摇头说:“都不知道他在哪。”

顿了一下,他问:“上次联系他说在哪?”

“他说……”季水风回想,“在文明中心后面巡查,然后……”

季水风眼睛亮了一瞬间,但也只是一瞬间:“回老宅找夏癸!”

沉皑神色一凛,短促道:“走。”

三人一刻没停迅速上车,在车上季水风尝试给夏癸打电话,然而一直无人接听。

见她又有些着急了,沉皑一边开车一边提醒道:“季水风,别什么事没发生,自己先慌了。夏癸经常不接电话,可能是在陪言不恩。”

季水风拿下手机,轻轻点头,随即整个人靠在后座软绵绵的枕头上,长呼出一口气。

时咎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她,顺手打开车载音响,心想音乐安神,也刚好,里面在播放着舒心的正念冥想音乐。那音乐流淌出来,季水风却在后面皱起眉头。

她的脑海依然无法把今天看到的场景抹去,那密密麻麻的刺,扎穿她的心脏。

依然想不明白这一切的原因,但似乎又能明白,那张纸条上,已经写清楚了一切。

只是时间太久远了。

——“我若能说万人的方言,并天使的话语,却没有爱,我就成了鸣的锣、响的钹一般[23]。”

当她坐在医院房间门口,看着床上整齐躺着的人,她控制不住不去想她把他们带回来的那天,告诉他们,他们有家了,有家了,慢慢地,以后什么都会有了。为什么要牵连他们呢?

——“我若有先知讲道之能,也明白各样的奥秘、各样的知识,而且有全备的信,叫我能够移山,却没有爱,我就算不得什么[24]。”

当她坐在孤儿院的院子里时,耳边依然充斥着小孩子们的欢笑,如同过去的很多年来到这里。她却不敢抬头看一眼,因为抬头只有破碎。她有太多的期待与愿望,她希望文明发展,她希望世界宁静和平。但为什么会牵连他们呢?

——“我若将所有的周济穷人,又舍己身叫人焚烧,却没有爱,仍然与我无益[25]。”

她希望,有朝一日这个世界因为她,没有人被伤害,没有人被抛弃,没有人痛苦;家人都能团聚,朋友都能重逢,爱人都能永恒。

——“爱是恒久忍耐;爱是永不止息[26]。”

季水风在疾驰平稳的车里睡着了,她梦到小时候的时光,梦见那间不大的屋子,自己的小天地,也梦到她们的争吵,梦到自己受过的委屈,做过的错事,梦到在医院母亲的决绝,最后这一切又全部化作泡沫,变成她前往文明中心时孤独的背影。

时咎转头看到季水风睡着了,把音乐声关小了些,他看着前方黑色铺展开的路,只有车灯在上下摇晃,照着这些幽暗。

“你怎么想?”时咎低声问。

沉皑在开车,闻言,淡淡开口:“很不好。”

时咎点头,随即长叹一口气。

本来只是想来找找灵感,越是深入,越是窒息,好像一双无形的手逐渐推着他们往前。

落入言威的圈套里,现在教化所是没办法去了,还不知道虚疑病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文明中心又接连出事,舟之覆和凌超建还没解决,季水风这里又有问题,每一件都难以止息。

相对来讲,现在最好入手的,只有舟之覆和凌超建。

汽车穿过山林,绕过蜿蜒小路,到四周都寂静的老宅的时候已经凌晨了。言不恩穿着睡衣不开心地过来开门,看到来人,瞬间睡意与不爽全无。

“姐!!”她大喊,一下扑到了季水风身上,季水风则稳稳接住她,接着她立刻发现了季水风不太对,她挣扎着抬起头,疑惑地用手抹了抹季水风的脸,问,“姐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哭过了?淋雨了?外面下雨了吗?”

在言不恩的印象里,季水风是世界上最坚强的人,无论什么事都不会哭的,以前她父亲带着他们几个训练,那么艰苦,她都是咬着牙坚持下来,一声不吭。

季水风张嘴,没说出话,时咎立刻在旁边接道:“这边没下雨吗?我们那边刚刚下了会儿。”

果然如此,言不恩脸上的笑容又堆出来。

夏癸原本已经躺下了,听见外面的声音,知道是他们几个回来,便换回正装又出来了。

大客厅墙上的钟一刻不停地动着,秒针的声音格外明显,分不清是因为夜深了还是它本就如此。

“哒、哒、哒、哒……”

夏癸很少素净着脸出来,只得重新点上熏香,为他们分别斟了茶,在大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温柔地问:“这么晚了,怎么突然回来了?路上得多不安全呀。”她的目光转了一圈,停在时咎身上,她愣住。

“这是?”

言不恩高举双手,开心道:“妈咪,这是时咎哥哥,可是我最近喜欢的哥哥!和臭脸哥哥关系可好了!”

臭脸哥哥。时咎有时候还挺佩服言不恩的乱取名能力,他坐着朝面前的女人微微鞠躬:“阿姨好。”

夏癸收起自己的诧异,柔和道:“你也好。和沉皑关系好呀?那可真是不容易。”说话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笑出来,“你放松,当自己家就好。他们几个谁都没有带人回来过,所以我多问了一句,别介意。”

时咎朝她微微点头。

或许是太晚了的缘故,时咎听着那钟的声音有点困意,这几天是有点累。

沉皑不想参与他们的寒暄,直接淡声问:“季山月呢?”

夏癸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钟说道:“不知道,没跟你们一起吗?早上很早就走了呀。”

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夏癸察觉出不对,担忧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季水风说:“没事,今天没联系到他,以为他回来了,刚好我们有事路过,顺便进来看看。”

夏癸了然笑道:“好吧,可能做什么去了没拿手机罢。”她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你们也挺久没回来了,这么晚了,明天再回去吧?”

时咎看着沉皑和季水风,沉皑欲言又止,季水风反而先开口:“好。”

夏癸起身,轻声道:“我们这儿房间不多,时咎介意住季山月以前的房间吗?”

时咎连忙摆手:“没……”

“他跟我住,别收拾季山月房间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时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沉皑打断了,他说话时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淡然得像理所当然。

时咎侧头看他,在他快要转过来之前又移开视线。

少收拾一个房间当然是最好不过的,夏癸朝他们说:“好,你们也早点休息。”说完,她的目光落在时咎脸上,非常认真地打量了这个第一次被沉皑带来的人,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钟声,茶香,熏香,静谧地流动,安宁得像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

言不恩在这儿,三个人什么都没讲。

“哒、哒、哒、哒……”

秒针的声响在静默的空气里被无限放大。

片刻,季水风站起来,摸了摸言不恩的头,轻声说:“我去睡了,你今天?”

“我跟姐姐睡!”言不恩再次举起双手自荐。

若是什么信息也没有,一味的担心,甚至让身边的人担心,并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所以季水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待一个转机,希望很快很快就能接到季山月的电话,他会大大咧咧地说,只是没注意手机。

季水风和言不恩走后,客厅里只剩两个人,时咎一直盯着墙上的钟发呆,秒针永恒规律的行走声听得人昏昏欲睡,但又无比放松,好像疲惫一天,终于有可以安心的须臾。

沉皑看他困了,想问他要不要现在就去休息,但犹豫着,却指了下身后一扇门,淡色说:“困吗?不困去外面走走?”

时咎抬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能看到一扇紧闭的门,他缓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行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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