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很近很近,也很调皮,他笑嘻嘻了一下,说:“对不起,我刚刚没说完,嘿嘿,我是有意的。”
他毫不犹豫拔出刀。
沉皑的手死捏着时咎的肩,随后不可置信地转身。
旋风平地而起,时咎目眦欲裂:“不要!!!!!!!”
那道风从不远处升腾而起,直直朝他们冲过来。
时咎爆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惨叫,接着眼前一黑,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咚”一声狂跳,瞬间坐了起来。
“啊——!!!”
他惊醒了。
他不能醒!
时咎脑子里如同断裂的丝线,此时一根也找不到头,他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发抖,抬眼看到的却是熟悉的场景——他的卧室。
为什么这个时候醒来?不能醒,绝对不能醒!他即刻重新闭上眼,但全身猛烈的颤抖和一阵阵的冷汗让他的脑子安静不下来,他睡不着,睡不着,完全睡不着,醒来前最后一幕如同末日的长剑,狠狠刺穿他的心脏,一下一下被刺得鲜血淋漓,刺得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像抽筋一样震颤。
被子全被打湿了,他的双腿发抖从床上爬起来重新抽出一床被子便狂奔到了客厅沙发上,但猛烈的心率让他连安静都做不到。
让他睡着,让他睡着,拜托了,拜托了!他一直念着,默念间,他想起什么,瞬间跳起来跑回卧室跪在床头柜前拉开抽屉,手胡乱在里面乱捣一气,打翻了摆放整齐的瓶瓶罐罐。
褪黑素,褪黑素呢?全部吃掉就能睡着!
时咎也没看清楚自己吃了几颗,手颤颤巍巍的把药全部送进嘴里,连水也没有倒直接生吞。肯定是超量了,但是他没细数,只要能睡着,睡几天都好。
怎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沉皑,沉皑,不要有事!
他越急,他越念,越是无法安然睡过去,在沙发也被全部打湿后,时咎暴怒着跳起来大吼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
他伸手将面前的茶几砸了粉碎。
风停了,一切都归于安静。四溅的灰尘平息,破碎的窗户玻璃彻底从楼上掉下去,在不远处的地面发出清脆碎裂的声音。
“啪——”
风卷残雪,寂静无声。
仓库里,季山月堪堪收回手,歪着头不理解地发出了一声:“咦?”
“扑通”一声,季水风的身体直直滑落,倒在地上。
沉皑的手在抖,这一切都在他眼前发生了——被季山月背刺一刀,时咎瞬间消失,季山月的旋风袭来冲向他,季水风的怒吼和她狂奔过来挡在身前的身影。
随后季水风如一片纸一样倒下来。他顾不上胸口剧烈的疼痛,往前踉跄了两步跪下将季水风抱起来,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他抬头看向季山月,嘴唇微微轻碰,他问:“为什么?”
季山月挠头,四处看了一眼,目光对上身后舟之覆的,又嫌弃地转回头来,说:“什么为什么?奇怪了,时咎呢?瞬移走了?”
他到处张望,好像确定时咎消失了,深深叹了口气说:“对不起啊打断你们说话了,不过这不正好?你看,这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呀!算啦算啦!”他自顾自地摆手,顺势就在沉皑面前蹲下,目光从他的脸一直扫到季水风身上。
一个没有能力的人。有点忘记他刚刚捅到哪了,不过看样子肯定捅歪了没刺穿到心脏,原本想一下解决算了,怎么季水风还窜出来了?
季山月“哎呀”了一句,看着季水风的脸和她紧闭的双眼,喃喃道:“不死,不死,你撞上来,以后可就不会不死咯?”
沉皑朝他怒吼了一句:“季山月!”用力过猛,扯着伤口剧烈的疼痛。
季水风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毫无知觉,沉皑狠狠说:“季山月!她是你姐!”
季山月发出“嘁”的声音,漫不经心站起来,随意踱步两下,说:“那又怎样?我姐啊。”他指了指地上的季水风,“死了。”
在沉皑无比震颤的眼神里,他脚步一转,转到了舟之覆的方向,看着那满脸狼狈的样子,万分嫌弃道:“你好弱啊!”
舟之覆对他翻了个白眼,并不打算跟他说话。
于是季山月只能悻悻转回来,垂眼看地上满身是灰尘的两个人,还有他们身下逐渐扩散的血,说:“奇了怪,虚疑病的毒株,我还是从起源实验室放起的,怎么你一直没被感染?算了,今天先把你埋了吧。”
季山月朝沉皑笑,下一秒便收敛起笑容朝他冲了过来。
沉皑放下季水风,在季山月靠近的一瞬间翻身便闪了出去。
“轰!”原地被季山月一拳砸了个坑。
沉皑抬手用袖角抹掉脸上的血,心思迅速流转,咬牙道:“毒株是你偷的?”
“是啊,不然谁有那个能力呢?”季山月回答得很随意,毫不掩饰自己的作为,好像只是随手拿了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刚回答完他又一个回旋踢狠狠砸在沉皑刚刚站的位置。
稳稳落在旁边的沉皑斜眼看了一下那个坑,嘴角勾起又放下,很快从不可置信的情绪里挣脱,换上敌对的心态,他冷冷说:“没长进的东西。”
话音未落,季山月已经直逼眼前,沉皑向后翻,飞跃而起,落地的一瞬间攻击重重砸在地面上,这水泥地当场碎出无数石子散射向四周。
季山月翻了好几个滚才停下,他思索了一下,觉得眼前的人没有想象中好对付,肉搏还真不一定谁能压制谁,得认真一点。思考间,沉皑已经出现在他脸上,速度快得他连躲都躲不完整,一拳便死死锤在了他身上,当场一口血吐出来。
这得是他十成的力道了吧。季山月晃悠悠站起来,目光一点也没有离开沉皑。
忽然间,他闪身飞跃,如同飓风一样朝沉皑冲过去,不足半秒,拳头出现在沉皑眼前不到一个拳头的位置,然而这一拳被沉皑接住,接着冲过来的力,沉皑让出一个身位闪到身后顺势抬腿便将他一脚踩了下去。
“轰——”又是一声剧烈爆破声,地上被砸了一个人形坑,这次季山月一瞬也没有犹豫,五指立刻扣入地面,双手肌肉爆出,整个人弹起来就背对着沉皑的姿势后扫腿出去,刚好整条腿的力量踢在沉皑刚刚被他捅过的胸口间,沉皑被直直撞飞到另一面墙上,发出巨大的闷响。
“咳咳。”沉皑猛地咳了几声,感觉到伤口的血又是一股流出,这个伤口在耗费他的生命,即使实力与季山月不相上下,甚至有制服他的可能,也会被这个伤口拖到死。
但季山月不给他缓冲的机会,见到沉皑一丝丝的停顿便即刻冲了上来要置他于死地。
两个人打得胶着,招招不留情,拳拳下死手,尘土飞扬,碎石迸溅,但谁也无法完全克制住对方。
舟之覆就坐着,他觉得只要这两个人只要不打到他,他就可以一直坐着看完,要是牵连到他,他就死呗。之前感觉季山月该和他一个阵营,但是看他当时杀凌超建,刚刚企图杀掉自己的行为,估计也是更倾向于独善其身的,也是,他这么强,根本不需要同伴,不过……也挺奇怪的,当时在言威办公室见到的他,和此时此刻的他感觉是同一个人,而平时和季水风沉皑走在一起的季山月感觉是另一个人,一个完全不露破绽的人,如果不是他演得太完美,就是人格分裂。
舟之覆想,这种程度的表现,正常人能演出来吗?恐怕是人格分裂,两个人格各不互通。
那现在,自己既不是季山月的同伴,也不可能是沉皑的同伴,观众的角色最合适了,他就喜欢坐山观虎斗,最后收渔翁之利。恍然间,舟之覆的目光突然又瞟到何为,他抬脚拿鞋底去戳了一下,发现何为的身体已经在僵硬了。无奈苦笑出来。
他想,好可怜啊。
另一边的两个人打得整个仓库快要没一块好地方,在沉皑使出十成力将闪躲不及的季山月踹出去的时候,自己也眼前一黑单膝跪下来。
他剧烈地喘着气,汗水混着血一滴一滴往下掉,看东西已经开始模糊了,反应应该也会逐渐变慢,如果无法在几分钟之内迅速解决掉季山月,就一定会被他解决掉。
他还不能死。
如果季山月依然以那样的势头对他发起进攻,他可能不得不调动自己的能力,让磁场帮他解决一部分麻烦,但这样就会被人知道他其实有能力的事,这个人是别人还好,但是对方是季山月,他依然是一点优势都没有,兴许反而会加速死亡。
季山月艰难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他一咧开嘴,嘴里的血就不受控溢出来。
“你好强啊,怎么那么能打呢?我都没办法直接杀你呢。”季山月说,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分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季山月踉踉跄跄往前走了几步,笑说:“不过你也差不多了吧,我可比你少一个窟窿!”在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已经一跃而起,朝着沉皑就砸下来。
好快!沉皑咬牙,刚做好了无论如何也会吃到一部分攻击的准备时,一个身影拦在了他眼前。
“不许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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