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他们缠斗,南知意正忙着救治中了毒的军民,而冥夕则是在城上支撑着结界。
江淮突然在身前伸出五指,只微微收缩五指,冥夕便顿感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在将她拉出结界。
她袖中甩出纷飞的金蝶,结成了一条金色的链子扎进地上,以对抗这股强大的拉力。
然而这吸力便如龙卷风一般,把地上的断箭兵器通通卷到空中形成了一个漩涡,冥夕只得紧紧的拉住金蝶形成的链子,心中暗骂,这个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只是这般支撑,早晚都有力尽的时候,既然敌不过这强大的吸力,她心中倒是生出了一个对策。
她松开了手中的金蝶,好似力尽一般,就这么被结界外的吸力给吸了过去,君长安与蓝羽缠斗之时眼见她陷入了危险,想要抽身来搭救她,但见冥夕的眼神,清透笃定,一瞬间的默契不知从何而生,他立即明白了她的意图,遂没有做任何举动。
冥夕眼见离江淮越来越近了,江淮的眼中也满是得意之色,似乎在说,到底还是落于他的手中了。
然后冥夕看着他却突然狡黠一笑,江淮还没明白她这笑的意味时,在他刚接触到她的一刹那,便被强大的弹力给弹出了数丈之远,他在空中翻转了几圈后,才堪堪停了下来。
冥夕趁他还未站稳立即攻了上去,江淮抬头看她,一笑,道了声,“有意思”
冥夕自然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这个特性居然还能这么用。
寒霜月自然不会让她轻松地接近江淮,上前来拦住冥夕,“休得伤我主人”
冥夕道:“你拦不住我”
寒霜月气愤不已,持剑来袭,冥夕的金蝶骤然化作一把金色的利剑,接过霜月的杀招。
短兵相见,以快为胜。
冥夕无论在武力还是速度上都远胜于寒霜月的,因此也并不想与她缠斗,在将寒霜月的剑挑出去后,冥夕在她胸前轻拍一掌,将她弹飞之后,头也不回的直取江淮。
江淮此时已稳住气息,持长刀应战,二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不知斗了几个回合。
寒霜月见帮不上忙,便和浅溪一起带着其他夺梦师意图破了凤天镇之上的结界,他们的剑插在结界上,口中默念破结界的法诀。
源源不断的力量注入到了结界当中,让原本便被蓝羽侵蚀过的结界变得更加脆弱,结界发生晃动后,原先无形的结界变得有形,攻势一片大好,只要继续施法,破了这结界只是时间的问题。
此时冥夕与君长安都在与各自的对手缠斗,分身乏术,南知意也正在结界中救治中了毒的军民,身子只能一边冲向这些军民一手施法疗愈,另一边背对着结界一手向后,用于支撑结界。
在结界顶上的寒霜月心想,只要除掉那个支撑结界的人,这结界便不攻自破了。
她抽下琵琶上的一根琴弦,在结界一个破了小口子的地方,将琴弦送入,径直朝着南知意的后心而去。
这琴弦细微,且速度极快,很难令人察觉,待它接近时,即便被袭击者做出了反应,也来不及逃脱了。
眼看那琵琶弦就要接近南知意的时候,她才察觉到,只是身后的手若是撤去对抗那根琴弦,结界就会立时而破,可若不对抗那根琴弦,自己便逃无可逃了,然而没有时间让她犹豫了。
就在她要作出选择的时候,凤天镇的结界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一袭黑红金边华衣旋转而落,手腕翻转带动折扇,扬臂一扇,剧烈的狂风舞动,将在结界之上施法破坏的夺梦师们一举弹开,就连正在对战的冥夕和江淮也受到了这股强大力量的波及,不免踉跄了一下。
冥夕不用回头便知这是谁来了,遂也不与江淮再做缠斗,金蝶一振,变成一条金链,勾住凤天镇城上的柱子,顺势回到了结界里。
来者便是造梦司中继司长元庭之外的第二强者华南箫,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但一直都是作为造梦司接班人的角色来培养的,今日有他来助,凤天镇之围便可解了。
南知意也没想到她这一个符箓居然能把华南箫给叫来,有了底气后,她双手掐腰,上前一步挑衅道:“劝你们识时务为俊杰,今日我们少主在此,你们休想讨到便宜”
蓝羽道:“哟,好大的口气,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不知比我少吃多少饭”
的确,和他这个前身是妖怪的夺梦师相比,在场者的确都年轻了些。
南知意骂了一声道:“原来老妖怪还是个饭桶”
蓝羽骤然大怒道:“臭丫头,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拔了你的舌头”
“我在这里,你想怎么拔了她的舌头?”,华南箫清雅的声音响起。
南知意侧眼偷看他,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冥夕看了南知意一眼,心觉这家伙又春心萌动了。
蓝羽哼了一声道:“自然是这样”
他背后的蓝色巨翅一挥,无数的蓝色羽毛飞舞在空,好像尖锐的飞刀,而羽翅尖锐的一端则是冲向结界里南知意的方向。
华南箫从容上前一步,手腕微扬,扇动手中折扇,一股飓风袭出,那些蓝羽便偏离了方向,深深的插入了一旁的土地上。
表面看不出什么来,然而华南箫的风此时仍在压制蓝羽的羽翅,丝毫没有松懈,因为只要他的力一泄,那些插入地里的羽翅还会再度飞起,两方就在暗流涌动间剑拔弩张。
就在双方紧张对峙的时候,突然有了变动的因素出现,陈国的救援大军赶来了。
冥夕向下方一看,马背上挥舞着长刀的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带着她的娘子军来了,她的眉头一皱,有种说不上的感觉涌上心头。
留在护城河对岸的程国士兵则突然成了背水而战的一方,这种不利的地势,对程国士兵来说,很有可能便这般全军覆没了。
上方的半阴半阳者在对峙,下方人界的征战则是要他们自己打了,两方士兵汇在一起,好像交织的河流,就看哪一方的势力更强,最终将另一方的势力淹没。
下方传来了刀剑相撞之声,华南箫道:“陈国的救援大军都来了,你们还不走吗?”
蓝羽道:“怎么在此旁观还需你们造梦师同意”
说话间他二人已经撤了力。
江淮也道:“看看总不算是插手人界事宜吧”
华南箫道:“只是看看自然不违反秩序,但若是还有别的心思便劝你们省省吧”
话毕,两方都不再有举动。
南知意上前道:“少主,凤天镇内的军民都中了毒,急需要救治”
华南箫点点头,“我来”
蓝羽在对面不满道:“喂,你们不是不插手人界事宜的吗,怎么这么快便出尔反尔了?”
南知意回道:“这毒是你们先下的,我们解了才算是公正”
蓝羽突然语塞,一口气憋在那里,暗骂这个臭丫头,早晚有一天要把她舌头拔了。
在他们进行舌辩的时候,华南箫已经开始施法救人了。
冥夕对南知意道:“你跟着少主去救人吧,这里有我们在,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南知意道:“凤天镇中毒的军民人数众多,要不你们也来一起帮忙?”
冥夕与南知意算是从进造梦司开始便一直相处至今了,对于她的小心思还是察觉的出来的,笑道:“以你和少主之力足够了”
南知意笑笑,“那好,我去了”
待她走后,君长安道:“这南前辈看着有些怪怪的,原先也挺爱笑的,但今日笑的尤其多”
冥夕叹了一口气,“你要是能认识月老的话,可顺便贿赂一下他,让那个能让她笑的尤其多的人快开开窍,这姻缘连我看着都觉得有些难”
君长安好奇道:“我见南使者容貌也算上佳,在造梦司也是一级造梦师之位,那华少主即便身份尊贵,南使者也不算高攀啊”
冥夕道:“倒不是这个原因,少主那个人好像天生就对情爱之事缺乏兴趣”
君长安哦了一声,“原来是个清心寡欲的人”
这两个人大敌当前居然还说起了悄悄话,对面的人见其未把自己放在眼里,显然十分不满,江淮高声道:“大敌当前,你们聊得这么欢,请问礼貌吗?”
冥夕道:“碍你什么事?”
江淮也不恼,笑道:“左右你们也无聊,咱们要不赌点什么?”
冥夕道:“赌什么?”
“赌,没有我们插手,谁会赢?”
冥夕想也不想道:“自然是陈国赢”
君长安也补充道:“且是大胜,非正义之师终将败走”
江淮摇摇头道:“我赌两败俱伤,且陈国将折一员大将”
蓝羽道:“你这个赌倒是有点意思”
冥夕轻蔑道:“绝不可能”
江淮道:“既然敢赌,敢不敢添彩头”
“什么彩头?”
“就赌你若输了,便来夺梦司做我一日的洗脚婢”
冥夕刚想回应的时候却听君长安道:“不要跟他赌”
江淮道:“怎么,怕陈国会打输吗?”
冥夕道:“你放心,陈国一定会赢的”
君长安却摇摇头道:“即便有万分之又一不确定的可能,也不能拿你做彩头”
冥夕道:“陈国有云骥和李姝,相信我,这是十足确定的可能”,说罢,她冲江淮道:“若是江护法输了呢,可要做我一日的洗脚婢?”
江淮笑道:“有与荣鄢”
冥夕突然觉得自己被调戏了,呸了一声,“下流”,而后道:“换个彩头,你若输了,则再不可使用杀梦杀人”
蓝羽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哟了一声,“这彩头可大了,江淮,你不合适啊”
江淮则自信道:“我笃定陈国赢不了”
蓝羽拍手道:“好好好,我就爱看戏,这赌约的见证人我当定了”
江淮挑衅道:“怎么样,这彩头对我这般不利,你们还不敢赌吗?”
冥夕示意君长安无事,“若自己做一日洗脚婢能换得一个夺梦师再不得使用杀梦杀人,倒是值得冒这个险的”,她扬声道:“赌便赌”
上方的赌约已经立下,下方凡人之躯正在刀刀见血的进行厮杀。
一群程国士兵团团围住李姝,她骑在战马上手持长枪抵住从四面八方送来的长刀长剑,即便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应对,没多时,她的腿上、身上都挂上了刀剑形成的口子,在涔涔流血。
程国士兵的长刀形成了一个刀阵,李姝戒备观察,而后左手一拍马鞍,旋身而起,在空中转了一圈,长枪也随之划破四周包围者的脖子,顿时鲜血如注,喷射了出来。
周围人应声倒下后,她平稳地落于战马上,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再次飞奔,她手轮长枪扫倒两侧一众士兵,程国大将周恕见此,带领一众士兵前来围困于她,再叫她这般杀下去,怕是要把陈国的士气给杀没了。
蓝羽看着下方激烈的厮杀,道:“这个女将军倒可称得上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江淮道:“现在好像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时候吧”
蓝羽吃瘪,遂不再出声。
此时在周恕的带领下一涌而上的程国士兵见到李姝浴血奋战的模样也有些胆颤,周恕无论如何要把士气扛起来。
两方大将相对,就不仅仅是两人对决的胜负了,而是决定着两方士气的胜负。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姝当先一喝,驾驭身下战马,便向周恕杀去,周恕见势也不甘示弱,两方战马以极快的速度接近,长枪相接,俩人交了几招后便飞快的错开了,这一回合谁也没能讨到便宜,然而他们之间的对决势必是要分出胜负的。
他二人战了不知几个回合,身上都挂了彩,然而这时,在马上的李姝留意到了在不远处正被包围的叶云。
叶云是她的衷心侍卫,也是她的得力干将,见他陷于危难,她势必要救,然而就是这么一分心的功夫,周恕已经杀来,趁机用□□穿了她的肩部,她闷哼一声,口吐一口鲜血,左手扶住刺入肩部的长枪,以免伤口被刺得更深。
她双眸一瞪,眼中杀气毕露,调动全身力气,猛一发力,右手的长枪打在刺入肩部的长枪柄上,竟生生的将其折断了。
周恕也十分震惊于她之举,此时失了武器的他连忙拉动缰绳,与李姝错开一定的距离,然后抢了一个陈国士兵的长刀在手。
李姝在震断长枪的时候,有其他程国士兵趁机偷袭于她,战马的马腿被刀剑砍伤,马身向前一跪,骑在马上的她瞬间翻了出去。
而后程国士兵则是拿着长枪来围她,但即便是失了战马的她也依旧如一尊杀神,她站起来大喝一声,“谁敢拦我者死”
程国士兵被她的气势所震,转眼间她已经杀到包围叶云的包围圈里了,叶云此时身负重伤,躺在地上,用刀抵着那些刺过来的长枪,李姝杀过去后手中长枪柄一转一扫,划破那些人的手腕。
她手持长枪立在叶云身前,“怎么样,还能起吗?”
躺在地上的叶云此时眸中现出一丝疑色,然而大敌当前,这股疑色很快便消失了,他手扶着胸口,道:“勉强还能站,但会拖累将军的”
“说什么呢,都是陈国的将士,没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既然把你们带到战场上,就必须带你们活着回去”,她边说边舞动长枪逼退那些攻上来的敌人。
此时,已经祛完毒的云骥再次出现在城楼上,他看着城下的战况,若是能够出动城中力量,与援军形成合围之势,打败程国轻而易举,只是如今,他看了眼身后还在疗愈的将士们,手指紧握在城墙上,心里明白只靠援军,这仗怕是一场苦仗。
他收回拳,道:“不行,我还是得下去帮忙”
君长安道:“你刚刚疗愈,现在力气还没恢复,下去只是添乱”
云骥道:“可是这种时候不能出战,我愧做于凤天镇的守将”
冥夕道:“你平安便是为城下厮杀的陈国士兵出力”
他没有办法,只得打坐调息,以期望尽快恢复力气。
就在战况十分焦灼的时候,远方却突然升起了一个系着白旗的‘程’字旗,观上面的图腾,看样子是百瑞城的旗帜。
与此同时,远方传来鼓声,伴随着鼓声,似乎有上万的士兵同时喊道:“百瑞城已被蒙山将军攻破,百瑞城已被蒙山将军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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