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力氣極大，直叫我生痛。梨欣氣急敗壞地上前掰開他的手，企圖制止：「快放開我家小主。」

我習過武，尚且無法掙脫，梨欣只是普通女子，力氣怎夠他大？但出乎意料地，靖王瞇緊雙眼打量梨欣後，就不可置信般退後，並放開我的手。

方才靖王這樣問，莫非已知我的身份？我正欲追問，梨欣卻已屈膝行禮，硬拉我去更衣。

他對梨欣態度古怪，梨欣肯定藏了秘密。此時的梨欣待在我身前，大氣也不敢喘，只專心替我穿衣。

我用食指勾起她的下巴，用生平最凌厲的眼神看着她，迫問：「你到底隱瞞了什麼？」

梨欣霎時跪下，抬頭時淚眼婆娑地說出了原委。

當年，靖王與祁若嵐兩情相悅，靖王打算待她及笄後，就上門求娶。後來他奉先帝旨意鎮守邊關，他母妃卻患上急病，不久於人世。當時戰況緊張，先帝雖知靖王掛心，但為了國家安危，還是不讓他回來。靖王性子剛烈，交代好戰策後，竟私下違令回京。他回來後，祁若嵐與他共渡患難，兩人更私定終生。

靖王離京後，祁若嵐發現自己有孕，便投信至靖王府，讓人轉交遠在邊塞的靖王。哪知信件被靖王妃截下，靖王妃出於嫉妒，不但不通知靖王，更回信警告祁若嵐，說靖王回京之事不可明言，那胎兒更不可見光，而靖王遠在邊境，也不可能迎娶她。靖王妃還暗示，兩人只是露水姻緣，勸她打消嫁入王府的念頭。

祁若嵐心思淺，靖王不在身邊，懷孕後又六神無主，竟一時想不開而自縊。家醜不出外傳，而且事件牽涉皇室，祁碩甫只好佯稱女兒體弱，要到南方養病。先帝也知悉此事，但他既怕擾亂軍心，又對靖王有愧，便不願追究，只好往後補償祁家。

可是陳氏傷心過度，不久後隨愛女而去。愛妻如命的祁碩甫因此記恨靖王，兩人斷絕所有來往，靖王甚至不知祁若嵐已死。

我聽得瞠目結舌，怪不得祁碩甫對皇室如此不屑，更膽敢勾結外番。也難怪靖王剛回京就趕來赴宴，還盯着御女席位，原來是想見祁若嵐。

梨欣說起往事，便泣不成聲。她對祁若嵐忠心耿耿，連祁若嵐與靖王幽會，梨欣也替她遮掩。她從未想過兩人的情深意重，最後竟令她小姐命喪黃泉。梨欣說，從前的靖王文雅有禮，絕不會如此粗魯。看來祁若嵐之事，對他打擊頗大......

我慨嘆，他倆真是對苦命鴛鴦，只是伊人已逝，生者冤冤相報也無補於事。不過我沒有閒情逸致沉醉於這淒美故事，我必須知道靖王的心思。他是否視祁家為敵？他又會否告發我？

想及此，我立刻奪門而出，急尋靖王。我一踏出門，就撞進一個結實的懷抱，眼前的衣襟還有鼓蘼蕪[2]香氣。我抬頭一看，竟是靖王。

靖王神色複雜地看着我，然後漸漸退後。我扶着門欄站穩，然後恭恭敬敬地給他行禮：「妾身御女祁氏，見過靖王爺」。

注釋：

1.伊人亦云逝：出自陶淵明《桃花源詩》。

2.蘼蕪：香氣似白芷，是古代男性常用的香料。古人相信蘼蕪可使婦人多子，但古詩詞中，蘼蕪卻多與夫婦分離有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伊人亦云逝[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