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现在还没开学,宿舍也是空的,我摸不清他来做什么。
他的手插在裤兜,径直走向他的座位,敷衍道:“快开学了,收拾一下。”
我明明知道他在说谎,却也无可奈其何。
我问他:“我的东西呢。”
“我拿走了,没人用会落灰。”
“噢。”是特别自然的理由。和他单独在一起不太舒服,于是我不打算藏着掖着,直击重点:“你有见过我的实验报告吗?”
他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不知道拉开抽屉寻找什么东西,说:“掉到地板了,我收起来了。”
啊……是我没放好啊。
“它现在在哪?”
“在家。”
“家……”
他的家对我来说是个重磅炸弹,是我不敢触碰的禁区。
不自然的,我的拳头微微收紧,“可以把它拿过来给我吗?”
“和我回去拿吧,就在学校外面。”
我不想去,低着头和他商量:“你拿过来吧。”
他瞥了我一眼,稍稍叹气,遗憾道:“不要就算。”
说实话,我不敢和他走。上次被迫和他回去,是愤怒、无助;这次听到要和他回去,更多的是恐惧。
如果不和他回去会怎样?学院那边的审核会通过吗?我记得有电子版的,按电子版的数据修改修改,再抄到纸上,是不是也可以交?
如果和他回去呢?
如果是一个月前,我肯定毫不犹豫和他走。现在呢?要怎样?
“学校外面吗?”我问。他们家在学校外面也买了房子吗。
“嗯,不远,他们不在,别担心。”
我担心的何止是他们,最重要的是你啊。
似乎是等久了,他有些不耐烦,“我准备走了,你的报告还要不要?”
“要。”我肯定是想要的,但说完我就后悔了——我不想去他家。
思维滞空了半晌,我不太坚定地继续尝试沟通:“你能拿下来给我吗……”
“唉。”他唏嘘不已,似乎十分失望。
看他满不在乎的模样,我有点急:“那是我的东西。”
他嗤笑出声,“是你自己不要的。”
我咬牙道:“走得急,忘了。”
“是吗?”
这是事实,我无法辩驳,只能承认:“嗯,没注意。”
他耸耸肩,摆出一个毫无诚意的笑容,“走吧。”
我跟在俞年身后,谨慎地和他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他没像以前一样关注我的行动,像是笃定了我会和他走。他仍然是他们家里那个意气风发的他,我则被归类为一个可有可无的摆件。
云好像比我刚出门的时候多了,我将撑开的伞收回。莫名的,起风了,树叶哗哗的响,狂舞、瞬熄,一阵又一阵地从远处传来,又招摇向更远的地方。
是要下雨了吗,可是也不见乌云,只有大片白云悬在天空。
俞年带我穿过马路,再拐进一条两边蹲着果贩的巷子,左拐,我看到了小区门口。
年轻力壮的保安背手站在值班室,带着墨镜,不知道是真的保安,还是请来提高小区格调的帅哥。
俞年在屏幕前扫脸,铁门“咔”一声开了。他没有要等我的意思,我不远不近跟在后面,把握时机将准备关闭的铁门重新拉开。
小区的环境挺好的,有树有花有草坪,喷泉水从阶梯式的设计流下,形成一个小型瀑布,很符合我对商业小区的想象。
但小区过于统一的设计容易让我迷乱,我分不清楼栋,只能尽量记住来时的路线。
俞年打开楼栋的玻璃门时,我犹豫了。
我不想上去。
慢人一步,我被锁在了门外。他似乎也没发现,右拐弯,不见了。
我木讷地待在原地,抑制许久的无助感瞬间裹了上来。玻璃门上映有我不清晰的身影,如同漂泊在幻境中,轻轻一抹,就能立刻消散得无影无踪。
要不到此为止吧,去找几张空白的实验报告抄就好了。
还是走了,我顺着来时的路打算离开小区。外面小摊上的果好像还不错,回去的时候买一点,好久没吃了。
夏天的天气就是容易多变,我才进来没一会儿,本就狂躁的风变得更大了。它刮进了楼房密集的居民区,逼迫夏季茂盛的枝叶开始奏乐,呼啸而悲切。
经过喷泉时,我的手腕被猛的攥住。
我迅速侧身踢腿,他闪避不及,膝盖被我踢中,吃痛跪下,手也扯着我往下落。
“俞归!”他赌气大喊,怨念重得鬼见愁。
敢这样不计后果和我讲话的只有俞年。知道是他后,我也不高兴,好好的呼唤方式不选,非要鬼鬼祟祟的,“你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他松开抓我的手,委屈成八字眉,揉揉被踢中的膝盖,“反应这么大。”
“放老家这边,你现在不知道在哪辆黑面包车上。”环境塑造人,我也是被迫养成的,能怪我吗。“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出来。”
他撇撇嘴,说:“好不容易把你带到这儿,哪懂你又跑了。”
真的很像诱拐啊,我拍拍手起身,“再见。”
他急了,扯我裤腿,“别啊,你起码先送我回去啊!”
“你腿又没断。”
“我不管,你要对我负责。”
敏感的神经隐隐跳动,我猜他下一步是撒泼打滚。
果真,他毫无理由的指责我:“你以为是一条腿的事吗,这关系到我一辈子的生活。”
我对他翻白眼,“去医院吧,先看看脑子,再去看腿。”
“俞归!”
“好好好。”受不了了,我还是要脸的,不想和他一起丢人。为什么他和我长这么像啊,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是我在抱人家大腿呢。
“哼哼。”他得意地哼小调,庆祝我的服软。
“别乱来。”我警告他,“敢乱动一下,你下辈子真的完了。”
“噢。”他对我的警告满不在乎,小眼神欣喜得要飘上天了。
我抓他手臂给他借力,将瘫坐在石板上的高龄儿童一把捞起。难以理解,有那么高兴吗。
他扶着我一瘸一拐一蹦一跳走回楼栋,等电梯时,他强硬挨在我身上。太沉了,我想把他推开。
“俞归,你现在离你的实验报告只有一步之遥噢!”
“想好了,不要了。”
“哎呀!做人怎么能没有点志气。”他现在已经由高龄儿童蜕变成退休领导了,“不是一梯一户,放心,只要你好好表现,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有条件就算了,你自生自灭吧。”
“不行!”电梯门开了,俞年拖着不知装没装累的腿和我一起进入电梯。
学校周围的楼层普遍不高,俞年住的六楼,电梯很快就到。他手脚并用“绑架”我出电梯,往左边的601走。
虽说不是一梯一户,但入户大门离电梯其实也没几步,我命令他:“放手。”
“不要,十几天不回我消息,我今天要你陪我。”
无理取闹,我脾气上来了,恼怒道:“你放不放。”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门打开了,拽我的力气也增大不少,“你不准走。”
我的理智告诉我——我绝对不能和他回去。我用手肘撞他的肋骨,他闷哼一声,想用脚把我绊倒。我没让他得逞,后脚跟反而重重踩在他鞋面上。他似乎也恼了,利用站我身后的优势,尝试锁喉。
“别动。”他右臂发力卡住我脖子,沉声在我耳边叹:“想活命的话,跟我走。”
怎么可能,不靠你我也能活得好好的。我双手使力拽他手臂,接着一口咬在他大臂上。趁他松懈,我抬手向后抓他头发。他没办法,松开了我的脖子,但很快,他两手束缚我的手臂,不顾他头上的疼痛,逼迫我的手往下压,头也跟着我的动作下移。
许是执念太过深重,他心一狠,不管那花了大价钱烫的头发,硬生生从我手中挣脱出来,收紧力气压迫我的胸腔,将我拖进他的家。
“滚!放开……”我挤尽最后一丝力气与他抗争,即便发挥不了什么用处。我发不出声音了,仰起头努力汲取空气,不知道有多狼狈。他左手松开了,但右手还紧紧箍着。我抓住这一瞬间深呼吸想再次反抗,但手腕上的冰凉触感传来的恐惧令我动弹不得。
我低头看,是手铐。
怎么会……“你疯了俞年!”
“俞归,是你逼我的。”
【小年记事簿】
唉,以后不装Bking死装男了,累死本俞年了。
俞归没发现我跟在他身后回的宿舍哈哈,在宿舍门口笑了半小时才决定要用死装人设哈哈。
(好吧,在决定用死装人设后又笑了半小时哈哈我怎么那么能笑)
再笑一会儿哈哈……
我真是条聪明的小鱼,俞归在里边翻箱倒柜的,肯定在找他的实验报告。
当然,如果猜错了也没关系,反正有机会抓大鱼了。
进门了还是好想笑,幸好他没怎么看我哈哈。
本来想直接跑他身边的,但憋不住哈哈,只能回自己位置上偷偷笑嘻嘻。
上过表演选修课就是好啊,无缝切换面部表情,嘿嘿,我真厉害。
幸好俞归跟在我后面,我在前面要笑飞了哈哈,好大一条鱼稀里糊涂的跟我走啰!
云变多了,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打雷,趁他没发现,赶紧把他带回家。
真烦人,离我那么远,靠我近一点怎么了。
进楼栋等电梯时发现俞归没进来,又跑了orz
心碎了,都到楼下了,俞归脱钩了。
幸好他没走远,抓回来了。
但是风险有点高……
该装可怜就装可怜,把鱼扣锅里才不会跑,把事故原因堆他头上,他才会对我负责。
(但腿是真的痛啊!!!俞归下的死手呜呜)
抱俞归大腿,不让他走。
耶耶把他拐进楼栋啰!他跑不掉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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