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第一天,今天是周日,一觉睡醒是难得的清净。没有额外的工作,也没有别人打扰,哪怕准时准点的生物钟都让明烛睡到了小中午。
昨天晚上除了那个意料之外的吻之外,祝观庭没有一丝出格的动作。明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对方,人家都明牌了,难不成他还要对着人家手里的单走一张三去打一对王炸?
人家只是平A了一下他就把大招全交了,那不是表明他急了?
明烛知道祝观庭没醉,祝观庭也知道明烛醒着,他们之间的感情与其说是明烛占上风,倒不如说是祝观庭在让着他,但如果有一天祝观庭不让了呢?攻守交换,明烛怕自己被玩死过去。
他知道祝观庭没有这么小心眼,但是万一呢?一时的暧昧让对方荷尔蒙上头,但是脑子清醒之后,他们之间的处境会怎么样?
明烛想不到那个结果,也不想去想。
他起身出了门,祝观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台笔记本,正在处理公务,听到开门声,男人不经意的侧头一撇,明烛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从上而下,只在他的唇前多停留了一瞬。
明烛的脚步一时之间僵在原地,他抿了抿唇,欲盖弥彰的当起了鸵鸟。
而在青年看不到的地方,祝观庭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白皙莹润的耳尖像是珍珠沾了了水,一丝一毫的泛着红,直到连成一片。
男人舔舐一下牙根,忽的觉得喉口有些干涩。
别急,他对自己说。会吓到胆小的鸟儿。
可是他有点忍不住了。
“早上好,小鸟。”祝观庭招了招手。
明烛停在原地。
时间和风在这时刻静止,祝观庭好像看见了最初遇见的那个夜晚,昏黄的光落在青年半低垂的眉眼之上,隔着很远,模糊之中,他好像看到青年抬头与他对视,过去的风还是吹到了他的心头。
祝观庭的声音很平淡,就像刚才那句早上好一样的轻,他问:“你要判我死刑了吗,小鸟。”
明烛垂在两侧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他想:猎人开始收网了。
再不做点什么的话,会被吃干抹净的。
于是明烛说:“看你表现。”
死刑改死缓,祝观庭起身向明烛走来,神色中带着笑意:“好,那小鸟要不要和我抱一下。”
明烛想抱一下还能怎么样呢,然后下一刻就红着耳尖将人推开。
湿润的触感还停留在耳尖,对方似乎预谋已久,对着那柔软泛红的耳尖咬了一下,不痛,但是明烛一个激灵,一种难耐的触电般的感觉从唇齿接触的地方猛地向外传开。
“你!”明烛抿着唇,“怎么可以咬。”
祝观庭的舌尖发紧,语气发干:“小鸟要扣我的分了吗。”只是他语气中带着笑意,他这会儿只想再亲一下,开了先例之后,只是这样的接触还远远不够,祝观庭想要将他整个人吞吃入腹。
一束光照进黑暗的铁塔里,让里面的肮脏与罪恶暴露无遗,于是这束光便有了罪。
又来。明烛急了。
明烛本就站的角落,这会儿往后一退越发被人逼近,高大的男人挡在身前遮住光,后背是冰冷坚硬的墙壁,他再往后一步只怕自己会万劫不复。
可是明烛很知道一件事情,被偏爱的向来有恃无恐。
他说:“祝观庭,我饿了。”他不需要去回答对方的对话,不需要继续这个话题,他只要撇开头,换个别的随便什么都好,然后对方就会顺着你的意思往下。
但是推脱的久了,明烛不知道这种招数还能有用多久。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去吧,小鸟。”祝观庭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坐回去,“桌上保温袋里的还热着,吃一些,中午带你出去吃?”
明烛没有异议,他在没有主意的时候一向没有什么想法。
祝观庭这会儿也没有心思办公,合了电脑,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明烛的桌旁,笑着问:“不怕我给你卖了?”
明烛这会儿喝着粥刷着手机里近期的热搜,闻言不经意的抬头撇了他一眼,随机又收回目光看向手机。
祝观庭越发无奈,却也只能在明烛放下手机的时候,执起他的手,在青年白皙中透着微红的指关节上轻碰了一下。
没有一丝旖旎和暧昧,就像羽毛落入水中,悠悠撒撒的没有激起一点水花。
明烛猛地抽回手,滚烫的感觉从被亲的指节向外蔓延,浅淡的痒意如蛆附骨紧随其后,这远比直接讨要亲吻让明烛来的难耐。
今天过去还是那么一些人,另一个叫程煦的没来,从蒋意嘴里出来就是追小明星去了,把他家老爷子气的不轻。
他们说着几个人互相调侃,却也没人关注那个小明星是谁。
明烛突然想到今天早上看到的热搜,也没开口只是掏出手机看了看,大眼里面一片风平浪静,早上辅天盖地的消息这会儿已经平静了下去。
其余几人显然也不会关注这些,在他们眼里,小明星就是小明星,今天上来明天下去,浪头往岸上一拍能死一片。
“要是有邮轮就好了,好久没去飘一圈了。”蒋意很快把这个话题走了过去,“我上次不是买了个岛,什么时候我们过去玩几天。”
“你蒋少还缺人啊,”许印昕笑他。
赵启昨天醉宿,这会儿酒蒙子还没醒,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捏着鼻梁醒酒,也没回话。
祝观庭看着菜,勾了几个不要的就把菜单放了回去,这边他们常来,口味早就定了,这会儿是给明烛选的。
闻言也是没什么反应,知道这是蒋意跟他有意见呢,往年生日会哪有开一天的,不说别的,一天给长辈,第二天就是他们几个二代玩,只是昨天祝观庭走得早,主人走了,局自然也散了。
“今天骑马儿去。”他少有的带着特殊的腔调,不拉长,只是轻微一停一断,带了几分痞气:“把程煦喊上。”
中午没点酒,明烛喝着过了温的果汁,听着蒋意他们讲圈内的八卦,桌上有道虾,这个季节虾本就生的不好,又是河虾湖虾,明烛不高兴剥也就没去动,祝观庭也不知道怎么扫到的,侧头看了一眼,放下筷子用着湿巾擦拭了一下手,拿起一只帮明烛剥。
其他几人见怪不怪也没怎么调侃,明烛原先还有些不好意思,后面也就如常了起来。
高傲不等于情商不够,正相反,这些人想对谁好的时候都是如沐春风。
明烛借祝观庭的光,体验了一把贵客的待遇。
中午吃完几人打了一圈牌消消食,等到马场的时候正好是太阳最好的时候,寒冬的烈日,正正好的暖。
马场不单单只是马场,大片大片的绿地被划分成一个一个区域,祝观庭说下次带他来打高尔夫,与其说是马场,倒不如说是一个供富人专门玩乐的乐园,从大到小,光是入口的介绍书就让明烛看花了眼。
明烛没有去,赵启跟他坐在一起。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赵启这会儿身体疲惫整个人靠在椅子上,仰着头,神色朦胧,看向天空。
“什么?”明烛问他。
“我第一次来这,还是在七年前。”赵启用手指比了个七。
他的神情好像有些恍惚,他是他父母离婚后跟着母亲的,早早离了家,那会他才没出生多久,对赵家对自己的父亲和大哥都没什么印象。
七年前,他十八岁,刚刚被赵家找回来,整个人按照他那些叔叔伯伯的话就是带着一股子去不掉的穷酸劲儿。他那个大哥在国外出了车祸,他才被找回赵家,母亲早在多年前就去世了,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后面更是对着他精神恍惚,分不清他是谁,有时候喊他是父亲的名字,有时候喊他是大哥的名字,等母亲去世后,赵启一个人住在家中。
他回到赵家前狼后虎,一堆亲戚虎视眈眈等着他出丑,等着他崩溃出局。
七年前他第一次接触这个圈子,在这个马场,哦,马场旧址,后面被他收购了推了重造,不过这是题外话,那会儿他大哥在国外养伤,他第一骑马,在一群人的漠视中摔断了腿,赵二少还没回家多久就成了残废。
这个圈子哪有这么好进?
后面他大哥回来了,他也就一个联姻的作用才被留了下来。
哪怕前些日子他刚毁了一次联姻,可在他们一家的眼里,他就是一个用来维护赵家的工具,无论他怎么优秀,赵家都只有一个太子。
还好他那个大哥对他还行,也许是对母亲还有几分孺慕之情,才让赵二有了些喘息的余地,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不过这些没必要和明烛说。
赵启伸了伸手,在半空中握拳,又无力松开。
“害怕吗?”他问明烛,又像在问七年前的自己。
明烛停顿了一下,如实回答:“有点。”
明烛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跟他们玩害怕吗,又或者骑马害怕吗?
但是刚好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会不害怕呢,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就算有,又怎么会轮到他头上,比他站得高的人比比皆是。
赵启轻笑了一下。
祝观庭不喜欢蒋意看明烛是因为蒋意百无禁忌,蒋意这会儿尊重明烛是因为他祝二压着,他知道蒋意不会撬墙角,但是他也不敢肯定,万一呢?
但赵启不一样,因为赵启不敢,赵启走错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赵启不敢赌,也不能去赌。
这个圈子进来没人护着只会死无葬身之地,里面龙蟠虎踞,只等你露出一点脆弱就将你撕咬得七零八碎。
“不要怕,”七年早将他的口音改了大半,“祝二会护着你的。”他那个二跟儿连在一起,就跟别人喊他赵二一样。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