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展逛到中午，吃完饭苏乐就开始感觉累了，但是她对周围环境还很新奇，疲惫被她当作困意，还和秦夜来奇怪。

“今天困得好早哦。”

秦夜来说：“早点回去吧。”

苏乐不愿意：“还有好多没有逛。”

“剩下那些都差不多，没什么好看的。”

苏乐嚷嚷着说要看要看，秦夜来只好带着她接着逛，起先苏乐还叽叽喳喳小鸟一样闹哄哄，走着走走渐渐没了声音。

秦夜来转过去仔细看她，发现她已经抱着入场时送的玩偶睡着了，脑袋靠在大黑龙脑壳边，睡得好香，闭着眼睫毛长长的，皮肤白里透粉，出门时秦夜来帮她化了淡妆，一路上玩来玩去已经全被蹭掉。

秦夜来去旁边店里买了条联名毛毯，很巧也是敖隐，怀里抱着敖隐，身上盖着敖隐，咋一看她就像敖隐的厨子，离开会场时还有人过来问敖隐的玩偶是在哪里买的。

秦夜来也不知道，就说是别人送的，离开会场才下午三点，秋天的太阳把睡得迷迷糊糊的苏乐晃醒。

秦夜来问：“醒了？”

苏乐看看四周陌生的环境，“我们要回去了吗？”

“嗯，回去吃个饭，然后睡觉。”

苏乐想起难过的事情，“明天就要去学校上学了。”

秦夜来说：“明天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苏乐说：“明天要考试......”

秦夜来乱教她：“随便写点交上去差不多了。”

苏乐说：“考太少的分，会拉低班级平均分，会挨老师骂，让同学们不高兴。”

“谁和你说的？”

苏乐说：“老师们。”

秦夜来说：“我们班平均分那么高，就算你考零分也是第一名。”

“考零分我会被打死的。”

秦夜来说：“不至于。”

她是个学霸，根本就不懂学渣的忐忑，苏乐思来想去，秦夜来说了很多安慰的话都还是很难过。

不过心情再怎么糟糕，该睡觉的时候她照旧睡得很香。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就要起床，苏乐感觉自己上一次起这么早，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醒来没有看到秦夜来，她还有点不太适应，一个人收拾好自己，推着轮椅下楼吃饭，吃完饭坐车去学校，路上还试着走了两步，好累，心脏砰砰直跳，吓得她赶紧老实坐回去。

秦夜来早早等在学校门口，推着她进学校，苏乐和她说自己刚才尝试走的那两步，秦夜来安慰她，说不用着急，慢慢来。

苏乐和她说这件事，其实不是想要她的安慰来着。

有时候她的温柔来得有点让人意想不到，明明她看起来不是一个多温柔的人，甚至光看外表有点凶。

她们穿过操场时，给苏乐做跑步训练的体育老师看到她们，走上来关心苏乐的情况。

此前她在医院住院时，体育老师也专门来看过她，带着一大捧花，小朵小朵的，应该有三四十朵，香味很浓，放在床头花瓶里，两天换一次水，过了两个星期才完全枯萎，香味消散。

“以后还是继续学习，准备高考？”体育老师说，

“嗯。”苏乐说，“应该是这样。”

体育老师问：“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苏乐回答：“还不太能走路，但是比之前好很多了。”

“那就好，好好休养，努力学习，祝你高考成功。”

苏乐说谢谢老师，秦夜来把她推走了，轮椅在橡胶跑道上推着有点费力，磕磕绊绊的，苏乐一路没说话，秦夜来问她。

“还是难过？”

“如果一个人，实在很笨，怎么努力也学不好，那该怎么办呀？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秦夜来说：“只是学习不好，他还可以追求别的。”

“可是老师说，学习就是我们当下唯一的事情了。”

秦夜来哼笑一声，“他们胡说八道。”

她一直不愿意谈论这些话题，如果不是因为苏乐的迷茫，她永远不会向别人展露出自己对学校制度的不屑。

“我们都是自由的。”她对苏乐说，“你想做什么，应该做什么，都得靠你自己决定，然后再去努力。”

“可是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了。”

以前她想跑步，因为她有天赋，当她跑步时，所有人仰慕她，她喜欢这种新奇的感觉，想多试一试。

可是她现在已经不能再跑步了，别的东西，她都不喜欢，玩游戏她倒是喜欢，可是老师们都说，玩游戏是不务正业，一个正常的人，不能把玩游戏当作工作。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秦夜来说，“你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苏乐问：“你以后有想做的事情吗？”

“有。”

“是什么呀？”

秦夜来说：“我要学建筑。”

“建筑？”苏乐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为什么是建筑？”

秦夜来说：“平常总是好奇，房屋到底是怎么建起来的，所以准备去大学系统地学习。”

苏乐说：“只是因为好奇吗？”

“嗯。”

“那以后会去做建筑专业的工作吗？”

秦夜来说：“应该不会，不过也有可能。”

“为什么呀？”

“因为有别的想做的。”

“可是你都花时间去学了。”

秦夜来说：“学到了就不算浪费。”

苏乐还是不理解，或许天才的想法总是很难理解。

她们快要走到教学楼下时，秦夜来忽然说：“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理想，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努力。”

“直到上学期，都还是我的父母替我做好所有的决定。”秦夜来说，“他们想让我大学学商业管理之类的专业，将来好继承家里的产业。”

“那现在呢？”

“现在暂时断绝了关系，以后都由我自己拿主意。”

“断绝关系？”苏乐扭头看她，她脸上表情风轻云淡。

“就是完全不和家里人有联系那种吗？”

“嗯，就是他们不再把我当成他们的女儿，我也不会说他们是我的父母。”

“那你现在是自己一个人住吗？”

“嗯。”

苏乐有些搞不懂了，“那钱呢？家里还给你打生活费吗？”

秦夜来轻声说：“既然已经断绝关系，钱自然不会再给。”

苏乐说：“你都还没成年。”

她感觉有点难过，心脏酸酸涩涩泛疼，“那你怎么吃饭，怎么赚钱呢？”

秦夜来笑了一下，问她：“你在担心我吗？”

苏乐揪住她的衣袖，眼巴巴望着她：“你现在该怎么办呢？”

秦夜来说：“别担心，我有办法，不缺钱。”

“真的？”

“真的，不然我不会搬出去住。”

苏乐没再说话，她们来到教学楼下。

她们这栋教学楼在苏乐住院的时候加装了电梯，总共就六层楼，其实没什么必要，苏潆掏的钱，平常学校不给学生用，需要刷卡使用，只有学校领导和苏乐有电梯卡。

秦夜来带她去坐电梯，旁边不认识的同学们看着她们走上电梯，平常这时候苏乐应该会说些什么，类似搞特殊好尴尬之类。

可是这次她格外安静，也没有吵着要按电梯按钮。

秦夜来低头看她：“怎么了？”

苏乐哼唧了一声，别开脑袋，不给她看。

“哭了吗？”这个坏猪，明知道还问，“是因为考试吗？”

苏乐小声说：“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电梯到达二楼，“叮”的一声，秦夜来带她出去，她抓着秦夜来的校服角角，哭唧唧地说：“原来你过得这么可怜，一个人住，还要赚钱，没赚到的话，是不是买不起饭，就要挨饿呀？”

秦夜来一愣，停下脚步，“你怎么会这么想？”

苏乐泪汪汪看着她，“电视上，小说里，都是这么讲的。”

秦夜来说：“我真的没有——”

苏乐忽然问她：“你要不要到我家里住？我们可以一起吃饭，饭钱和房租，都可以省下来。”

秦夜来又是一愣，她从来没想过这种事。

苏乐看她反应，觉得有戏，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十分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抓着她的衣角撒娇似的晃晃，再接再励劝她。

“来嘛——来嘛——我们住一起嘛——把你的电脑搬来，我们还能一起玩游戏呢！”

秦夜来问：“天天和我待在一起，你不会觉得我烦吗？”

苏乐：“怎么会，怎么会，你是大好人坏猪嘛，你人又好，长得又好看，身材也好，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觉得你烦呢。”

这都什么肤浅的赞扬。

秦夜来：“.......找不到夸的可以先不夸。”

“那你要来吗？”

苏乐仰着脑袋希冀地望着她。

秦夜来说：“以后再说吧。”

以后再说，这对于成年人来说就是委婉拒绝的意思。

秦夜来觉得这事有点太突然，况且没有充足的理由贸然搬入别人家里，事先也没有和家长商量，怎么想都不太合适。

但是苏乐完全不懂大人之间虚伪的话术，以为她说的以后再说，就真的等一会儿再说。

中午考完语文，秦夜来提前交卷过来等在门口接她，她一出考场见到秦夜来就问：“你想好了吗？”

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和秦夜来伤心难过地哭诉考试情况，看来真的很在意这件事情。

秦夜来问她：“考得怎么样？”

苏乐说：“古诗都没见过，但是其他做得还可以，我写了一千字的作文哦！”

秦夜来夸她：“这么厉害。”

苏乐说：“那是当然！这次我肯定能够考到九十分！”

第一场语文考试总是很轻松，中午苏乐和秦夜来一起在教室里吃张姨准备的健康便当。

吃完饭苏乐打瞌睡，秦夜来在一旁写东西，写完抬头苏乐已经睡着了。

她凑过去给苏乐盖小毯子，苏乐迷迷糊糊感觉到她的靠近，哼哼唧唧说：“坏猪，搬过来一起住嘛........我会对你好的.......”

秦夜来却没有什么反应，沉默地凝视着她，那双向来看不出什么情绪眼睛里映出晦涩的神采。

她忍不住伸手，用指节轻柔地碰了碰苏乐的脸。

苏乐小猫似的蹭蹭她的手指。

她以为苏乐被她吵醒，触电般收回手，再仔细一看，发现对方依旧闭着眼，睡得很香的样子。

原来只是睡眠中被打扰后，潜意识的撒娇。

秦夜来将手放下，长久地注视着她，过了许久，她自知不能再看，克制地收回目光，低下身去拿桌下的书。

起身时，她偶然瞥见站在教室门口的简弈，正满脸复杂地望着她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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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