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你我无缘全靠花钱

“你不想看见我,我还不想看见你呢。”秦故抱着双臂,不甘示弱,“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不想挣钱了?”

阮玉:“……”

他在心中翻了一个登天的白眼,而后脸上硬挤出笑容:“爷,是我造次,您请进,您请喝茶。”

他把秦故请进屋里坐,又去柴房烧水给他泡茶喝,秦故跟个大爷似的,就抱臂倚在柴房门口看他忙来忙去。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了不同。

平素总穿着灰扑扑看不出颜色的粗麻布衣的阮玉,今日穿的居然是件簇新的湖蓝半袖褂子,这颜色沉静温柔,衬得他露出来的一截小臂白生生的,十分漂亮。

阮玉正往灶膛里添柴,就听秦故在背后问:“你居然舍得买新衣裳了?”

“我可不舍得买,是我娘买给我的。”阮玉说着,还得意地拎起腰间坠着的小荷包,像只娇滴滴的小猫儿昂首挺胸显摆自己的新项圈似的,“看,还有新的荷包。”

看他这样高兴,秦故就忍不住酸他两句:“总算不必再用那个打满补丁的荷包了,那个也太穷酸了。”

阮玉本是同他炫耀,结果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登时脸上的笑就没了,那“穷酸”两个字就跟针扎在心尖上一样,原先他穿着粗麻布衣真穷酸也就罢了,现在他穿得漂亮一点就要显摆,落在人家高门公子眼里,还不是穷显摆?

他心里难受,嘴角撇下来,回过身子闷闷地继续往灶膛里添柴。

完了,话说过头了。

秦故慌乱地交换了一下上下交叠的手臂,掩饰地咳了一声,憋出一句:“我是说,这样比以前好。”

“哦。”阮玉闷闷道,也不抬头看他一下,只盯着灶膛中的火。

秦故倚不住门了,站起身来回走了几圈,四下看看,没话找话说:“水缸里都没水了,你也不知道挑。”

“我刚刚洗澡用了水。”阮玉撇撇嘴,“我生完火就去挑。”

“我来罢。你这么笨手笨脚,指望你,我一晚上都喝不上一口水。”秦故说着,自己就去院里的水井旁,弯腰准备挑水。

水桶往井里一丢,他拿余光往柴房一瞥,阮玉依然背对着他坐在灶膛前,一个眼神都欠奉。

“……”秦故只能收回余光,扯着麻绳把打满水的木桶提上来,提进柴房倒进水缸里,故意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大水声。

阮玉终于看了过来,仍有些爱答不理的:“一桶就够了,你又喝不了那么多。”

他终于肯说话,秦故松了一口气,拎着木桶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把水缸加满了。

“闲着也是闲着,你那身板拎几桶水也费劲。”他掸掸衣摆,回到柴房,“水烧好没有?我渴了。”

阮玉把茶壶茶杯重新洗了一遍,给他泡上了茶:“你到底来干嘛的呀?”

秦故吹了吹茶水冒出的热气,瞥他一眼,道:“今天回去,我哥问我为什么以身犯险,我说我也想要一把含章宝刀,他便要将他那把送给我。”

“喔,这是好事。”阮玉心不在焉地应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可是他有条件。”秦故瞅着他,“他要我在这次秋猎中夺得魁首,而且还要带上你去,你的名次不能在二百名之外,我才算赢。”

阮玉的茶杯当啷一声掉在了桌上,茶水洒了一桌。

“啧,笨手笨脚的。”秦故立刻抽了一旁的布巾来擦桌子,一边擦,还一边瞅他,“你跟我一块儿去参加秋猎罢。”

阮玉整个人都懵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我哥在想什么。”秦故道,“反正,你这回要是帮了我,我付你三百两酬劳。”

阮玉有点儿心动,但他对自己的本事还是心里有数的:“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我这点三脚猫功夫你还不清楚吗?我连山鸡野兔都猎不到……还是说,你会把你的猎物让给我?”

秦故鄙夷道:“你以为我哥好骗呢?我带的猎童都是他的人,作不了弊。”

“那办不到。”阮玉直接两手一摊。

秦故哼了一声,瞪着他:“你就是不想跟我一起去罢。”

阮玉重新倒了一杯茶:“那又怎么样?这本来也不是我的事儿。”

见他这么不配合,秦故有些心烦:“我教你功夫和射箭,还有十来天,只是进二百名,来得及。”

“我不学。”阮玉把茶喝下去,“十来天我出去跑一趟,也能挣三百两银了,还不用吃苦。”

“你那是不用吃苦吗?你忘了在罗州被地头蛇追着跑了?”

“那我也乐意,我就不乐意练功。”

秦故没办法,只得说:“五百两,我付你五百两酬劳。”

阮玉眉心动了动,还是摇摇头:“我功夫是真不行,我办不到,你给再多也没用。”

“我说了,我可以教你。”秦故道,“八百两。”

阮玉咬了咬嘴唇:“可是,只有十来天了呀,我又不是你,我没什么天分,十来天练不成的。”

“京中的年轻郎君们,也不见得比你强多少,只是前二百名,又不是前二十名,再不济,还有我在,我把猎物赶到你跟前,你总能猎到一些。”秦故盯着他,“一千两。”

……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母亲得接极其危险的天字号任务才能得一千两赏金,而他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被世子爷相中让他陪秦故去参加秋猎,这一趟平平无奇的打猎就能挣一千两!

阮玉实在无法拒绝这个诱惑,心想,这十来天就算是剥下一层皮也值了,便狠狠心:“成交。”

秦故一下子高兴了:“那我明早卯时初来找你。”

阮玉眼睛蓦然瞪大,以为自己听错了:“几时?”

“卯时,就是天亮之时。”秦故看出他不乐意,道,“练功自然要早起,一日之计在于晨。天亮之时起,也不算过分,我儿时练功,无论寒暑,公鸡打鸣之前就要起,不然就得挨我爹的揍。”

阮玉:“……”

他可算知道这位爷的身手怎么来的了,除了天分,还有这起得比公鸡还早的勤奋。

他期期艾艾道:“可是,我又不用练成你这样,可不可以……”

秦故凉凉道:“想想你的一千两。”

阮玉闭上了嘴。

第二日天刚亮,秦故就踹开屋门,把阮玉从床上拖了下来,阮玉还在做美梦呢,半梦半醒中好像在被恶鬼拖着走,急得拳打脚踢,可怎么动也动不了,直到脸颊被冷水一冰,才一个激灵清醒了。

泉生正笑眯眯拿帕子给他擦脸:“醒了?爷说用冷水洗脸,你醒得快。”

他麻利地给阮玉套上骑射装:“爷昨晚半夜才吩咐,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衣裳,这个是爷十四岁时穿过的,你试试看。”

阮玉刚醒过来,懵懵懂懂被他摆弄胳膊腿儿:“……为什么要穿这个?”

屋外传来秦故的声音:“因为要去武院。”

阮玉漱了口,走出屋来:“啊?”

秦故早已等得不耐烦,一把拎起他夹在胳膊下,飞身上马把他往身后一按:“坐好!”

话音未落,一扬长鞭,马儿如离弦利箭一般奔了出去,阮玉差点被甩下马,吓得连忙抱住他的腰:“你干什么呀?!不坐马车吗?!”

“都耽搁这么久了,还坐马车,武院的早操都要开始了。”秦故控着马头一个急转,骏马从小巷冲出,奔入清晨宽阔无人的大街,他微微偏头瞥了一眼背后,“别抱着我,你一个坤君,害不害臊?”

这一个急转阮玉觉得自己都要飞起来了,把秦故当救命稻草似的拼命抓住:“那你骑慢点呀!我要掉下去了!”

看他吓得跟个鹌鹑似的紧紧抱着自己不撒手,秦故嘴角一弯:“没出息。”

他转回脸,一扬马鞭:“驾!”

马蹄踏过大街上的青石板,一骑绝尘,引得路边刚开张的铺子伙计们纷纷侧目。

大清早,武院校场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这儿是专开给世家子弟的武院,学员娇生惯养的,早上大多起不来床,李知霖就是其中一个,正赖在马车上不肯下来。

小厮在旁哄着他:“爷,快下车,要赶不及了。”

“赶不及就赶不及,早操有什么可练的。”李知霖长长打了个哈欠,觉还没睡醒呢。

就在这时,马车旁响起哒哒的马蹄声,他往外一瞥,居然看见了秦故!带着一个美人!

李知霖登时瞪大双眼,呲溜从马车上下来,比小厮跑得还快:“秦故!秦故!你——这位美人儿是谁呀?”

他颠颠地跑到跟前,见秦故利落下了马,连扶都不知道扶一下美人儿,连忙殷勤地把手臂伸过去:“来,来,哥哥扶你下马。”

秦故一把拍开了他的手:“你凑什么热闹。”

“嘿,你一个人霸占着这么大个美人儿,我连看一眼都不行了?”

秦故一顿,故意给刚跳下马的阮玉介绍:“这位就是常年位居武院倒数第一的李知霖李公子,离他远点儿,免得沾上蠢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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